定国公的出现让这场闹剧又推向另一个高潮,任老夫人见定国公来了反而更加斗志昂扬。能成为混乱的任家掌舵人,自然是拥有过人之处,任家现在最不缺的可就是无赖。任老夫人能一直把持着,就不是吃素的。
任老夫人擦掉眼泪,怒斥道:“到底是我们在此撒野还是你们欺人太甚!你倒是说说,我们任家的东西怎么跑到你们慕家来了,还口口声声说是你们慕家的传家之宝?!只可惜你们没有想到这枚怀表里竟然刻了字。如今证据确凿,众目睽睽之下还想狡辩。真当我们任家没人了吗!”
定国公早就听到了消息,所以并未惊慌,扫了那怀表一眼,“任兄的东西如何会跑到我们慕家来,任老夫人不是应该更清楚!当初到底是谁逼着任兄有家不能归,只能浪迹天涯,任兄死了倒是惦记了起来。到底谁是狼子野心!没错,这些是任兄赠予我的,因为他把我当兄弟。”布豆池巴。
“既然如此,为何苏夫人方才蒙骗老身说是你们慕家的传家之宝!若非是做贼心虚,怎么不实话实说。当初你们可是信誓旦旦没有拿我们任家一分一毫。”任老夫人死死抓住方才苏氏的错处。
定国公痛心疾首,“要不是你们任家不给任兄一条生路,何须连尸骨也不愿意回到祖坟!他不过想要让自己的东西流传于世,可你们任家人却一直逼他。让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想赠送给好友之物都要让我们藏着掖着!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为了财富完全不顾念亲情!什么任兄贴身之物,为了想念而惦记着。分明就是为了一己之私!任兄当初早就猜到他死后,任家也不会放过。”
“莫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分明就是贪图我们任家财产,当初任琏的死就十分蹊跷,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你这屋里怕是不知道藏了我们任家多少财富,真以为就没人知晓了吗!”
定国公厉眼扫去。“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胡乱给我们定国公府泼脏水!真以为你是老妇人我就不敢拿你如何吗,你若是敢污蔑我慕家,我定是要到皇上面前说说!若你没有真凭实据,我定是要告你们任家污蔑朝廷命官之罪!若你们对任兄之死有异议,为何当初调查时候没有说,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反而在这里兴师问罪,玷污我定国公府的名声!”
任老夫人听到这话心底有些发颤,毕竟她并没有真情实据,仅仅凭借一个怀表一个钟,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任琏离开任家之后十分大方,不知道赠送了多少东西出去。她之所以敢来,一来是任家如今已经走到绝境,她不得不豁出去搏一搏;二来也是听闻慕家给慕芳馥置办的嫁妆十分珍贵奢靡,想要巴结上赵王这条船。
这也是慕家人喜欢嘚瑟所以引来任家的觊觎,若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家,都不会这般着急炫富。而定国公府却是不同,明明距离出嫁还有一年,就早就对外炫耀着嫁妆的丰厚。任家本来就觉得定国公夫妇是最后一个接触任琏,即便没有拿到全部财富,也拿了一部分。只要定国公能从手缝里漏出一点给他们,他们任家也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窘迫。
可任家如今已经败得不成样,所以早就料到会出现这个状况。任老夫人那一瞬间的心虚过去就不再害怕,甚至更加兴奋,“那咱们就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让皇上来给我们断断这个案子!早就听闻慕大姑娘的嫁妆稀世罕见,都是些平常难以寻到的珍宝。慕家是如何发家的我们在场的人都十分清楚,有些物件可不是你们慕家能置办的,我们到时候就要瞧一瞧慕大姑娘的嫁妆,就知道慕家到底是什么货色!”
定国公没有想到任家如今竟然变得这么厚脸皮和难缠,当初这么一吓任家人就不敢如何了。他藏得好,当年任琏又隐瞒得紧,所以并不担忧,什么话都敢放出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大家已经忘了这件事,这才敢将这些财富拿出来。如今任家竟然攀咬起来,实在让他觉得棘手。
任琏留下的财富价值连城确实不假,可所有物件全都是珍宝,都是有数的,而不是容易化开的金银珠宝。所以这些年不管多么难,都不敢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而这次一大半都作为慕芳馥的嫁妆,也是想利用赵王将这些玩意全都‘合法化’。
定国公心底烦躁,面上却是不显,冷哼道:“看来你们任家今日就是想来搅合的!”
任大夫人蹙眉,”我们任家人可不像你们这般无耻,我们不过应邀而来,哪里晓得就遇到这么一场大戏。慕大姑娘随随便便拿出的东西都是我们任家的,你们慕家不知道还藏着我们任家多少珍宝!”
苏氏却是狐疑道:“今日宴席我并未宴请你们任家,你们任家是从哪里拿到的请帖?还说不是混进来找茬,必是早有预谋,故意下套给我们慕家!“
任老夫人大怒,”我们任家如今是不如从前,却也不是任人践踏的。“
任大夫人将请帖拿了出来,砸到苏氏身上,“这是你们送给我们的请帖,还敢不认!”
苏氏打开一看,顿时冷笑,“这根本不是我们送出去的请帖。”
“什么?”任老夫人和任大夫人十分诧异,任萱道:“明明就是你们派人送来的,怎么又说不是了?”
苏氏将另外真的请帖拿了出来,一对比立马知真假。
苏氏一脸鄙夷,“你们任家还真是无耻,我们开个宴会都故意来搅合!不请自来,还真是好意思。”
任萱直接刷的一下脸红了,毕竟还尚且年幼,还是要脸面的。而任老夫人和任大夫人却是不同,任家如何情形他们最是清楚,再加上总觉得慕家沾了他们任家的光,若非如此也没有现在辉煌。结果他们任家却要活不下去,慕家光鲜亮丽,还出了一个王妃一个侧妃,这让他们如何舒坦。今天不咬下一层皮就不算完!他们只需要一个借口,如今老天赐予他们这个机会,如何不会好好珍惜。管他是谁送来的请帖,效果达到也是一样的。
任老夫人笑了起来,“看来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你们慕家欺人太甚,所以才会派人送来请帖让我今日来识破你们的真面目!什么名门典范,啊呸!就是一群强盗。若这请帖是假的,为何一开始进门没有拦住?只怕你们慕家根本就没有好好把场上的人记在心里,所以才会出现这样差错。谁该来谁不该来都不知道,不知道现在多少人因为这样的差错成了那‘不该来的人’”
众人听此纷纷唏嘘,这句话实在是让大家都别扭了,唯怕自己成了那个‘不该来的人’。
任大夫人还嫌不够又道:“什么名门典范,办个宴会都搞不清楚,也好意思担这个名头。这宴会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像我们这样的‘不该来之人’或者是‘不速之客’,像没我们这样误入还罢了。至多是故意让我们丢个脸呗,可要是进了什么不该进的人,丢了大家的性命,这下可就有意思了!”
原本众人还不觉有何,这么一听,纷纷心惊胆战起来。这么明显的假请帖都能混进来,这慕家也太不保险了!虽然这一句话有些危言耸听,可事关自己安慰,总是有人十分谨慎。虽然走的人并不算多,可都是京中贵族高官,这些人最是怕死。即便没有刺客,他们都带着女眷,还有待字闺中的女儿,若是出了岔子,名誉受损也是够喝一壶!
苏氏和定国公原本并未将任家人放在眼里,不过是落水狗而已,如今才发觉不一般。偏偏这次来的都是妇孺,若是直接赶了出去,即便是他们有理也会变得无理了。更别说还有把柄在她们手中,更是不知如何才好。
这几个人分明就要在这里死磕,这场宴会办得不容易,邀请的人众多,本是为了与其他人家联络感情,如今全都毁了,这个损失已经难以弥补。今日之后,他们慕家必是成了京中一大笑话!
苏氏和定国公甚至已经肯定,假请帖就是出自任家人之手,只怕不知道哪里得来消息,所以趁机要捣乱。苏氏狠狠瞪了慕芳馥一眼,若不是这个丫头不停劝,喜欢四处炫耀,如何会导致今天难堪结局。苏氏此时完全忘记,之所以众人都知道慕家有好宝贝,与她有密切关系。
之所以提早炫耀,除了虚荣心作祟,从前被众人嘲笑是无内涵底蕴暴发户,所以这时候想扬眉吐气一把。还有就是为慕芳馥一年后出嫁做铺垫,更是让赵王不敢看轻定国公府,无形中给殷家压力。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作茧自缚,招惹了任家这苍蝇。
正在双方纠缠不清之时,一个声音响起,“既然你们任家觉得我们大姑娘的嫁妆是你们任家的,那到时候把嫁妆单子列给你们瞧瞧便是。”
嫁妆单子并非是一张简单的纸片,而是要在官府留下记录的,尤其是大户人家,在成亲时候入官府户籍时候会还会存一份。若以后有纠纷,还可以从官府调出。虽然这是保密的,可也不代表外人不能看。
定国公和苏氏听到这句话,顿时恼了起来,若是让任家看到还得了!
定国公怒道:“是谁胡说八道!嫁妆单子是轻易让别人看的吗,我们慕家可不能受这样之辱……姑姑,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定国公看到来人,整个人都诧异不已,完全没有想到老定国公的姐姐,姑奶奶来了。
苏氏的怒火瞬间被剿灭,慕老夫人之前虽是与她作对,让她颇为头疼,可慕老夫人毕竟不是定国公亲母,所以并没有多大畏惧。可姑奶奶却是不同,她可是连老定国公都十分尊敬的人物,只是此人远在乡下,所以并未碍着他们,也就不太在意。
苏氏连忙迎了上去,“是啊,姑姑,您怎么来了,为何不提前说一声,侄媳也好去接您老人家。”
姑奶奶一身质朴,身上的料子十分普通,在一群艳丽奢华穿着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可姑奶奶依然一副自信模样,并不会因此而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甚至一副乜斜天下的气势。
姑奶奶眼皮一抬,“四丫头的亲事定下来也不曾见你们给我捎信,能指望你们什么?”
苏氏和定国公顿时老脸一红,定国公怒斥道:“你是如何办事的!怎么连姑姑都没有通知。”
虽然这是两人的决定,她们也是怕姑奶奶过来之后会偏袒慕芳菲,毕竟姑奶奶与慕芳菲感情最好。可这时候苏氏只能一个人担下来,苏氏连忙解释,“都是我的错,我本想……”
姑奶奶直接打断,“不用编理由糊弄老身,老身还没糊涂。”
慕芳菲也没有想到姑奶奶回来,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惊喜道:“姑奶奶!”
姑奶奶看到慕芳菲,原本严肃不已的模样瞬间柔和下来,“姑奶奶来了,以后就不怕受委屈了。”
慕芳菲眼眶顿时噙着泪,这姑奶奶虽然脾气古怪,颇难伺候。在乡下的时候,甚至还让她跟着一块下地种田,这也是慕家人最怕被送去陪她老人家的原因。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下地种田,这也太有失身份,若是被闺蜜们知晓,岂不是被人笑死。况且顶着烈日下地,皮肤很容易变得粗糙,手还会长老茧,所以对于慕家女子来说回到乡下简直就是噩梦。
还好姑奶奶就喜欢慕芳菲,这才让一干人不用受到这折磨。可今日姑奶奶竟然出现了,这么多慕家人谁也没看,慕家待嫁的可不止慕芳菲一个,可姑奶奶瞧都没瞧一下,直接就是一句话——我来给你撑腰了。谁人不知姑奶奶在慕家地位,可是有替换当家人的权力,所以十分嫉妒羡慕。完全忘记慕芳菲能得到这样的另眼相待,之前是靠什么换来的。
“姑奶奶,您来了真好。”慕芳菲由衷道。
姑奶奶握着慕芳菲的手拍了拍,然后转过身对着任老夫人道:“你们任家也是世家,不管现在如何,曾经也曾辉煌过。你老了不在意了,可也得给子孙留些脸面。钱容易挣,可脸却是不好挣的,丢了可就捡不回来了。”
任老夫人见到姑奶奶也没法倚老卖老,叹道:“老姐姐,我这一大把年纪要不是么没办法哪里会这般。这是我们任家的念想,保不住任家财物我以后去了没脸见列祖列宗。方才老姐姐说的可是实话?真的让我们看嫁妆单子?”
任大夫人连忙道:“光看嫁妆单子也没用啊,他们人家可不止一个女儿。”
“难道你还要搜我们慕家不成?!”姑奶奶眯着眼,气势骇然。她可不是一般的乡下老太太,曾经还曾帮助定国公对过外敌。姑奶奶之所以在慕家地位超然,不仅仅因为老定国公对她的尊敬,还是因为曾经以女子身份立过功,这在大炎十足罕见,就连皇上也另眼相看。只不过姑奶奶不是贪权之人,定国公安家之后就一个人回到乡下,过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
任大夫人被这么一眼弄得背后冷汗,任老夫人连忙训斥,“你懂什么!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又转向姑奶奶道:“我这儿媳妇是个不成器的,还请大姐姐莫要责怪。”
“一大半年纪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给你们看嫁妆单子已经是看在去世的任贤侄份上,否则何须如此证明我们慕家清白。若想得寸进尺,我们慕家可不是任人践踏的!”姑奶奶气势如虹,让在座之人都震了震。
苏氏觉得自己的腿都有些软了,再也忍不住开口,“姑奶奶,这使不得啊。”
姑奶奶看都没看苏氏一眼,对着定国公道:“管好你媳妇,闹了这么大的笑话,都是因为她没有好好管这后宅。”
定国公知道姑奶奶脾气,连连应下,拉着苏氏不敢再出声。
任老夫人也不敢继续再纠缠,答应之后便是带着任大夫人和任萱离开了。
任大夫人坐上马车焦急道:“母亲,只能查慕大姑娘的嫁妆,他们必是会把那些财宝转到其他儿女身上。我们依然没法抓住他们的把柄!”
任老夫人嗤笑,“老身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当年咱们家那么闹也没法夺得一星半点,你们以为仅仅凭借这么个怀表就能如何了?”
任大夫人不解,“那母亲为何这么大费周章去折腾?这对咱们家名声不是更加有碍。”
任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们慕家既然不仁也就不要怪我们任家不易,我们任家得不到的,他们慕家也别想坐享其成!我敢打包票,慕大姑娘的嫁妆一大半都是咱们任家财产,而之前必是与赵王通过气,如今他们没法拿出来了,你们觉得赵王会如何?到时候必是会大发雷霆,他们慕家也就别想好好过!”
任大夫人却是没有这么乐观,“做不了嫁妆,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带过去。”
任老夫人一脸高深莫测,“当做嫁妆这是理所应当,可若是用其他法子那可就见不得光了。皇上现在盯得紧,赵王和成王斗得厉害,你以为成王会白白放过这样的机会?况且,至少这次嫁妆怎么补上来就让慕家头疼好一阵子了。”
之前一直没做声的任萱道:“那慕四姑娘就要嫁给宣王为王妃,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她?”
任萱见过慕芳菲,长得不过是中上之姿,瞧着并没有多出众,而且也没有听过有什么才艺,就有个画中画而已。结果这样平常的女子竟然能嫁给宣王成为皇妃,这让任萱心中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比慕芳菲优秀得多,却连寻个四品以上官员的嫡子嫁过去都难,这世道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若他们任家还有以前的辉煌,哪里会轮得到慕芳菲成那王妃!宣王虽是名声不佳,可长得风流倜傥气宇轩昂,而且现在也开始有所建树,任萱见过一次早就心仪已久,没想到竟然被慕芳菲捡了便宜。
“那也不一定,后头还有个妹妹和弟弟,这慕四姑娘在家中并不受宠,早就听闻嫁妆十分寒碜,留给谁也不会留给她的。若真是给了宣王,虽然宣王此时不显,可也犯了大忌。”任老夫人娓娓道。
朝中之事任萱并不大明白,看因为关注宣王所以也了解一二。宣王虽然是为了慕芳菲与成王对立,如今经常与赵王一同出入,可皇家子孙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赵王还是很防着宣王,不希望宣王做大。
毕竟宣王曾经如此废物,现在却突然变得厉害起来,实在让人觉得此人不可小觑。
任萱虽然有些遗憾这大笔财富无法成为宣王囊中之物,可听到慕芳菲也没法拿到心中颇为痛快。
任大夫人却听到了其他信息,“这般一来,慕家其他子女成婚的时候咱们继续去闹,要么就让他们抱着一堆死物没法动弹,要么就给咱们漏一点!”
任老夫人并未应答,只是闭上眼睛,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任萱和任大夫人对视一眼,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相较于任家那边的轻松,虽然一时之间拿不到那些财宝,可依然心中存着希望。而慕家这边气氛就不太好了,这场宴会早早就草率结束,还让定国公和苏氏之前算盘全都打乱,慕芳馥直接哭着奔进自己的房中,连给姑奶奶行礼都没有,完全没有平时的知礼。
将所有人都遣走,定国公就露出焦虑模样,“姑姑,您今日为何那般说!这嫁妆单子不能给任家人看到啊!”
姑奶奶十分淡然的喝着茶,“哦?为何?难道那些东西真的都是任家的?”
定国公心里发苦,当初为了独自吞掉这笔钱谁也没有提起。老定国公非常刚正,若他老人家知道实情必是不会让他吞掉这笔钱。
姑奶奶不等定国公说话,直接将茶杯猛的放到桌上,把定国公和苏氏吓了一跳。
“真以为你们当初的所作所为没有人知道吗?只不过是你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任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任琏唯一的血脉又在我们府里,所以才没有让你还回去罢了!我原以为你们好歹有些良心,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般无情无义,竟是一点都没有留给四丫头,他们虽然不是你们的骨肉好歹也被你们养大,怎可以这般冷血!”
定国公和苏氏都瞪大了眼,完全没有想到姑奶奶什么都知道。
“姑奶奶,您,您和父亲……”
姑奶奶冷哼,“你们的父亲若这般糊涂还能建起慕家这么大基业吗?你们自以为聪明实际愚蠢之极!要不是你们父亲为你们扫掉尾巴,真以为这些年就能这般安安稳稳的守则这么一大笔财富过活?”
定国公跪了下来,苏氏坚持也跪了下来,“侄儿知错了,侄儿是一时鬼迷心窍。侄儿并非是贪图这些嫁妆,也是想着和赵王借此与赵王打好关系,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慕家。”
“所以你们就去苛刻四丫头?若是四丫头嫁给一般人家就罢了,她也是要嫁入皇族的!你们这般做岂不是让她处境艰难?你们莫要忘记,那些财富是属于她的!即便不会给所有,好歹也得过得去,可你们瞧瞧给的都是什么玩意。以为你们姑奶奶在乡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就胡来,连四丫头订婚的消息都没有传给我。”
苏氏连忙解释,“姑姑,我们并没有苛刻四丫头。只是想着宣王并非皇上看重的皇子,所以嫁妆比不上大丫头。毕竟大丫头是侧妃,比四丫头更难以立身。况且咱们要能帮着赵王,赵王以后才能念我们的情。”
姑奶奶摇头笑了起来,“你们真以为我老了,以为我是个没见识的婆子,所以这般糊弄?那些嫁妆到底如何,真以为我就不知道了?咱们慕家什么时候又落得只能靠四丫头父亲留给他的财富,而没有了其他?你们从刘家那拿的还不够多吗?“
定国公喃喃道:“可四丫头毕竟不是我们慕家人,我还有那么多子女,总是要为他们打算的。姑姑,你为何总是向着那四丫头。既然你已经知道她不是咱们慕家人,为何每次还让她去陪你,不让真正的慕家子孙去?”
姑奶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们父亲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我们慕家的气节呢!那些东西我们慕家的,你占的倒是理所当然来了。现在你们还怪起我偏袒外人,你们倒是说说,除了这四丫头谁愿意去乡下?”
定国公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般教训,心中颇为不服,讪讪道:“任兄死前说过留一半给我的,当做是抚育四丫头的费用。”
“所以你们心安理得的全都占了,却留给四丫头那些狗都不理的玩意?”姑奶奶深深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你还这般不服,我们慕家需要的是一股正气,唯有正气才是立身之本。你作为家主却半点没有继承到,那就是没有资格,既然如此就换人做吧。”
定国公和苏氏顿时瞪大眼,“姑姑,使不得啊!”
姑奶奶却不理会二人,“我在当今皇上面前还有些脸面,明日我就去面圣,让他把定国公这爵位摘了另选他人。若慕家没有合适之人,那就不要也罢。省得以后立身不正,惹来更大祸害。倒不如没有,即便闯祸也不至于累及全族。”
定国公和苏氏都吓到了,姑奶奶可是说到就能做到。连连道歉,并保证再也不敢贪图任琏留下的财富,全都会交给慕芳菲当做嫁妆。
姑奶奶并未表态,但是态度却缓和不少,这让定国公和苏氏稍稍舒了一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当晚定国公就将任琏留下的财宝仓库钥匙交给姑奶奶,并道慕芳菲的嫁妆他们不会再管,请姑奶奶全权负责。
姑奶奶深深看了定国公一眼,“你是我慕家子孙,若非实在是违背慕家做人的根本,姑姑如何又会为难你们。姑姑如何不知道这些财富会带给我们慕家什么,可有些东西是做不得的。有一就有二,一旦做了就再也不回不了头,到时候我们慕家也就走到尽头。”
不管定国公和苏氏听没听进去,姑奶奶也没有再说其他话,只是将钥匙交给了慕芳菲。
“丫头,这些就是你的嫁妆。你是聪明的丫头,姑奶奶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了你的身世,姑奶奶只希望你莫要因此就与慕家为敌。不管如何,慕家也把你养育这么大,总是有些恩情的。”
慕芳菲诧异不已,她确实之前侧面告诉给姑奶奶嫁妆一事,但是并没有透露出慕芳馥嫁妆里有任家留下的财宝。不过是一副小女孩羡慕模样而已,只希望姑奶奶能为自己争取一二,没有想到姑奶奶现在就过来为她做主,更没有想到姑奶奶什么都知道了。
姑奶奶笑了起来,“是不是很奇怪姑奶奶为何猜到?丫头,你是聪明,可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总有更聪明的人,莫要太自以为是。”
慕芳菲心中颇为愧疚,姑奶奶对她是真的好,毕竟姑奶奶是慕家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魄力,将这么大一笔财富物归原主的。而且她之前的布置,让慕家名声也受损,而姑奶奶却一点都没有因此而责备她,甚至还为她做主。慕芳菲此时才真正明白,慕家当初是如何从泥腿子走上今天,绝非是偶热,而是因为先辈有这样正直明理的人。
慕芳菲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姑奶奶为芳菲做主,芳菲从不想与谁为敌,只是也不想被人欺凌,仅此而已。”
姑奶奶点了点头,“若你真有歹意,我今日也不会为你做主。只希望你莫忘初心,后宅争斗最是容易磨灭一个人的意志,你虽不是我们慕家人,可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孙女一样看。姑奶奶希望永远不会看到你变成一个面目可憎之人,做人要有底线和原则,若是破了便是自取灭亡。”
“多谢姑奶奶教导,芳菲会铭记于心。”慕芳菲诚恳道。
姑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也莫要去好奇你的身世。不管当年实事如何,就看在慕家为你挡风遮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莫要再去追究了。姑奶奶不仅仅是为了慕家求情,也是不希望你卷入其中。只要你透出一点风声,只怕你自己也自身难保。”
慕芳菲顿了顿,半响没有言语。
“你自个想想吧,在没有想清楚之前,莫要轻举妄动。”
慕芳菲这才抬起头来,“姑奶奶我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