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智之人不行下智之事,这沈清秋好大的口气!”蔺归元默然片刻,望着那青气缭绕的石鼓,愤而说道。
“沈清秋乃是金刚盟不世之才,今日之布局,只怕谋划已久,不可大意啊!”空寂叹了一声,百年前正邪大战,他亦是亲历者之一,彼时,他亦不过一年少沙弥,并无上战场的资格,不过金刚盟中的沈清秋,却已斩露头角。
“沈清秋,你亦算一门之主,若有所求,不妨出来一唔,何必藏头露尾,做此小人行径!”蔺归元轻哼一声,朝那石台里侧洞壁之上喊道。
声若惊雷乍放,震得洞道之内嗡声不断,回声响彻于洞道之内,经久不息。
金刚盟弄出如此大的动作,定是沈清秋亲自坐镇,而这石鼓之上的字迹,虽是先前便书写好,并以灵力封存于石内,但要使其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显现,亦未易事,这背后定有人为之,蔺归元这一声,含威而发,就算沈清秋本尊并未在此,那主事之人,亦可听到。
不过,其声过后,洞内却毫无回应,三人相对而望,却不知金刚盟是为何意,即是有心相商,亦得遣使而来才对,将众人困于此处,并以鼓声相惑,才不露面,却是何意?
“蔺道兄,沈清秋既已留信,自有后招,当务之急,是尽快将众人唤醒过来,不然时间一长,祸患无穷啊。”清岚望着眼前那一众如痴似醉的人影,满脸忧色,转而说道。
蔺归元点点头,随后却将那金印取了出来,随手一挥,金芒脱手而出,一片方形虚影悬于洞壁之上,柔和的淡金色光芒挥洒而下,照得这石台之上,庄重而详和。
“眼下,这洞中灵气枯竭,后继无力,这金印之威,仅剩不到两成,姑且一试罢!”
蔺归元边说着话,边朝前方一指,数道红芒注入那金印之中,正欲施为之时,却听得空寂突然叫了一句。
“道兄且慢!”
蔺归元怔了怔,不知空寂是何意图,不过手中动作却慢了下来。
“这鼓声停了!”
少倾,清岚亦有所发现,随后面色一动,急叫道。
蔺归元闻言,凝神片刻,虽疑惑不解,但那鼓点确实不复存在了。
“这金刚盟弄的什么把戏?”蔺归元轻叫一声,望向身侧二人,眉头紧锁。
空寂和清岚二人亦是一头雾水,这鼓声来得突然,去得更是蹊跷,若说要是出手,此刻正是最佳进机,沈清秋以逸待劳,毫不费力便可将这洞中近千修士一网打尽。
不过,听其信中之意,却有和谈之意,显然志不在此。
“阿弥佗佛,这鼓声便是一下马威啊!”空寂叹了一气,一脸无奈。
“这鼓声已止,还得麻烦大师佛声!”蔺归元想到先前老和尚那一声断喝,便想让他再次施为。
不料,空寂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这摩尼咒可一不可再,此刻众人皆被鼓声牵引,恐入障已深,若贸然相唤,只怕会引
起反噬。”
“几位前辈,晚辈若可一试!”
一声清柔的声音响起,却见水轻盈携同无用和清茶二人,正缓步而来。
“小友,你有对策?”空寂见状,面有喜色,忙问道。
“先前这鼓声并非天音石鼓所发,不过有人灵力操控,借助器具而仿之,所奏之乐乃为古谱幻海惊澜曲!”
“幻海惊澜?”前方三人俱是一惊,若论修为见识,他们皆是顶尖之人,不过这音律之事,却所知甚少,这幻海惊澜曲乃是失传之古谱,当世知之者亦屈指可数,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水姑娘,这曲子是何来路?”清岚稍顿片刻,随后便问道。
水轻盈将此曲渊源简单介绍几句,随后又道:“此曲乃上古大能所谱,若运用得当,确有几分释疑解惑之效,修士闻之,不加留意,体内灵力便会为乐音所乘,气息随乐曲而游走,有疏通经脉之效,不过,若被有心之人用之,以音相引,很容易被其所操控而不可自拔。”
“难怪……”蔺归元闻言,默然叹了一句,他先前和这鼓声相抗,亦差点为其所侵,若非空寂及时唤醒,只怕此刻情形亦不容乐观。
“晚辈所习之术与乐道相通,若那鼓声尚在,自无法与之相抗,不过此刻倒可一试!”水轻盈怀抱着那具古琴,说话间气朗神清,很去颇为自信。
“那便有劳了!”蔺归元见状,点头回了一句。
暮岚湖畔的水家,在江湖之中,向来甚是隐秘,这水轻盈既然自告奋勇,自有其意,再说众人为乐所侵,若再以乐相唤,倒也不失其法。
水轻盈将古琴横于胸前,单手拂弦,数指以极快之速,于琴弦之上虚按,瞬间,一阵欢快的琴音如水银泄地般奔涌而出,其声急切而高昂,突然自虚空响来,听得在场之上,内心皆不由一跳。
清岚只觉丹田微颤,不由讶然大惊,想不到这水轻盈看去淡然轻挥,这乐声竟能牵动心魂,小小年纪,有如此功底,倒令人刮目相看。
须知,修士修行本就不易,一身灵力皆系于丹田,故而此处便为其修行之命门,自不可为人所侵,而此刻,水轻盈这琴声,却能轻易引得丹田感应,虽和她先前灵力消耗甚巨,丹田羸弱有关,但即便如此,亦令她震惊不已。
好在水轻盈不过为救人而来,若心存敌意,就凭这琴声,只怕便难以应付。
片刻之后,其音渐缓,如江流入海,静水无声,如此半晌,便见场中际续有人转醒。
先是四大家族及穆星河等人,随后,那后来涌入的众多修士,亦纷纷回过神来,一直呆在花山雨身侧的花相容亦已复苏,脸上犹带着笑意,手中折扇不自觉地比划了几下。
“怎么回事,鼓声为何突然停了,却有琴音响起?”花相容一脸迷惑,望向前头众人,见无用和水轻盈等正在那石鼓之侧,而苏迈却不见人影。
他这一问,亦是众人心之所惑,闻言,纷纷望向中央的蔺归元等人。
此刻,那石鼓之上的文字已然隐去,众人只见蒙蒙青气笼罩的石鼓,被移出数尺之外,一时,均很是疑惑,却不知发生何事。
这石鼓之事,一言难尽,蔺归元亦不想多做解释,望了望眼前皆是茫然不定的修士,沉吟片刻,指了指身侧的石鼓,开口说道:“诸位,此物并非天音石鼓,我等所闻之乐,亦非鼓声,这背后,皆是金刚盟一力为之!”
“蔺兄,你是说这石洞之内,原是金刚盟的阴谋?”梁尚秋步上前来,对蔺归元之言,将信将疑。
先前那金印之事,便让他对蔺归元很是不满,此刻见其突然扯出金刚盟来,自是心生疑窦。
“没错,此刻想来,自我等登岛之后,一切之事,只怕皆在金刚盟算计之中!”蔺归元轻叹一气,面露苦笑,缓缓回道。
此刻,这洞道之内所聚之人,多为一方之主,便是年轻弟子,亦是一时俊彦,心智阅历,皆非寻常,不料,在这天音石鼓的引诱之下,显然被金刚盟玩弄于股掌之中,想来,不得不令人尴尬不已,而他身为乾元城主,在岛中亦以领袖自居,有此一劫,自是难逃其责。
“莫非,先前姓苏那小子所言,真有其事?”蔺归元话音刚落,底下却有人突然叫了起来。
群雄被其一问,皆回想起日前苏迈于蔺家大帐所言之事,不过彼时,却无人相信。
“那小子呢?”有人见到与苏迈一道前来的水轻盈正立于清岚身侧,环顾四周,却不见苏迈身影,忙叫道。
众人闻言,游目四顾,只见石台之中,修士云集,不过,苏迈却不知去了何处。
一时间,众人目光皆望向了水轻盈,他俩先前携同而去,为何苏迈不见了,她却还在此处?
再说,这洞道已然封闭,苏迈又去了何处?
水轻盈见状,淡然一笑,脸上却是一副亦无所知的表情,苏迈这遁术甚是蹊跷,加之牵涉到陆云奚,她一时自不方便解释,以免越描越黑,反倒害了苏迈。
“这小子不会是金刚盟的人吧?”有人见状,喊了一句。
“对啊,他去了何处,又是如何离开的?”苏迈突然失踪,给了众人诸多疑惑,不过无形之中,却也留下一丝希望,既然他能离开,那说明这洞道之内另有出处。
若这一切皆为金刚盟所布局,那苏迈既知出洞之法,那自然便是金刚盟人无疑。
“难怪这小子先前在乾元城中,被全城通缉,还能全身而退,原来背后有金刚盟做靠山!”立于四大家族之人身后的骆龟蒙突然冒了出来,若有所悟地说了一句。
“蔺城主,可知此事究竟?”穆星河亦站了出来,却是问向蔺归元。先前众人转醒之时,似乎蔺归元早已清醒,并言及眼下状况乃是金刚盟所为,那既然如此,苏迈失踪之事,他应有所知才是。
蔺归元闻言,却是望向了空寂,他亦未亲见苏迈如何离去,只是听空寂所言,苏迈和陆云奚一同遁去,真相如何,亦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