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擎下手是一点也含糊,行刑之地便选在前堂的正院之中。
这是要当众执行刑罚啊。
在这正院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的下人每日是多得数不过来,吴擎选在此处执罚,这是在裸的羞辱解飞。
一百钉杖下去,解飞愣是一声没吭,只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上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湿透,往日一身干净的白衣,下半天部分几乎被血迹浸透。
杖罚一过,吴擎收起钉杖,看着好似刚从血池中爬起来的解飞,嘿嘿一笑,道:“解飞,这一百钉杖的处罚已过,恐怕你这下得在床上躺个三五月的,还要不要和我比试啊?”
解飞目光带着怨毒,恶狠狠的瞪着吴擎,咬牙道:“死吴擎,你也就只会趁人之危了,待小爷我养好伤,又是一条活泼乱跳的汉子,到时候再找你算账。”
吴擎蹲下身子,看着解飞抬眉道:“威胁我?是主子要罚你,我只是执行命令罢了,看来我还是下手太轻了,我如此失职,应该主动到主子那里领罚,自请三十钉杖。”
解飞略微一愣,愕然道:“你疯了不成?”
吴擎浅浅一笑,伸手搭上了解飞的肩膀,手上微微使力,道:“我们是好兄弟,兄弟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罚同受,这一百钉杖是我亲手打的,实则我痛心万分,若是不去主子那里领罚,我这心里实在是难以释怀。”
解飞竟有些被感动,压低了声音,道:“你我若是都躺床上了,万一主子遇到危险,谁来保护主子?”
吴擎略微点了点头,沉吟道:“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我就不能去主子那里领罚了,还是先欠着吧,等你养好伤,我再去领罚。”
说着,吴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解飞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吴擎突然脑门一热,跑去跟主子领罚。
他们要是都躺上了,万一在这期间,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他解飞便万死难辞其咎啊。
吴擎转头唤来了几名婢女,吩咐道:“快把解公子扶下去,好生照顾着。”
几名婢女微微屈身,齐声应了声是,说完便都上前去搀扶起解飞。
解飞忍着下身剧痛,咬牙起身,但也忍不住的倒吸凉气。
真是太他娘的疼了啊。
以后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会再去爬非夜姑娘的房顶了。
若是每次都被主子罚个一百钉杖,那他这辈子可算是得废了。
不用看他都知道,他的屁股此时定是血肉模糊,让几名婢女来伺候他,未免多有不便。
解飞看向吴擎,有些难为情的道:“老吴,要不你还是安排几个小厮吧,这……这男女授受不亲,总不能让她们给我处理伤口啊。”
这时一名婢女开口道:“解公子是怕奴婢们伺候得不好吗?”
解飞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起来,连忙道:“不是……是……这实在是……”
他解飞也算是冰清玉洁,活了快三十年都未曾被女子近身,这吴擎突然就给他安排几个婢女来给他处理伤口,还是那么隐秘之处,这一时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不过这婢女未免也太奔放了一些,难道丝毫不为她们即将要给他擦屁股而感到羞涩难当吗?
不过给他“擦屁股”这词想着怎么有点怪怪的?
吴擎笑了笑,道:“我这可是替你着想,女子一般都比男子心细,若是换成小厮,难免会有不细致之处,万一给你的伤留下点什么后遗之症,或者在你屁股上留下些密密麻麻的疤痕,那就难看极了。”
解飞差点背过气去。
他是整日脱了裤子,把屁股露给人看还是怎的?
留不留疤,难不难看,这有什么关系吗?又不是在脸上留疤。
非夜姑娘一个女子尚顶着满脸伤疤,都能在人前走动,他屁股又几道疤就怎么了?
屁股有几道疤就要羞得难以出门了吗?
这吴擎什么逻辑?
吴擎可管不着解飞怎么想,他可算了给他安排得十分周到了。
今日这一早就这么舒心,心情简直不要太舒畅。
昨夜还在感叹着,解飞不给他面子,他又不好私底下去找他出手解气,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自当一切都要往沉稳了想。
要是屁颠颠的,因为心里一时不爽快,就跑去和解飞大打出手,那和江凌那二愣子有何区别?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凌忽而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叹息一声。
不知是不是主子正在想念他?
他离开主子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恨不得立即回京,不过他手上的事情没查完,自然不可能这时候回京的。
虽然漠王早已踏上了回京之路,可此时恰恰也是查他的大好时机。他定要将漠王的事情查个事无巨细,给主子一个满意的答复,彰显一下他这个沙雕卫指挥使的过人之处。
再说吴擎,又命人在西苑给解飞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厢房,给他养伤。
解飞野惯了,从来都不需要房间,每日都是风餐露宿,这比较符合他作为一个杀手的行为。
可是无奈,现在若是把他挂在树上养伤,估计他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吴擎一切安排妥当,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刚才我说去主子那里领罚,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解飞闻言,忽觉胸口一阵绞疼,伸手捂着胸口,内心咆哮不已。
吴擎这无耻老贼!
是跟在主子身边太久了吗?竟然也学得这般无耻!妄废他方才还实实在在的感动了一把。
若是他现在不是有伤在身,他定要上前去将吴擎暴揍一顿。
解飞满腔怒火,目光紧盯着吴擎离开的身影。
心灵和身体同时受到了创伤,让解飞心口郁气成结,一口鲜血直窜上他嗓子眼,解飞忍着没有吐出来,又给咽了回去,只是满口的血腥味,在不断的提醒着他,这口气觉得不能咽下去!
等着吧,等他养好了伤,再去找吴擎慢慢算账,现在当然是处理伤口最要紧,可不能真在他屁股上留点疤。
别人看不着,他留着自己看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