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陆离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新城建设又展现出了其卓越能力,明帝有这样的决定,也算是实至名归。可景陆离毕竟根基浅,又无母族扶持。支持他的人大多又不是这朝中掌实权的人物,加上还有赵王这竞争对手,所以不少人都反对。
这时候明帝发话了,“朕的时间已是不多,现在也不妨告诉你们,朕之所以迷恋丹药并非追求长生不老,而是想要再轻松多活几年。即便没有这些丹药,朕也活不长了。之所以有之前那出戏,不过是在测试到底谁更适合当皇帝。莫要以为这段时日朕瞎了眼聋了耳朵,你们的一举一动朕都侃得清清楚楚!”
明帝这番话让骚动平静了下来,不管明帝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这般言语他并未糊涂,没有被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勾去了魂魄,还是果真如同他所说。这段时日一直暗中观察,不管是哪一个,都说明从前强硬做派的明帝又回来了。不再是那个被丹药、药物捆住的老?,而是心中有成算的天子。
“皇上。赵王一直表现尚佳,臣以为他才是……”
原本没什么精神的明帝突然猛的睁开眼,操起身边太监的拂尘直接砸了过去,虽是未砸中说话之人,却也足以令人心中一凛。
赵王怎么成了不可说的人物了?!其实众人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自打赵王之子被掳走,后又被杀死之后,赵王就消失在人前,令人捉摸不透。也是因为如此,不少中立派都倾向景陆离,赵王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儿子。结果竟然就这么没了,以后是否还有子嗣很是难说,成为一国之君实在不合适。而其他皇子表现实在令人失望,所以景陆离也就显得越发适合了。
可赵王一党毕竟在朝中扎根多年,虽是弄不清情况,却也不会眼看着皇位被景陆离夺走。但是没有想到明帝反应会如此剧烈。赵王莫非犯了什么事不成?否则为何突然消失在人们眼前。
众人见明帝动怒,纷纷跪了下来,大呼‘皇上息怒’。
明帝冷哼,“赵王心性不稳,如今得了失心疯,你们欲把江山让这样的人掌控吗?”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明帝会说出这样的话,赵王得了失心疯?怎么可能?!这些日子见不着他竟是因为他得了失心疯?斤团丰扛。
大殿之上议论纷纷,都不大愿意信任这是事实。有人硬着头皮问起,“皇上,赵王乃百年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怎么就突然得了失心疯?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话说得委婉,可实际却暗有所指,觉得赵王是被人暗害了,甚至还别有意味的扫了景陆离一眼。毕竟之前景陆离可是掌控京城兵权,那时候情形混乱。他若是假公济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明帝眼底闪过一丝厌憎,“误会?等他真的有了自己的骨肉,再说是否有误会吧。”
这一句话让大殿上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振,这是何意!莫非赵王那儿子并非是他的亲骨肉?众人早就知道明帝性子令人捉摸不透,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话都会说出来。毕竟若赵王戴了绿帽子,明帝头上也不好看。而往深里想,赵王竟敢如此大胆,敢做出这样的事,若赵王真的成为皇帝,莫非以后让这个不知来路的孩子做太子?到时候岂不是乱了套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赵王身体有恙,生不出来孩子。之前见那小孩,还以为是缘分到了,如今看来赵王是真不能生,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光是无子这一条,赵王就被排在皇位之外了。这般一来,就只剩下景陆离,他虽然没有嫡子,可好歹有一个庶子。
众人见明帝态度坚决,此时又实在想不出其他适合人选,便是顺水推舟,赞同景陆离成为太子。只是太子妃这被卡住了,有人提出慕芳菲这么多年无子,实在不适合成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
景陆离却坚定道:“本王的正妻只能是慕芳菲一个人!”
原本朝中就有人不满景陆离,此时借题发挥,“这么一个无子善妒的女子,如何能母仪天下。”
景陆离挑眉,“大炎建国以来,没有孩子的皇后不下两个,莫非你们就因此不承认她们是皇后?至于善妒,我这个做丈夫的都没发话,你有什么资格评述。况且沉迷于后宅本就是大忌,男人要做的是顶天立地的大事,你一个大老爷们老是盯着别人的后院是几个意思?你沉迷女色,可不代表别人,于我而言,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做点实事,”
“女人给男人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王爷只有一个孩子,王妃首先要做的就是开枝散叶,可她连这个基本的事都未做好。”
景陆离笑了起来,“你喜欢生一堆没用的废物就希望别人也是如此,本王向来宁缺毋滥,否则不肖子孙多了,前几日的惨状就是教训。”
这下对方彻底没话说了,虽然还是在嘟囔一个孩子太少云云,景陆离只道女人多了又出现几个卢诗香,他有命也不够赔的。而且作为一个妻子最重要的莫过于旺夫,支持男人的事业,慕芳菲就有这个本事。最后被逼急了,景陆离直接道:“你有本事制造出炸弹,再来唧唧歪歪我家王妃哪里不好吧。”
这话一落,众人都惊呆了。
“那炸弹竟是宣王妃所创?”
“这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介女子!”
“好像宣王妃就是喜欢捣鼓这些奇怪玩意,比如之前的望远镜……”
虽说这世不喜欢女人太强,可若真有本事却也不敢小瞧。尤其慕芳菲创造出如此强大的武器,若真惹恼了,以后朝中必是麻烦。而且宣王还如此宠爱这宣王妃,他们再多说,就是吃力不讨好。慕芳菲如此厉害,虽说后宫不能干政,可是有这么个能耐人物在皇帝身边,以后大炎必是会更加繁荣。
这事就这般定下来,朝中虽然依然有异议,却也改变不了什么。
景陆离被命为太子的过程非常迅速,几乎是赶着就把各种仪式完成了,与之前明帝许久未立太子的态度是完全极端的两种态度。
聪颖之人这时候也猜到了,只怕明帝时日已是不多,所以才会如此草率的进行。这个皇帝虽然行事古怪,不按理出牌,权力欲望也大,可也是个负责任的皇帝,在临终之前依然将把各种事安排好,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尊敬。
景陆离正式成为太子之后不过半年,早已瘫痪在床动弹不得的明帝再也坚持不住驾崩西去。
国丧之后,太子景陆离正式登基为皇,立慕芳菲为皇后,年号乾安。
“丫头,今天感觉如何了?腹中的孩儿可是闹你了?”已经成为皇帝的景陆离一身明黄走进坤宁宫里,完全没有在外头的威仪模样,一脸灿烂的蹲在慕芳菲身边,用耳朵贴在慕芳菲的肚皮上。
慕芳菲笑道:“不过才两个月,哪里有什么动静啊。”
慕芳菲无子一直为朝中抨击的把柄,即便慕芳菲和景陆离不在意,可也架不住这些人的恶心。再者,慕芳菲也有些担忧,毕竟新哥儿不是景陆离的孩子,既然明帝知道赵王那孩子并非他所生,那么新哥儿的身世只怕明帝也知晓,这也就意味着其他人也有可能知道。毕竟当时瑶光可是明帝的人!
这就如同一个定时炸弹,放在那令人心惊。这关乎皇室血统,不是他们不在意就能交代的。慕芳菲自从成为太子妃就开始惶恐,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无子确实影响了她,只是从前没有那么大。尤其赵王一事竟是被明帝在大殿之上指出,如此不给面子就可知他做事风格。慕芳菲相信,若他们一直无子,明帝肯定有后手。
景陆离甚至已经做好若是再无子要么就放弃皇位,要么就是成为皇帝之后,挑选一个宗室之子担任太子。
命运有时候实在令人哭笑不得,景陆离和慕芳菲成婚这么多年,一直恩爱有加,慕芳菲也没有什么压力,可就是一直怀不上。偏偏这节骨眼上,非常紧张惶恐的时候,孩子就来了。慕芳菲也是有些医学常识的,按照道理,越紧张越不容易有孩子,他们却是相反了!
景陆离为此十分高兴,这说明腹中孩子懂事!知道现在他是该出现的时候了,所以就来了,之前是没到时候!
而明帝听到慕芳菲有了孩子,原本已经开始陷入昏迷,却在那时候醒了过来,连叫了几声好。这是明帝最后的一句话,又坚持了两日便是驾鹤西去。
景陆离和慕芳菲顿时明了,明帝其实什么都知道,之所以撑到现在,就是为了看到慕芳菲怀孕,才放心离去!
景陆离百感交集,明帝对他一直并无多宠爱,可没有想到最后却愿意将皇位传给他,而不是更受宠爱的赵王。明帝兴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却是一个好君王。他这般安排,无非是希望大炎发展得更好。毕竟景陆离代表的是小民,而赵王代表的是世家勋贵。景陆离上台造福的是天下百姓,而赵王上台则会被这些支持他的世家勋贵所束缚住,想要摆脱并不容易。而且赵王的经历性格,也会让他疏于对普通百姓的关注。
景陆离却是不同意道:“虽然还小,可不代表他不知道我们在宠着他!”
慕芳菲无奈,“你如今就这副模样,若真的生下来,还不得宠上天去。况且,若这很可能是女孩……”
景陆离瞪了她一眼,“女孩怎么了?女孩更要宠着,我怎么不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迂腐愚昧。”
竟是被一个古代男人这般评价,慕芳菲无奈,“不是我重男轻女,而是……”
“那些人管他们作甚!就知道唧唧歪歪,若这般空闲,就去乡下种田去!”景陆离气哼哼道。
慕芳菲会心一笑,靠在景陆离的怀中。
两人坐在窗户旁边,暖暖的阳光洒了进来,落在身上像镀了一层金光。
相依相偎,执手千年。
后记:
乾安一年,皇后诞下?子景昊,乾安四年,皇后诞下?凤胎。乾安四十年皇后薨封孝慈,次年皇帝薨,帝后二人合葬。太子景昊登基,称光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