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
慕芳菲竟是不小心将手中的梳子掰断,屋子里的丫鬟们心都皆是一震,气氛顿时凝固起来,呼吸都被压制住。唯怕动静太大,会惹慕芳菲发火。
自打王爷和王妃成婚,王爷就不曾去过别的侍妾院里,连平日见面都极少。虽然府里难免会有闲言碎语,可王爷从前亦是不贪恋女色,在府里的大多时候都是无需人伺候的,就连尹侧妃想要仗着身份想要借着送羹汤之类的借口进到苍松院,景陆离都不许。
这与景陆离在外头风流成性的名声完全不符,府里人还曾猜想大约是王爷在外头被那些小妖精掏空了身子,所以回到家里才会毫无兴致。为此,曾经有一个妾室还曾闹过,结果直接被王爷给打发出府了。至此再无人敢提起这事,只能想尽法子让那个景陆离看自己一眼。偏中间还有尹侧妃横着,妾室们能侍寝的机会也就更少了。即便景陆离到她们院中。有时候也不一定会行夫妻之事。
为此不少人怀疑,王爷是不是还惦记这瑶光,所以才不愿意与妾室们亲昵。因为这一猜测,使得念琴一行人依仗着新哥儿,在府里甚为嚣张。新哥儿既是王爷目前唯一子嗣,又是心爱之人所生,府里谁敢招惹?即便王爷对新哥儿关心不多,可父子就是父子,谁也是越不过去的。
再还有便是,包括尹侧妃在内。府里的女子并非是王爷带进来的。都是各种人塞进府里。众人也不由猜想,因为这个缘故,让王爷十分不喜。
虽然妾室们心中都十分失望,可见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也就平衡了,觉得这是王爷性子冷淡的关系,倒也没有在闹些什么。虽然争宠还会有,却也不会因为过分的嫉妒而丧失理智。
可慕芳菲来了之后景陆离的表现发生了巨大变化,众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王爷,原来王爷也可以这般宠爱一个人!虽然对于正室和妾室是应为不同,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可不仅仅是因为慕芳菲是王妃,而是王爷是真心的宠爱,而不是因为慕芳菲是正室所以才会在许多地方有所不同。
毕竟,再敬重,也不至于夜夜都与慕芳菲黏在一起。只要在府中,景陆离几乎就与慕芳菲形影不离。书房禁地,慕芳菲也可以随意进入,有时候两人还一同在书房里办公。二人还经常一同出门去游玩,身边只带着极少的人伺候,明显是想过二人世界,不希望太多人打扰。
这无疑次通过了后宅那些妾室们的心,虽然刚开始因为慕芳菲从尹侧妃手中夺回权力,将整个后宅重新整顿。相较于尹侧妃的苛刻,慕芳菲显得大方许多,什么事都公事公办,府里捧高踩低的现象少了许多,只要认真干活,不管是报酬还是提味等等都会得到提高。
起初大家都好是夸赞的,从前妾室们在尹侧妃手底下都过得甚为辛苦,莫说其他,月钱就经常被克扣掉,发的物资都是缺斤少两。慕芳菲来了,在这些上头却从不曾怠慢,因此刚开始大家都是感激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逐渐忘记了这段恩情,注意力发生了转移。加之慕芳菲并非脾气暴躁之人,只要无人招惹,性子十分温和。这让不少人忘记了慕芳菲曾经的彪悍,哪怕尹悦菡额头上的伤疤未消失,可也让某些人失去了警惕性,甚至觉得那是尹悦菡把慕芳菲逼急了才会如此。
为此,某些人就开始觉得不公平,她们也是王爷的女人,凭什么不让她们侍寝。从前争宠的手段,也就再次呈现。
其实慕芳菲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景陆离自个没有去选择她们,她也不会贱的将自己的丈夫推给其他女人。慕芳菲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只觉得一头乱麻,景陆离又曾保证过。所以才自我麻痹放置后脑,可现在终于要面对了,慕芳菲才知道,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静。她现在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直想冲过去将景陆离暴打一顿!
想起景陆离在其他女人身边做着对她做的事,慕芳菲就气得发抖起来,整个人脸色铁青。
四大丫鬟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就连平日最大大咧咧的琉璃都不敢开口。四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焦急不已。
还是流苏咬了咬牙,站了出来,“王妃,大约是王爷喝醉了,所以神志不清就被碰上的王姨娘给扶到自己院子里。这些日子几位姨娘经常在王爷毕竟之路出没,所以碰到也是自然。只怕王爷并没有那个意思,想来也是喝糊涂了,王妃不若咱们去将王爷接回来?”
慕芳菲周身气压很低,流苏也是硬着头皮说这些话,还好说完慕芳菲并未朝她发火,可依然没有缓解过来,甚至脸色更加难看了。
别人不知,慕芳菲确实很明了。因为担忧景陆离应酬将自己喝伤了,所以慕芳菲之前就教景陆离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些酒给弄没了。景陆离因为练了功夫,本就是个手脚快的,得了诀窍甚至比慕芳菲做的还好。景陆离更不是贪杯之人,所以不会存在喝醉之事。
所以,景陆离回去王氏院子里,只因为他与王氏碰面,也许是王氏邀请又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景陆离愿意去就等于了背叛。
慕芳菲一直在心底暗示自己,这个世界就是这个规则,她早就该明白,对方还是比她先入府,她又有何权利让一个女人守活寡。既然景陆离已经走了这一步,她就算去阻拦,以后也会再来一次,到时候她就不一定再有那个能力。可脑子想得好,心却不听话,根本无法理性,整个人都快要炸开。各种思绪涌入脑中,让慕芳菲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她,比自己想的要更在乎景陆离!
这个认知让慕芳菲十分沮丧,原本以为自己是潇洒之人,若对方有外心,大不了转身放手。若是走不开,将景陆离当做上司伺候亦可,就如同从前规划那样。
可现在,慕芳菲发现她做不到。
四大丫鬟都看出慕芳菲不对劲,全都慌了起来。
“王妃,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动了?”
“王妃,莫要难过,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对啊王妃,王爷如何对王妃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必是不会瞧上其他女人。”
“王妃,即便王爷去了王氏那,王爷心中都有你的。”
慕芳菲嗤的笑了起来,这笑容看得四个丫鬟心中发冷。四个丫鬟纷纷瞪了说了不该说的话的青竹,惹得青竹缩成一团。
“王,王妃奴婢并非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
慕芳菲抬手打断,目光沉沉,却不言一语。四个丫鬟都快哭了起来,这样的王妃实在太可怕了。尤其是琉璃和流苏,他们在慕芳菲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从不曾见过慕芳菲这个模样,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流苏与绿茵对视一眼,绿茵顿时明了,偷偷要退出去却被慕芳菲叫住。
“莫要出去。”
绿茵没有想到慕芳菲这模样还能知道她要偷偷退出门去,“王妃,奴婢只是想要出去给王妃打水。”
慕芳菲眼底波澜不惊,“想回自然会回来,不想回去寻也没用,不过自取其辱。”
流苏急了起来,“王妃,您可不能这么想。虽说这些事也靠男人自觉,但是王妃你也没有将王爷推出去的道理。若王爷是真有那心思,奴婢也就无话可说。可若王爷是因为其他缘故才去了王氏院子,到时候岂不是就无法挽回了吗?”
绿茵也连忙道:“是啊王妃,王爷这般宠你,即便是想要宠幸其他妾室,怎么可能招呼都不打。好歹也叫人过来传信告知,这是对正室的尊重也是规矩。王爷并非是那不靠谱之人,现在还无消息,只怕另有隐情。”
琉璃和青竹也连连附和。
若是其他人的丫鬟这般说要么就是撺掇之人,要么就是脑子不好使的。可慕芳菲这四位却并非如此,之所以会觉得王爷是王妃一个人的,不光是因为希望慕芳菲得宠自己好过,更是因为景陆离对待慕芳菲的态度,让他们觉得景陆离不会负了慕芳菲。哪怕这世男人宠幸妾室并非是不负之举,可几个丫鬟在慕芳菲身边伺候多了,也难免思想会发生变化。
再者,娶妻纳妾并非人人享有的福利。大炎朝大部分人都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唯有豪门勋贵才有这样的权力。即便那些富商妾室无数,却也不是像勋贵府中正儿八经的妾室那样是能上户籍说明身份的,地位更加低下,随意发卖甚至打死。
因此,几个丫鬟也就能理解这样的独霸心理,并不觉得有何。毕竟他们的父母身边的亲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就觉得这样的才是完整一个家,再多出一些什么妾的像什么话。
慕芳菲依然没说话,琉璃直接粗声粗气道:“王妃,你是不是怕名声受损?莫用担心,这府里都是你的人,咱们就是打过去又怎么了,谁敢说三道四直接打出去!王妃,奴婢的拳头可不是豆腐做的。”
慕芳菲被这逗趣的话弄得没有方才那般入魔,逐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钻进了牛角尖,在这个世界待时间长了,思想也被同化了,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她慕芳菲怕什么,若景陆离真有异心,闹与不闹都是一样的结果,如此还能让自己痛快一把。若没有,那也是保卫自己的丈夫!
结果她竟然在这里黯然伤神半天,想想都觉得可笑,她慕芳菲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软绵绵的人了?!
“走,我们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慕芳菲站了起来,目光凌厉,极为气势。
可还没走出院子,一个小丫鬟来报,“启禀王妃,王爷正准备回院,怕您等急了,所以命奴婢过来与你说一声。”
“当真?”流苏问道。
小丫鬟连连应道:“这时候王爷应当已经在路上,就快到了。王爷喝了不少酒,如今醉得厉害。”
慕芳菲听到这个消息,原本紧绷的身子瞬间缓和下来,心底的痛和茫然逐渐散去。
还好,还好。虽然方才那般说,其实她毫无底气,慕芳菲根本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能释然。
慕芳菲回过神,原本的精明也回来了,开始布置起来,“青竹你去准备醒酒汤,琉璃将热水打好……”
苍松院里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未过多时景陆离就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两条尾巴——王氏和红袖。红袖添香二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地走动。慕芳菲将二人分开分别住进王氏和郑含卿的院子里,没有名分的二人是没有资格拥有独立的院子的。就是妾室,若非王府勾大,人也不多,否则也是不会有独立院子。景陆离和慕芳菲在物质上都不会亏待这些妾室,所以才会给她们安排独立院子。若是其他府邸可就不好说了,大部分妾室都没有这样的优待的。
慕芳菲连忙迎了上去,还未靠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慕芳菲顾不上诧异,连忙将景陆离扶着坐下,“怎么今天喝了这么多的酒?”
景陆离的头也有些疼,揉了揉太阳穴,慕芳菲见此连忙帮他揉,“今天是跟军营里那帮兄弟一起喝的,兴起的时候也没在意,不小心就喝多了。”
慕芳菲了然,怪不得景陆离会喝多。之前的应酬对景陆离来说都是带有目的的,对方不一定是自个喜欢。可军营里的那些兄弟却是不同,都是景陆离与之交好的,自然不会弄虚作假,如此太对不住他们,所以才会喝成这副模样。不过景陆离依然有分寸,虽是比平时醉得厉害,却也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要么喝趴下要么直接开始发酒疯。他还是颇为清醒,只是脑仁会发疼,走路也没有平时稳健。
这时流苏将醒酒汤端了过来,王氏连忙抢了过去,流苏并未防备让对方得逞。
“王爷,醒酒汤来了,赶紧喝一口吧。”王氏献殷勤道。
景陆离面对王氏的态度与方才面对慕芳菲截然不同,淡淡的点了点头,正准备接过去,却被一旁的红袖拦截了。王氏正欲怒斥,红袖却将醒酒汤放置在?前闻了闻,顿时大惊失色,“王爷,王妃,这醒酒汤味道不对!”
这下,就连原本一直未正眼瞧过二人的景陆离都盯向红袖,红袖见此顿时脸红起来。
景陆离并未发问,而是将醒酒汤拿了过来,厉眼扫去,“再胡说八道就把你轰出去!”
红袖噗通跪在地上,“奴家不敢胡言乱语,奴家只是为了王爷着想所以才斗胆出言,这碗醒酒汤里有问题,里面掺杂了见不得光的媚药!奴家从小就被训练,所以对这些十分熟悉,这药气味极小,可奴家依然能够闻得出来。若这是王爷王妃之间的情趣,奴家必是不会多嘴,可王爷您今日喝多,这媚药又掺合在加了正好与这媚药冲撞的醒酒汤之中,若是饮了下去必是让身子亏损的。奴家自知不讨王爷喜欢,可关乎王爷安危之事,奴家即便被轰出去也是要出言的!”
红袖本就长得奇美,如此美人这般痴情,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王氏在一旁看得心中极为不爽,不过却能压制住未发作出来,而是惊诧道:“什么?!这醒酒汤里有媚药?咱们府里怎么可能出现这些龌龊玩意!这碗醒酒汤是王妃小厨房里熬制的,莫非是王妃指示的不成?王妃深得王爷宠爱,方才都道婢妾那还要赶着回来,王妃何须以此邀宠。”
红袖道:“有些媚药是不能停的……这媚药的名字似乎叫月月红,药性不大,可容易让人产生依赖,若是离开会让人觉得心中极为不适,这样的依恋很容易让人以为是爱慕……”
流苏哪里还听得下去,噗通跪在地上,“王爷王妃!奴婢并未下药,更不知什么媚药月月红,还请王爷王妃明鉴!”
王氏冷哼,“你这贱奴到现在还敢狡辩!证据确凿莫非这月月红是自个凭空出现的不成?!你一个丫鬟为了让主子得宠,竟然敢使出这样的手段,真是用心险恶,这是故意让王妃陷入不义之地。王妃是何等人才,哪里需要这些玩意,必是你自个自作主张!”
王氏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向流苏,并非她不想以此将慕芳菲拉下马,可她知道如此太难,毕竟慕芳菲是皇上赐的婚,这种事又不好捅出去。她现在在场,若给慕芳菲定罪,只怕她也是没有好下场的。而推给丫鬟却不会如此,而具体是谁下王爷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了得,慕芳菲也就会被打入冷宫,也就构不成压力。
如此一来慕芳菲的王妃之位不会丢,却也是不能再掌事,尹侧妃如今失宠也不会东山再起。这府里就四个姨娘,她只要争取很有可能会成为这个后宅的掌舵人!
王氏方才将景陆离带回自己院中,说的也是关于慕芳菲的事。不过不是腹诽,而是关心。王氏给景陆离打小报告,说是自个的丫鬟看到王妃一直在偷偷抓不少药,只怕是病了却又担忧王爷烦心,所以一直藏着掖着。本着关心主母的心,王氏才会告知王爷。希望王爷能更多关心,查查王妃到底得了什么病,需要这般多的药只怕病得不清。所珍视不好了,赶紧休养,莫要再逞能。
王氏字字句句都说得十分诚恳,好似十分担忧慕芳菲会出什么事,现在的好日子就没有了。王氏还不忘抹黑尹侧妃,述说从前她的日子过得多艰难,慕芳菲来了一切都变了,她的日子过得很舒坦,心中无比关心慕芳菲。不得不说后宅女人个个都是演技实力派,王氏自导自演,将一出戏表演得得极为真挚,让人动容。再加上景陆离本就喝了酒,虽没大醉,可脑子也不比平时灵光,心中也是有所触动的,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少关心慕芳菲,竟是差不多就给信了。
而红袖会有这么一出,并非王氏直接指示,可也和她有这莫大的关联。之前王氏就在红袖面前若有似无的提起这些事,就如同尹悦灵告诉她的那样。既未直接表情什么,又能让红袖猜到其中一二,然后会被误导。
红袖也知晓慕芳菲有秘密,早就想要寻机会揭穿。红袖可一直记得自己之前被如何凌辱,这个仇不报她枉为人!尤其见景陆离对她们二人不闻不问,又见景陆离只疼宠慕芳菲一人,心知想要报仇只怕不易。所以一直在心中谋划着,而方才也就借着机会跟了过来。没有想到,真的给她寻到了机会!
流苏连忙辩解,“你们莫要信口雌黄,这醒酒汤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什么莫名其妙的媚药。你们这般草率就下了定论,未免太过猖狂。王爷王妃都还不曾发话,也不曾寻大夫鉴定,就这般指责,未免也太过心急了吧!”
说着又朝着景陆离道:“王爷,奴婢敢用自己的性命发誓,奴婢绝对没有在里头加过什么月月红!若您不信我可以当场喝下!”
说着就要将那醒酒汤拿过来一饮而尽,却被王氏拦住了,“还敢说没有,现在竟然想要毁尸灭迹,没那么容易!莫要以为你是王妃面前的红人,就敢胡作非为,这个王府还不是你的天下!”
王氏这一大段话明里暗里嘲讽着慕芳菲,慕芳菲眉头一皱,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事情还未曾弄清楚,就开始大放厥词,是不是不把王爷和本妃放在眼里!?”
气焰嚣张的王氏顿时冷静下来,也跪了下去,“王妃,婢妾方才恼了所以没注意分寸,还请王妃莫要责罚。”
说着王氏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好像很惧怕什么。
慕芳菲冷哼,这些女人果然是养不熟,不管你如何对待她都不会感激,只要遇到机会就会猛咬一口。
慕芳菲冷冷扫了她一眼,望向景陆离,“王爷,此事发生在我们院子里,醒酒汤还是我的丫鬟熬的,我不好再插手此事,王爷你看该如何处置?”
王氏听到这话,顿时腰杆子挺了起来。这种丑事不好往外传,在场的就她最具有资格。可不曾想景陆离却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是这后宅的主人,你若没资格查又有谁有?这事就交给你了,本王今日喝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王氏不可思议的望向景陆离,“王爷,这般处理实在不妥,外人很容易觉得一切都是徇私舞弊,反而会坏了王妃的名声!”
景陆离抬眼,幽幽道:“那你欲如何?”
王氏吞了吞口水,王爷这模样还真是可怕!可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若是这么算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便是硬着头皮道:“婢妾觉得最好还是轻大夫过来鉴定一番,然后查一查是否有存货。红美人方才说这些是每日都要吃的,那就意味着这院中应该还有才是,仔细搜一搜应该能搜得出来。此事不宜拖延,否则对王妃名声大为不利。婢妾虽然愚笨,可这一切也是为了王妃着想。”
慕芳菲知道今晚这事不处理掉,以后必是没完没了,不管王氏是何目的,她所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王爷,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是还能主事?”
发生了这么多事,景陆离这时候已经酒醒了不少,也知道其中道理便是道:“无妨,这点酒还难不倒我。”
慕芳菲抱歉道:“让王爷烦忧了,这院子里是我在管,不管出什么事都是我监督不力的结果。王爷在外头这般辛苦,结果没得休息还要操劳,实在是让妾身无所适从。”
景陆离笑得温柔,“无妨,之后记得补偿本王亦可。”
两个人的背景都快冒出红心来了,让王氏和红袖看着心中嫉恨不已,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王爷还这般宠溺模样,若说慕芳菲没有使什么下三滥手段,她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否则凭借慕芳菲这么普通的面容,怎么可能让一个男人痴迷到这种地步。尤其景陆离从前还是个冷情寡淡之人,哪里会像现在一般甜得腻人!而两人心中不约而同都会想象,若她们是慕芳菲多好,拥有这样的恩宠,又有地位,真是羡煞旁人。不少人家正室最然得到尊重,可却得不到过多的宠爱。大部分男人宠爱侍妾要更多一些,妻子不过是繁衍嫡子,掌管后宅而用罢了,不是拿来宠溺的。
慕芳菲并不关这两人酸水都溢得满屋,行而有序的指挥着,先是命所有丫鬟都到院子中去,又叫人去寻太医,期间不忘帮景陆离擦脸,让他更加清醒。
慕芳菲虽然不苛刻,可却极重规矩,这般吩咐下去,很快就完成了。所有奴仆都聚集在院子里,均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虽然好奇,却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场面十分安静。
这时候大夫也到了,拿起那茶杯一闻一舔,不由皱起眉头,“确实是媚药月月红。”
流苏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奴婢方才一直盯着瞧,不可能有人做了手脚啊!”
王氏冷哼,“你监守自盗自然是不会有其他人动手脚,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流苏焦急不已,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这碗里会有这么个东西,“王妃王妃,奴婢并未下过药,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慕芳菲扫了她一眼,“急什么,事情还没查清楚,王爷在此,定然能查明真相。”
流苏听到这话顿时冷静下来,是啊她急什么,她问心无愧,就不怕查!
“是奴婢行事不妥,让王妃失望了。”
慕芳菲见她又恢复平时的沉稳,望向大夫问道:“大夫,这药是何模样?什么药效,若是高温之下熬制,可是还有用处。”
大夫一脸赞赏,“王妃都问到了要点之处,这月月红并非常见之物,是朝中禁药。因为其能使人上瘾,会将身子迅速掏空,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就会成为一个废人,所以才会被禁止使用。可这私底下却不乏这种要的交易,只是价格十分昂贵,也不易寻得。这月月红是药丸之状,具体大小就看下药之人如何斟酌,可小如米粒也可以大如药丸。大如药丸吃下去撑不过半年,连续服用小如米粒却能坚持较长时间。而其药性在高温之下也不会失效,不过若是一直熬制半刻就会失去了作用。方才老夫检验,应该是盛出来之后下的。”
慕芳菲点了点头,望向流苏道:“你想一想,这碗醒酒汤方才经过何人之手。”
流苏现在已经冷静下来,思维也十分清楚,“奴婢一直亲手熬制醒酒汤,不会假人之手。所以方才这醒酒汤除了奴婢,就是王姨娘拿了一下,然后又由红美人夺走。一共也就是我们三人曾经碰过,其他人并无机会。”
红袖连忙道:“奴家方才是闻到异样才夺过来的,自然不是奴家所下的。”
流苏也不管她什么身份,冷哼道:“谁又知道是否是监守自盗。”
红袖瞪圆美目,“明明就是你,现在却血口喷人!”
“我并不知有这么个东西,这院中唯你知晓。”流苏淡淡道。
二人对峙,剑拔弩张。王氏心底暗自偷笑,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慕芳菲呵斥一声,“本妃让你们说话了吗!?如若再有下次,全都杖打三十。”
这般言语,二人这才静了下来。
景陆离抚摸着手上的扳指,“这月月红本王也有所闻,市面上并不好寻吧?”
大夫应道:“是的,大多见于黑市。一般人若是买都会买不少,否则没有效用,王爷可以搜索府中,应是还有存货才是。”
景陆离却并不着急,而是问道:“若是之前吃了,可否能够诊断出来?”
大夫点点头,“这药伤人,所以能够诊断出来。只若是其他大夫,这药没有连续吃上大半个月是不知晓的,不过老夫对这药熟悉,却只要吃过一回,便是能知晓。”
慕芳菲颇为惊讶,这大夫莫非对这药有研究?
大夫哪里看不出慕芳菲的疑惑,颇为羞赧道:“这药正是我不成器的徒弟而为,老夫曾有一个极具天分的徒弟,可不曾想心思都用在了这些乱七八糟上头。”
慕芳菲恍然大悟,这才了解景陆离为何寻这个从不曾见过的大夫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听到这话,王氏诧异不已,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大夫会与这药有如此渊源!这么说来,会不会就能查到是自个买的?!王氏这下知道害怕了,不停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她一直十分小心,肯定查不到她的头上来,不过之前去买这药的奴仆是不能留了……
大夫给景陆离把脉,不过片刻便收回了手,捋须笑道:“并无异样,王爷从前并未吃过这害人玩意。”
王氏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藏都藏不住!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个人存在,也不知道原来吃没吃过这个药是可以查出来的!如此一来信服度会差了不少……
王氏突然想到什么,这大夫既然这么厉害,是不是从前就没有吃过什么慢性春药?!那王妃之前让人买的媚药都哪里去了?还是……王妃根本就没有买过这玩意!可那个伙计……
不对,王氏联系前后,终于明白了什么。只怕她已经入了尹悦灵的套,这个丫头在神不知鬼不觉期间给她灌输了这样的念头。然后让她自己下药诬陷,不管如何都会让慕芳菲遭受打击!
王氏之前是想将慕芳菲拉下马,可一切是基于慕芳菲本就做错的基础上的。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污蔑!王氏心中暗恨不已,未曾想到她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设计了,偏偏这一切却联系不到她头上去。不管是何结果,那丫头片子都不过隔岸观火,根本不会插到这里头来,除非能找到那个伙计,证明一切是那丫头给设计的!状尽休亡。
可不管如何,在她下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做错了。王氏越想越觉得心慌,冷汗从额头上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王姨娘,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慕芳菲的声音突然想起,将王氏吓了一跳,“启、启禀王妃,婢、婢妾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热而已。”
现在已经深秋,大晚上寒风徐徐,竟然说有些热。慕芳菲抿嘴并未言语,景陆离的脸色更是难看。
“王爷,方才妾身已经将所有的院子里的奴仆聚集再他们院中,不让他们有任何机会接触其他东西。不若现在开始搜查,看哪里还有那玩意,到时候也就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景陆离点了点头,命人将家将寻来,开始一一搜索。最先开始的就是苍松院,可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王氏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那个伙计果然有问题,慕芳菲根本就没有以媚药来诱惑王爷。
王氏这时候才清明过来,王爷那般人怎么会毫无所知,岂能容得一个女子掌控。是她被嫉妒迷了眼,所以才会着了道。说起来慕芳菲对她已经很是不错,虽然她无法侍寝,其实也是怪不到她头上来的。王爷想要睡谁,其实别人可以指使的?她入府这么多年,难道这个道理还不知道?!
这次她可怎么脱罪,方才接触的人就她们三个,若是一一查下来,她根本难以逃过。
景陆离和慕芳菲坐在上首,明明两人云淡风轻,可王氏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时间一点点过去,王氏越发觉得难熬。这时候一个家将走了过来,扫了她一眼,然后在景陆离耳边低语。景陆离的眼神变得异常犀利,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王氏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猜到这一切与她有关。王氏这时候已经想不到太多东西,因为心虚脑子也不好使了。可她依然不愿意妥协,她不想认,她若是认了就彻底完了!
景陆离大声呵斥,“王氏!在你院中查到有一瓶月月红,你有何解释?!”
王氏不可思议的瞪大眼,“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王爷婢妾冤枉啊!”
这一声情真意切,她虽然买了却知道会大搜索,所以并不会留一丝半点在自个屋里。怎么可能在她的屋里搜到这个玩意?王氏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尹悦灵!你真是好狠的心,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景陆离暴怒,“证据确凿你现在敢否认!”
王氏不停磕头,“不是婢妾啊,王爷,必是有人故意加害,求王爷明鉴啊,求王爷明鉴啊!”
鲜血染红了地面,王氏的头都被磕破了。这时候慕芳菲开口道:“王爷,这药若是方才下的,咱们都未曾瞧见,说明在手里隐蔽之处。依照妾身看,应是藏在指甲缝中的,如此大多还会有残余,不若让大夫查一查便是知晓。”
王氏听这话,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