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1)

二十四小时之后。

铁门被人推开。

那个浑身正气的年轻男人走进来说:“你可以走了。”

程书境伸了个懒腰起身,走过男人身边时瞥了一眼他的食指,微笑:“谢谢。”

程书境从登记处拿回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发现电话果然被打爆了,上百个未接来电,好长时间才翻到底。

罗围手机里的来电显示更多。

两人迅速从零市警署出来,自家经纪人的汽车就停在路边。

程书境皱了一瞬眉头,跟罗围一先一后钻进车后座。

在公众眼里,甚至是圈子里的人都说,程书境是盛华传媒的亲儿子,林国文的准女婿。从小火时的签约,到成名,再到爆红,因为公司的呵护关怀,保驾护航,所以一路走来顺风顺水,自由自在,不用担心被潜,如果他没有那么爱钱,甚至可以不用参加一些不必要的饭局。

实际上,公司里上到王牌经纪人和高层,下到前后辈艺人都对他态度不甚友善。

尤其是被外界称为把程书境当弟弟的温柔知性姐姐——第一任经纪人——每次跟他说话不是命令式语气就是不容否决不容商榷,再不济就是相当冷漠。

汽车发出轰鸣,经纪人发动引擎,油门一踩到底:“解释。”

程书境笑得没心没肺:“松松自杀前确实给我打了电话,内容全是感谢我在剧组照顾她之类的话,其他就没说什么。”

“你准备拿这个幌子告诉那些合作商、导演、制片人?”第一任经纪人马大花锋利地扫一眼后视镜。

“这是事实。”程书境漫不经心把头转向窗外,右手摸着左手小拇指,一直在摸。

马大花把手伸进手套箱里抓起一包东西往后座丢了过来。

正好砸在程书境界的脸上。

罗围眉头紧皱,盯了马大花一眼,虽然心里很气愤,但碍于马大花是盛华传媒核心经纪人,人脉广手腕强,硬碰硬,肯定程书境这边输的血本无归。

罗围迅速把那包东西从程书境身上拿下来:“你没事吧?”

“想一想,该怎么解释。我要真相。”

不等程书境回答,马大花冷漠的插话进来。

那包东西是用牛皮纸袋装的一沓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先后从情侣酒店出来,男的戴着黑色棒球帽,墨镜,口罩,一身棕色休闲鞋,两手插在外套口袋;女的站在身后,距离男的比较远,所以只拍到一个比较模糊的身影,但仍然可以看出来她的举止谨慎,四下张望,似乎怕被人认出来。

拍摄时间就在一个月前。

照片当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何况程书境有口难言,何况他就算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

因此程书境破罐子破摔:“就算拍到我和松松从同一个酒店出来,也不能证明什么。又不是所有人去酒店都是干那档子事。”

“给我内容和重点。”马大花的声音略带盛气凌人。她当然知道程书境有隐情。而她要的就是程书境的隐情。

程书境装疯卖傻道:“内容不可描述,重点百辞莫辩,这件事实在一言难尽。”

他字字发自肺腑,落入经纪人的耳朵里却成了故弄玄虚故作隐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破事!”马大花突然往左方向盘,汽车立刻偏离原来轨道,往另一条路疾驰。

那是开往程书境住所的方向。

“之前就有一次三更半夜松松和从你的住处出来,要不是物业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怎么,有胆子上床打炮没胆子承认?”

程书境觉得他那价值三亿的房子什么都好,除了一点,物业保安里有经纪人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负责监视他,发现任何异样随时往经纪人那里打报告。

盛华传媒高层美名其曰:此监视非彼监视,实际上是为彻底包厢他的人身安全,而不得不进行的一项特殊且必要的关怀。

程书境想,先不说他迄今为止还是个妥妥的处男,就算想干点***的事儿,找谁都不能找松松呀。

我能说那次纯粹就是松松喝醉酒,来找我骂街,问候我全家以及直系旁系亲属吗?

当然一个月前的情侣酒店,也完全是误会。

“误会,绝对绝对是误会。”程书境好笑地说,“松松平时怎么对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根本就瞧不上我。”要是瞧上了那才恐怖。

“韩姐,那次松松来家里时,我也在的,其实是她……”

罗围小天使才解释个开头,就被马大花打断:“我问的是他。”

程书境碰了碰罗围的手背,笑笑,以作安抚,尽管他知道唯一向表情管理非常到位。

“我跟她真没什么。”程书境两手一摊,“我俩一起演影视剧,当时还说利用我们的流量,传一波绯闻,争取免费让事业上升一个高度,她都没同意。而且她有多讨厌我,公司里的人都一清二楚。”

“确实,那时候我就起疑,薄美和反对没什么,为什么一直能炒作能免费上热搜就绝对不会放过的你也那么强烈反对。你向来是个利己主义者,绝对不会因为讨厌某个女明星,或者和她关系不好就放弃炒作机会。”马大花的口气明显不善。

程书境:“……”没错,他确实是这样的利己主义者,但所有女明星都行,唯独薄美和不可以。

“你不想说?”汽车猛然减速,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强势地停在了路中间。

“目前为止,你所有通告全部取消。你什么时候想好告诉我真相,再来找我。现在下车!”9马大花冷冷的下逐客令。

窗外正在下着大雪,凌晨四五点,这条路车少人也少,两排路灯的光照得大街马路阴森萧索。

程书境和罗围站在刺骨的寒风中凌乱。

度驾驶座的车窗缓缓摇下,在一张报纸轻飘飘丢出来之后,又迅速摇了上去。

随即一辆橘色豪车在路面上掉头,风驰电掣几秒之后,不见踪影。

那张报纸像长了眼睛似的,借着冷风飘呀飘的,最后像呼下来的一巴掌甩在顾泠的脸上,覆盖住他整张面孔。

程书境无奈地扒下报纸,站在这种难打到车的鬼地方已经让他很崩溃了,结果还有更崩溃的。

报纸上娱乐头条赫然一行黑色粗体字——泠落尘泥碾作尘,只有惋惜如图。

下面配一张松松跳楼现场图,打了马赛克。旁边红粗体写着貌似“大福”不是有情物,化作狗屎更护花。

因为程书境总是惹上各种各样的麻烦,所以粉丝给他取了一个昵称为“大福”。

“两位,坐车吗?我送你们。”

程书境还来不及大声呼喊“冤枉啊,苍天啊大地啊,我是上辈子毁灭了银河系吗”,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摇下,中年司机歪了歪头,笑容憨厚朴实,示意他俩上车。

程书境和罗围注意到了司机的食指,下意识后退两步。

司机像是猜到他们的顾忌,仰头,眼睛往程书境身后瞥了一眼:“放心,这里有摄像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程书境并不相信这种话,他笑了笑,看来回家之前又有一个麻烦:“不用了。”

程书境与罗围对看一眼,两人福至心灵,拔腿在马路上飞奔,将风雪甩在后头。

司机憨厚的笑容摇身一变成了邪恶阴险的笑。

出租车在后面追赶,故作羞辱,每次在即将追赶到程书境和罗围时,特意减速。拉开车与人的距离之后,又会特意加速。

程书境呼哧呼哧跑着,回头勉强看见近视灯打开一片白光中,那辆车时远时近时快时慢,简直要气的吐血。

被请进警察局,通告又没了,自己的名字上了报纸,现在还来这一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程书境越想越烦,烦躁中又很怅然,跑着跑着,脚步就慢了下来。

在出租车疾驰过来的时候,程书境本能地想要腾空跃起,从车顶上翻过去。

在他的腿已经抬起一只即将纵身跳跃时,余光中,瞥见电线杆上的摄像头。

于是程书境只能临时改变主意。

转身停下。

几乎要把眼睛刺瞎的灯光中,出租车迎面冲过来,程书境身形未动,表情淡漠,他原想亲眼看着自己被撞飞,可眼睛还是被强烈的灯光刺激的闭上了。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车轮极速摩擦地面发出的噪声。

然后,程书境被一个陡然又巨大的力量往旁边撞了过去。并没有预想中在空中横飞几秒后的重重摔在地面。

身体扑倒在坚硬的路面时也没有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身体正被什么紧紧箍住,焦急的呼唤响在耳畔:“程书境!你怎么样?”

是罗围在问他。

程书境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唯抱着躺在地上,应该是刚刚出租车朝自己撞过来的瞬间,罗围把他推到了旁边。

司机一打方向盘,继续开着车子向倒在地上的罗围撞过来,这次明显是加了速的。

程书境根本来不及爬起来,他本能的把罗围踹出去一两米,抬手抱住脑袋,微微蜷起身子。

在那千分之一秒中,司机的表情兴奋极了。

他紧紧抓住方向盘,怨恨、快感、决然、邪恶交织在眼里,有汇成一股滚烫的力量汹涌到踩油门的那只脚上。

交加的风雪里,坚硬的出租车轰一声撞上柔软的肉体,程书境被直接撞飞出去将近十米,身体撞上车站牌重重摔下来,趴在地上。

噗的就是一口血从嘴巴里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因为恶心血腥味,又搜肠刮肚的干呕。

罗围惊慌失措地飞奔过去,小心翼翼扶起程书境,神色担忧关切。

程书境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笑完之后,又是一口殷红的血吐了出来,吐完又痛苦的干呕。

他面容本就白无血色,此刻更是煞白似鬼,一些残留的血沾染上胸口的衣领,洇湿了一大片黑衣。

出租车司机挂挡,减速,打方向盘,车子冲向程书境。

强烈的近视灯笔直地飞射过去,将程书境、罗围以及他们身后的车站牌完全吞没在一片刺瞎眼的白光里。

突然,从程书境坐车来时的方向、马路的另一头,飓风一般疾驰出来一辆赤褐色suv。

轰的一声。

把那辆距离程书境和罗围的身体只差之毫厘的出租车撞出去好远。

那辆suv把出租车撞到路灯下后,响起一声刺耳的刹车,然后稳稳当当停在路面。

紧接着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下来,双手抱胸,悠哉悠哉地倚靠车身,目光远望向程书境,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程书境认出是审讯室里坐在审讯官旁边的男人,微微一笑大声说道:“谢了,警官。”

年轻的警官掰一下食指,一声清脆骨,以作回应。

驾驶座上的司机糊一脸血,动作滞缓地下了车,踉踉跄跄地走过来。

他先是看了看年轻的警官,看到他食指上的光,冷哼一声:“你居然救一个仇人!”

年轻的警官从上衣口袋掏出警察证,举在空中,漫不经心的笑:“职责所在,谁让我在这个破地方是个警察呢。”

司机鄙视地翻了一个白眼。

再看向程书境时,目光陡然变地凶狠,似乎他的身体受了较重的伤,因此即便看起来恨不得把程书境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也只是在程书境面前两米处停下来。

他恨之入骨地怒吼:“你现在在这里,就是你最好的报应。听说那个位居一线的女人跳楼把你扯了进来,她可终于做了件好事,我就不相信你在哪都能高高在上,永远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样子。”

风雪把怒吼吹的破碎,破碎的怒吼里依旧是满满恨意。

程书境吐出一口血沫,抹掉唇边血迹,走近一步,义正言辞:“包括我,所有来到这里的,都是罪有应得。我只是秉公执法,并没有把谁踩在脚下。”

司机指着程书境当场狂笑起来:“好一个罪有应得,哈哈哈……好一个秉公执法……程书境果然是君子!君子?哈哈哈哈哈!”

程书境紧抿着唇,严肃认真。

罗围表情淡然,目光里透着不悦。

年轻的警官仿佛置身事外,嘴角高高翘起,似笑非笑,轻轻掰了一下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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