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沉吟片刻道:“可以,不过你出去之后,你那义女需给杭儿做妾。”张旭手上还有他的东西,他就不会对他放心。
既然他那么在乎他那个义女,就让他的义女作为纽带把两府衔接起来好了。
张旭气得瞪大了眼,道:“不行。”
王大人说了半天,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怒道:“让她给杭儿做妾已经是抬举她了,张大人好好想想,是她一个人重要,还是一家人重要。之前杭儿当街抢她是杭儿不对,但做妾也是有名分的,已然是对得起他了。张大人不妨想想,现在罕都都知道她被杭儿看上了,谁还会找死的娶杭儿看上的女人。”
王大人说完就拂袖而去。
总归现在更加危险的是张旭,而不是他。
张旭在牢里头呆了两天过后,还是妥协了,答应了王大人的条件。当然他这个妥协只是麻痹王大人的,不会当真让朱颜去给王公子做妾。
他跟王大人说了藏证据的两个地方,王大人找到发现那些的确是他的一些贪污的证据,心中虽然痛恨张旭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收集到了这些证据,但还是将张旭放了。
君昭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见张旭不是个笨的,君昭也无意在罕都继续停留,张旭回府那一天,二人就辞行了。张旭因为府中纷乱,而他那边也还有许多事情,就并未挽留二人。
朱颜原本是想跟宴之婳和君昭离开的,但在知道张旭也是有后台的之后,就暂时歇了那个心思,只等寻了机会直接去京都。
张旭送走了君昭和宴之婳,折身回去,张夫人就把张旭被抓走之后府中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张旭听过之后,一脸复杂。
他一直以为,仪儿跟颜儿情同亲姐妹。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让两个姑娘竟然互相看彼此不顺眼,却又很有默契的在父母跟前装好姐妹。
若非这次变故,只怕姐妹二人都不会表露出来。
他劝了几句张夫人,让她好生休息之后,就去书房见了陈先生,又听陈先生说了一番府中的情况,陈先生看得角度自然跟张夫人看的角度不一样,他着重说了王公子上门要人那天发生的事情。
他当时收到消息去大门口的时候,张仪刚到大门口,他把后面发生的事情全部都看在了眼里。张仪的行为虽然看着更加的狠心凉薄,但朱颜却比张仪似乎更不如。
张仪是对朱颜这个在她眼里看来是“外人”、是“讨厌的人”狠,而朱颜是自私、是那种脸上写着我最孝顺,实际只有自己的自私。
后者,只可有福同享。
张旭闻言,枯坐了许久。
他觉得自己失职了,没有将两个女儿教养好。
虽然如此,但眼下计划已经启动了,就不能在停下来了。原本他是要跟朱颜说他在牢内跟张旭谈成的条件,但他不会让朱颜去给王公子做妾,只是暂时安抚住王大人,他在行事的。如今看来,这些都不能跟朱颜说了,而他要加快手上的动作才是。
那些证据并不足以能够完全的摧毁王大人,他要的是一举把王大人拉下台,所以他要想办法在找一些血人,在找一些苦主,在拉几个大人做联盟。
王大人这边在用心筹谋,宴之婳和君昭又踏上了去往下一个地方的路上。
因为如今的天气也不热了,沿途的风景不错,夫妻二人就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边走一边赏景,是不是的就景色交流几句,一片温馨宁静。
可此时的京都,却不宁静。
宴府、卫国公府、镇南王府都收到了据说太子未在护国寺,而是南下了的消息,纷纷暗中派人去护国寺打探。
宴府和镇南王府一动,宫中的皇后也收到了风声。
但她由着三府的人派人去护国寺打听。
护国寺的假太子和太子妃,只要不是贴身接触,一时半会儿都发现不了。
皇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低声同金嬷嬷道:“阿绫,你说,宴府和镇南王府是为何突然有动作了?”
之前太子和太子妃去了护国寺之后,不少大臣都安排了人去护国寺,只是为了留意太子在护国寺的情况。
但如今这两府的人却突然有了别的动作,就令人深思了啊!
“奴婢让人去问问卫国公府?”
皇后道:“不必。”卫国公自然会寻了机会给她递消息。
“后宫这段时间如何?”
金嬷嬷冷笑道:“十分热闹,高贵妃和德妃已经撕了好几个回合了,因为有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的帮忙,高贵妃暂时没有吃亏。”
“贤妃这是也盯上了高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皇后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金嬷嬷冷笑一声:“只怕她们都不能如愿了。”那些贱人害了娘娘和殿下,娘娘让她们永远都没有当母亲的资格就是对他们的报应。
皇后问过之后,就闭上了眼睛继续念经。
君昭不安然无恙的回来,她就永远都没办法安心。
宴之婳他们坐着马车走了两天,就遇到了下雨,不得不在一个小镇停留了一天。一场秋雨一场凉,宴之婳同君昭商量:“夫君,我们可有办法能稍微快些到江南。”
后面冷起来了,若是在路上,君昭这般寒凉的身子,会更加不适。到了江南,也可早些找到神医求他给君昭治病,且有了固定的住处,怎么都比在路上好。
马车并不颠簸,若是走快一点也是无妨的,只是之前走走歇歇,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君昭明白宴之婳的担忧,于是跟常青他们下命令,让他们驾着马车走快些。
等他们到了江南范围的坦洲的时候,君昭已经裹上了狐裘,宴之婳还穿的是正常的秋装。
而这个时候,君昭也收到了京都递来的消息,王知府被斩首,王家其余人等流放琼州。这个结果,是宴府和镇南王府的共同努力下才达成的,按照律法,王家便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王知府救不了了,宴丞相和镇南王只能保他家人,也不至于寒了下面人的人心。
张旭因为要送证据、要作证所以也跟着去了京都,因为他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贡献者,在加上他的政绩不错,便直接被任命为罕都的知府。
张旭上京都,朱颜也跟着一并到了京都,朱颜到了京都之后就没有离开了,而是去了她的外祖家,对外说是其外祖母的远房侄女。
张旭想着朱颜在罕都的名声因为王公子的事情毁了一些,即便是现在王公子被流放了,但到底好人家会觉得朱颜名声有亏,朱颜已经十六岁了,可以谈婚论嫁了,在罕都也找不到好人家,只有遂了朱颜的愿。
张仪无疑是最开心的,父亲升官了,她也不用天天对着朱颜那个恶心的人了。
而连同张旭他们的消息一并送来的,还有他们不在护国寺的消息已经被人泄漏了的事情,皇后在信中叮嘱他们务必小心。
卫国公在派人去护国寺之后,就寻了机会跟皇后说明了他收到了消息的事情,那消息看似是被他的小厮无意中听到的,在他知道宴府和镇南王府有了动作之后,便确定那消息是有人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宴丞相和镇南王或许不知道,但他是清楚的知道君昭的确是南下了的。所以他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派人去护国寺打探,就是使了一道障眼法。
他也派人去追查过那天“无意”将消息透露给他的人,但那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了任何踪迹。
这让卫国公意识到,从除开他们已经知道的阻碍之外,在暗中,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太子。
大概是因为之前他从来没有直接的跟太子接触过,卫国公府上的人也没有直接跟太子接触过,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他跟太子的关系。
君昭在看这消息的时候,宴之婳也在他身边,他看这些东西一想都不避讳宴之婳,宴之婳最开始还守着规矩并不会去看这些,但这一路下俩,两个人黏在一起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宴之婳慢慢的就没有那么规矩了,君昭看这些消息的时候,她有的时候好奇也会跟着瞧上一两眼。
总归她不瞧,后面君昭也还是会告诉她。
宴之婳看过消息,不解的道:“那个透露消息给祖父他们的人是想要干什么啊?”
君昭也是在思考,那背后之人是要干什么,上辈子他没有出宫,也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他两年前醒过来之后,并未刻意的在明面上去做什么动作,都是在暗中行动,他怕因为他做了什么而影响了他顺利的迎娶宴之婳。
出宫算是他做的一个大的决定,也是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一个决定。
而动王知府,又是另一个大的决定,动了王知府许多事情也就会变。他不会天真的仗着自己是从来一世就完全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轨迹去行事,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未来的事情完全不会发生改变,只是他变好了而已。
可上辈子他到死,也只知道了宴家这一个劲敌。
莫非,还有其他人?
京都知道他南下的人,不超过二十人,这消息泄露出去,必然是那些人里头出来叛徒。
君昭沉吟了片刻,笑着道:“虽然不知对方如此行事意欲何为,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想必那些人还没有找到他们的具体行踪。
京都有些人知道他们南下了,却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路线,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身份。而他在跟皇后的通信里,为了保险起见也没有说他们到哪里了。
宴之婳点了点头,道:“我们找到神医之后就深居简出,治好了在说其他的。”
宴之婳想着,那些想要伤害君昭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行踪,但总归是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的,说不定会在那边来个守株待兔。
“怕吗?”君昭握着宴之婳的手道。
宴之婳摇了摇头,反握住他的手,笑着道:“不怕。”
她还反拍了拍君昭的手背道:“你放心,遇到坏人,我保护你,正好试试我那些暗器的威力。”她把能用的暗器都带上了,如今一次都没有用过呢。
君昭虽然料到了宴之婳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退缩,但当听到宴之婳肯定的回答之后,还是忍不住满心欢喜。
尤其是她后面的那句话,让君昭觉得熨帖至极,又觉得宴之婳那般自信的说话的时候,仿佛全身在发光一样,那光亮照耀到了他的灵魂深处,让他黑暗的灵魂顿时充满了光明。他低声道:“好,那为夫就仰仗夫人了。”
宴之婳笑眯了眼睛。
然而有些事情大概就是说不得,二人刚说了坏人,当天夜里就有刺客袭击。
君昭睡眠向来浅,一有动静他就睁开眼醒了,见怀中安睡的宴之婳,拿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不让她被外面的打斗声所干扰。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打斗声就归于平静。
常青想着应该要跟君昭汇报一下情况,但想着他现在不是单身汪,宴之婳还在屋内,他不好进去,就让被吵醒,还打翻了一个人的大力进去跟君昭汇报情况。
大力正想去跟自家小姐分享刚刚的热闹呢,常青就让她进去,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常青,就欢欢喜喜的就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了。
只是她刚把门推开,才迈了一只脚进去,就听到君昭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出去,不要吵着夫人休息了。”
大力心道,小姐还睡着,她也不好打扰小姐休息,于是就只能遗憾的退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了。
在门口的常青也听到了君昭的声音,于是就各归各位了。
宴之婳一夜好眠,清早醒来,大力来伺候她起身的时候,人了大半夜的话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夫人,您知道吗,昨天夜里有人来刺杀您和公子,但被常青他们打跑了,奴婢也打了一个人哦~”
大力得意极了。
宴之婳呆了。
她机械般的扭头看着一旁在洗脸的君昭问:“夫君,昨夜当真有刺客吗?”
君昭净了面,平平静静的点了点头。
宴之婳呆呆的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没有喊醒我。”
君昭道:“不过是一波探路的刺客而已,没有必要吵着你睡觉。”
宴之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