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欺人太甚!”薛蝌看了信就气得不行,薛宝琴泪水涟涟,从云端至跌落,速度竟然是如此之快。
薛蟠之死,确实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不少人觉得奇怪,为何圣人对贵人的哥哥一点都不留情,直接就斩了。
林如海这种官场的老油条倒是能够摸准几分心思,却只会埋在心里,不会告诉别人的。
薛蟠死了不久,就收到回信,道是甄英莲之母确实还在,只是日子过得清苦。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只是甄英莲愿不愿意回原籍,不做薛蟠的小妾,不能像以前那样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这就成了林黛玉的任务了,她须得将香菱自己的意思弄清楚的了。
在贾敬下葬之后,林黛玉才再次来到贾府。
此时的贾府已经褪去了丧事的白色,又换上了花团锦簇的颜色,又是六月里正是万物蓬勃热闹的季节,如此,这葬礼才没过去多久,就已经是一派繁华热闹了。
林黛玉也习惯了贾府人如此做派,倒是没觉得讶异。当时她进府之时,也是贾敏孝期,贾府也丝毫没有收敛。
见到林黛玉前来,众人也是欢迎的。
“玉儿许久没来了,此次一见,倒像是长高了。”
别人也道:“确实是长高了。”
林黛玉道:“前些时日,二娘在坐胎,我自然要帮衬着家里的事情一些,如今事情理顺多了,就抽空过来看看,走动走动了。”
看了一圈,没有薛姨妈,自然更没有香菱。薛姨妈因为丧子之痛,自然不会来参加这种热闹,而香菱作为薛蟠的女人,更是要为他守着的。
贾母又问林黛玉近日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之类的,林黛玉意义答了。
贾宝玉迫不及待地拉着姐姐妹妹们去园子里玩。
虽然贾敬死了没多久,但是毕竟是两支,所以宁国府不用为他守制态度,去园子里玩也是可以的。
薛宝琴告了罪不参加,其他的人都没有拒绝。
看着薛宝琴脸色憔悴,林黛玉有些怀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了,为了薛蟠,薛宝琴不会如此神色恹恹。
贾宝玉见薛宝琴神色郁郁地走了,也没有那么兴奋了,道:“如今是姐姐妹妹一个一个地走了,这园子里越发的冷清了。”
薛宝钗进了宫,薛宝琴因薛蟠之事不能参加,香菱也是如此,薛姨妈更不会凑热闹,而听说贾府也开始准备给贾迎春说亲事,这园子里的姐妹确实是会一个一个地离开。
“宝玉你又说傻话了!”
“难道不是?”
“有的姐姐妹妹走了,自然会有新的来的。”
“是啊,我听说后头来了两姐妹与她们的妈,是东府那边太太的亲戚呢!”
林黛玉想着,这应该就是尤氏姐妹尤二姐和尤三姐了。
算算日子,贾琏已经和尤二姐勾搭到了一块儿,至于偷娶的事儿,大家对于日期还有些争议,林黛玉觉得应该是七月三日,六月四日是贾敬棺柩出城的日子,贾琏应该不会选在六月三日这样一个日子给自己办好事。
只是贾宝玉一听便来了兴致,问了说话的人,说话的人也对那对姐妹了解不多。
贾宝玉道:“就算是在真有,关系也远了一些,恐怕是不会住进这园子里来的。”
李纹姐妹好歹是李纨的亲戚,邢岫烟也是邢夫人的亲戚,这尤氏姐妹是东府那边的,自然不可能跑到宁国府这边住着。不过贾家在这种事情上规矩本来就不那么大,说不定也是可以的。
不过林黛玉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到时候尤二姐确实是会进到这个府里来的。
“我能不能先去看看姨妈?听说姨妈最近不舒坦。”
众人都晓得原因,只是闭口不谈而已。
“玉儿去探望一下也使得,只是你小心一些,姨妈最近……最近……”贾探春都找不到形容词了。
林黛玉知道薛姨妈视薛蟠如眼珠子一般,如今薛蟠没了,薛姨妈自然也不会好。
“我晓得,你们先去玩儿,我等会就过去找你们。”
薛姨妈的院子倒是不远,走了几步便到了。
林黛玉进去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
“林姑娘来了!太太在屋里歇着,好不容易才睡着……”
丫鬟有些为难。
林黛玉道:“无妨,那我就与别人先说说话,让姨妈好生歇着。”
丫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道:“多谢林姑娘体谅,请跟我来。”
林黛玉道:“你们琴姑娘呢?”
“琴姑娘在屋子里,奴婢帮您去叫她来!”
“不用,我在祖母那里见过她了,只是有些小玩意没来得及给她。香菱在不在,以前与香菱一处说话,颇为投缘,今日也想见见她。”
本来姑娘见一外男的小妾很不妥当,但是在贾府,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一会儿,香菱就来了,满脸憔悴,眼底青黑。
林黛玉可以想象,薛姨妈失了如珠如宝的儿子,定然是要拿人出气的,香菱是薛蟠的女人,看见她就想起薛蟠,香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林姑娘您要见我?”
这个时候的林黛玉和香菱没有原著中那么熟悉,林黛玉没有教她作诗。
“就是与你说说话,你坐吧!”
香菱坐下,待薛家的丫鬟出去了,林黛玉才压低声音道:“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香菱不是个外露的姑娘,只是微微点点头。
“那你还记得你爹娘多少?”
香菱摇头,她四岁就被拐卖了,记得也是模糊中的一个影子。
林黛玉声音压得更低了,道:“你可知,你妈一直在寻你,你爹因着你不见了,都出家做道士了。”
“啊!”香菱惊叫一声,捂住了嘴,看了看窗户,最后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林黛玉。
林黛玉觉着她这样十分可怜,道:“我爹也是最近才打探到的消息,你的案子还是从贾雨村那里听来的呢!你这本是卖良为贱,是律法不准的,如果你想恢复原籍,我爹可以帮你,你若是不愿,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香菱捂着嘴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儿,才道:“自从被拐,过的都不是人的日子,若是能够回到亲娘身边,香菱感激一辈子!”说着就要站起来拜。
林黛玉急忙拉住她的手,道:“等事成了再拜也来得及。你若是真的愿意,就等着我爹。还有,你的真名是甄英莲。”
“甄英莲……”香菱喃喃地念了一遍,又道:“果然是好名字。”
林黛玉道:“你是你父母的掌珠,自然为了你取了好名儿。不过你需知晓,你若回到你母亲身边,日子就要艰苦多了,所以……”
“不管如何,我都要亲娘。”
林黛玉点头道:“这样是最好的。你只需等着。”
说完,林黛玉又拔高声音道:“香菱别哭了,照顾好姨妈是正理儿!”
晴雯悄悄走到门边,透着薄纱的帘子往外瞧,果然见一个身影趴在窗户上。
林黛玉见晴雯点头,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给香菱打了个眼色,香菱也颇为机灵,立马哭出了声儿,道:“我自是知晓这个道理,只是想到大爷我心里就……就难受……”
两个人在屋子里打面子腔说了几句,林黛玉站起身,低声道:“记得等着,要沉住气!”
香菱也站起来,点了点头。
林黛玉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道:“香菱你去看着姨妈吧!若是姨妈醒了便告诉我,我去看看宝琴妹妹。”
林黛玉给薛姨妈和薛宝琴带了一些东西,倒真的像是亲戚来探望一般。
不过在此过程中,薛姨妈都没有醒,林黛玉正好懒得应付她,高兴得很。至此也不去园子里了,让一个小丫鬟跟贾宝玉等人说了自己家里还有事儿,家里派人来催了,然后自己去跟贾母道了别,登车回家。
晴雯坐在林黛玉一侧,如今,漱铃与漱谧都已经选好了人家,不日就要出嫁,晴雯雪雁等人先提上来管事儿了。
“可是有什么事儿?”
晴雯皱着眉,显然不高兴。
晴雯回答道:“没,就是看着薛家,便觉得造化弄人罢了。当初……当初……”
当初也是风光过的。
林黛玉知晓她的意思,道:“这命,有些人身不由己,有些人却是一笔一划自己写出来的。”
晴雯明白,如她如香菱,都是身不由己,如世间飘萍,没有遇着林家这样的好人,下场还不知会如何,薛蟠、薛姨妈等人,却是做主子的,都是自己折腾的。但凡薛姨妈没有那么宠溺薛蟠,也不至于有今日的下场。
回了府,先跟荀乐绮说了香菱的意思,荀乐绮赞赏道:“是个好姑娘,不枉费你想着帮她。”
红楼里的姑娘大部分是好姑娘,只是命不好罢了。
林黛玉道:“那是,二娘如今这肚子倒是显出来。”
荀乐绮摸了摸越来越鼓起的肚子,孕妇的姿态更加明显了,道:“郎中说,我这肚子比别的妇人要大一些。”
林黛玉立马想到,怀双胞胎的肚子就会比常人大!不过她还是没打算说出来,万一不是双胞胎,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还让荀乐绮有了压力,觉得自家父女两期待很高。
办好这件事,接下来就是林如海的事情了,林如海自去找人买香菱,薛家是不同意的,香菱是薛蟠的人,薛蟠没有后,也没有媳妇,留个小妾给他守着还亏待他了呢!他们完全没想过,这样就会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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