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来人逼近,沈十方停下步伐,与众人看向那个方向。
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来人是敌非友。和连空陵后退回去,心情从来没有如此沉重过。
那怕是面对骆海也好,烈麒麟也罢,都没有如此。毕竟他们再强大,当时都有高灵境界的安朴、花锡在场,算是心里有个依赖。
“且听我道来,一会我与连兄缠住墨哈礼,小杨睨分开马与车,带着二位姑娘回流云宗。之后连兄你也一并离开,我挟持墨哈礼,他们不敢拿我如何。”
沈十方这是在安排退路了。
离脩说过:事不可为且需退。
在明知可以不战和不敌的情况之下,还要拼死拼活,那是最为愚蠢的。且不是勇敢的表现,而是莽夫。
可沈十方小看了几人对他的一种感情,那可是一朝一夕积累下来的,是绝不会离开的。
只见那司徒洁眨了眨弯弯的睫毛,柳叶眉轻皱,道:“不,我不走,我与你一起。”
沈十方懂得司徒洁的心意,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摇头说道:“没必要,我自有办法离开。我曾答应过宗主,无论如何要护你们周全。如今来敌与我等实力悬殊,乃是九死一生之战也,死战不是良策。”
司徒洁铁了心是不同意,语气稍微有些着急地说道:“你要如何脱身?何不此刻我们一起走?”
花轻语也在这时候劝着,道:“洁儿说的没错,我们此刻就走,兴许还能逃脱出去。”
沈十方苦笑一声,紧了紧手中青剑,说道:“来不及了,现在大家只好以命相博一番。只是不知道来者是何人?实力又是如何?在这些都未知的情况之下,我们不要主动出击,该是主动防守为妙。”
连空陵盯住来者,他们跳下了健马,一个个显得凶神恶煞,深深看了一眼之后,便快步走向了墨哈礼那边。
连空陵不由得也深锁眉头,心沉大海,说道:“来者无他,是那余下的北剑七狼,那名唤惊的我认得,好生英俊的面孔,让人记忆犹新。他年纪虽然不过二十有八,排行第七,可实力却是众人最为强悍的。
更有传闻,他进了高灵境界,是一个资质不在你我之下的天才剑客。不过到底还是传闻,事实上他修为几何,见过的人也都死于他剑下了,无从证实。”
话音落下,几位不约而同地注意着那名牵马而立的人,他并未走向墨哈礼,眼神清淡,没有一点感彩。
随后,连空陵将自己所知的,说于众人听……
惊,确实是一位传奇人物,他少年时期,父母被北翎国的恶霸地主打死。无奈于家徒四壁,申冤无门且走投无路之下,他执起菜刀,趁着夜色摸索进去那恶霸家中。
可恶霸自知平日里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和欺行霸市的罪行,因此仇家也越来越多。故而,家中守卫可雇了不少,足足五十有余。
惊在一处矮墙攀爬进去后,在后花园里游荡半天找不到出路。一时间急了心性,正欲乱窜,却看见了巡逻的守卫。
如此良机,不可错失,便尾随他们走了出去。可出了后花园才发现,这房子竟然如此之多,让人迷了眼。
于是他又故技重施,躲在花草处,静候来人。
终于,他的毅力在半个时辰后得以回报,一名家丁正挑着灯笼走过来。趁着无人,惊像个猎豹一般的速度跑了出去。
他用菜刀抵住家丁喉咙,一手捂住家丁
嘴巴,质问道:“吕覃在何处?想要保命,最好别耍滑头。”
惊松开了左手,那家丁恐慌地瞪大眼睛,说道:“在东厢房,穿过前面的拱门,便能看见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子,就是那里了。”
惊向前看去,果断手刀切在家丁后颈哑门穴,以免后者坏他事。
好歹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对付这些杂鱼还是问题不大。
将软绵绵的家丁拖至草丛藏好,轻手轻脚摸索到了东厢房门前。
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守卫把守,这倒让惊暗喜。当他从门缝往里看,才明白为何这里没人把守。
他看见吕覃在和几个妻妾把酒言欢,偶尔有鱼水之乐,定然不会让下人妨碍。
他一脚踹开门,直径提着菜刀攻击吕覃,怒吼道:“浑蛋,给我爹娘偿命。”
那吕覃常年沉浸在酒色中,身体早就被掏空,哪能是惊的对手?结果不言而明,惊砍了吕覃整整二十一刀,自己也浑身沾满了对方的血。
他倒也没向那些女人下手,转身就离开。
可离开倒没有那么顺利了。
听到动静的守卫火速从各个方向赶来。
惊他习得几分武艺,越战越勇,硬生生将这五十来人击败。他也身受重伤,咬着牙离开了吕府。
那一夜,吕府血流成河。
那一年,惊,十五岁。
他拖着虚弱无比的身体,他连夜逃跑,后来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师父。
跟随了他师父的那十年间,非常刻苦努力。在出师后便行走江湖,陆续击败了不少中灵、高灵强者,使他名震天下。
可本来挺正义的他,不知是何原因,竟然加入了这杀手组织,性情也大变。随着他的加入,才有了北剑七狼的这名声。
听完连空陵的见闻,沈十方看惊的眼神有些异样,是一种钦佩的目光。
惊的身世和自己的极为相似,父母皆是被人所害。但前者区区十五岁竟敢孤身一人前去报仇,且血战几十人。这样的人,真心让沈十方钦佩。
与立场无关。
“不管来人到底如何强悍,我们万万不可自毁信心,要战胜他们。”沈十方给大家增添士气,这尤为重要。
“没错,天才剑客又如何?咱也不差,我就不信他能强到那里去。”
连空陵是这几人里是最为年长的,该做个表率。
“他来了,他要做甚?”花轻语发现了惊一步一步走近,却没见他剑出鞘。
“不要慌张,先看看情况再说。”沈十方淡定说道。
惊每接近一步,仿佛带给大家的压迫感不亚于高灵强者,看似平庸无比的步伐,实则每一步犹如踏破大地一般强悍。
他来到沈十方十步之外,眼睛直直审视着几人,最后落在沈十方身上。
他开口说道:“你,便是沈十方?”
“好强的气场!”沈十方暗自赞叹道。
稍微用真气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之后,他向前一步,青剑仍然不敢松开半分。
可是汗水也情不自禁地流淌在脸颊,沉重地说道:“没错,我是沈十方。”
惊微微点头,道:“勇气可嘉,没人敢与我对视超过十息时间,你是第一人。”
听闻此言,连空陵却讶异不已。他可是听说惊从来不喜言语,通常与人对话不过十字,十分孤傲冷漠。
如今这么长的一句话,估计是因为这人叫沈十方。
“人称幽狼的惊,果真闻名不如见面。久闻阁下曾是正义凛然之大才,为何近年来杀戮不止?且皆是名门正派之人,我等后辈不解。”
连空陵是在惋惜这位天才剑客,试图言语唤醒。
随着连空陵话语落下,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冷漠无情的眼神让人感到一丝心慌,他说道:“多事。”
随后,他轻轻一掌推出,平平无奇的一掌,却让几人为之变色。
沈十方果断挡在连空陵面前,凌厉的一剑挥出。
可,惊的一掌,透着一股肃杀之劲,已然真气化形。
“轰”
沈十方被惊诡秘的击中,倒地后,吐出一口鲜血洒在大地上。
“咳咳。”沈十方极为痛苦地捂住胸口,苦笑着擦掉嘴角的血迹,艰难地爬了起来。
他心想这就是实力的差距,自己根本不知道惊的攻击轨迹,就莫名地被击中。
从惊出手,到沈十方被击中落败,不过短短十几次呼吸时间,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直到沈十方倒地后,二位姑娘连忙前去。
连空陵和小杨睨虎视眈眈地提防着惊,没有鲁莽行事去攻击惊。
从后者的出手,连空陵已经得到答案,惊绝对是高灵境界的强者。
倒是小杨睨没有想多,第一时间就想冲过去替沈十方报仇,可硬生生被连空陵拉住胳膊,不让自己白白送命。
“你很强,看来传言确实是真的。”连空陵说道。
“何为真假?”惊反问道。
连空陵不假思索,松开了拉着小杨睨的手,用刺云挽了个刀花,说道:“亲眼所见,便是真。”
“不,眼见…未必是实。”惊说道。
“那么…你真的丢掉了曾经那嫉恶如仇的心?和这些不堪的畜牲狼狈为奸?”连空陵的言语,确实很犀利。
他不怕那几人听见群而攻之吗?又或是惊起了怒气,可以短短数招,便可以解决战斗了。
不过,连空陵倒是挺幸运的,那些人顾着对火狼的死而处于伤悲状态,暂时没有理会这边的情况。
而惊呢没有出手的打算,他双手环胸,抱着一柄镶嵌着龙纹的剑,说道:“我是幽狼,你说的人,早已死去。”
可能是因为难得见到和他同样了几句。
亦或是他有什么打算,这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听惊的声音,由始至终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参杂,典型无情杀手的模范。
“今天,你是要杀了我们?不怕铸宝园和流云宗的报复吗?还有十方,倘若你对他下杀手,你觉得庄不扬会放过你吗?”
现在,轮到连空陵在拖时间了。
他需要给沈十方争取多一些时间,因为后者此刻在疗伤。
其实,是惊没有乘人之危,否则沈十方定然不能如此顺利去疗伤。
这也说明了惊还是属于光明磊落之人,要赢,也要赢的堂堂正正的感觉。
虽然这是连空陵的想法,但并不是惊的意图。后者说道:“我已经给他时间疗伤了。”
但说完后,又补充一句:“我来看看,传说中的轮回之子,以怎样的实力杀了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