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悲凉(1 / 1)

宴之婳担忧君昭的身体,常乐亦是担忧,但他又不好提醒常安他们那边动作快些,他也不能过去帮忙,只得急得在原地转圈圈。

两方人马打斗了一阵,最终以蜘蛛人不敌告终,这次因为君昭的命令,加上常安他们一直存了心思捉活口,倒是在那些蜘蛛人见大势已去要自尽的时候阻拦了一个人自尽,活捉了一人。

常青把人交给常隐,常隐就带着他的猎物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常安同前来相助的白梵致谢。

常青就过来请他们回去,常安又组织人帮着小苏公公他们一并扑火。

因为君昭他们这边烧得不成样子了,白梵同君昭道:“秦公子和秦夫人不若还是先在我们那边去歇息一下吧!”

君昭也不跟他客气,他自己的身体禁不住客气:“多谢白公子。”

君昭他们此前住的屋子在他们离开之后就一直都是空着的,并没有人住进去,所以他们过去之后简单的打扫一番就直接可以住下了。

宴之婳让常乐去喊了喜鹊和大力回来帮她,喜鹊打扫屋子,大力生碳盆子,宴之婳就铺床,把床铺好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把君昭给摁到了床上。

又往他的手上、脚上、身上塞了几个汤婆子,然后把被角给他掖好。

君昭颇有些哭笑不得之感,同时心里又暖烘烘的,他喜欢被宴之婳在意的感觉,就由着宴之婳安排。

宴之婳之前虽然抱着君昭,但君昭比她高出了一截,也只有跟宴之婳相拥的地方是暖和的,其余地方都是冷冰冰的。

如今回到被子里,腿脚才慢慢的恢复知觉,方才在外面站着只一小会儿,他的脚就已经被冻到麻木了。

君昭此前就打喷嚏、流鼻涕,现在又开始头晕眼花。

宴之婳安置好君昭之后,接过喜鹊手上的事情,让她去找白梵讨要一个驱寒的方子。

喜鹊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不跟宴之婳推脱,把帕子交给宴之婳就飞快的去找白梵。白梵听闻君昭的情况之后,干脆就跟着喜鹊一并过来了。

他方才就发现君昭被冻狠了,本想等君昭他们安置好了再过来看一看的。

宴之婳见白梵过来,就请他到了床边。

白梵一探脉,在摸了摸君昭的额头,神色凝重的道:“秦公子染了风寒,如今有些发热了。我先开个方子,你们立即给他熬药。”

宴之婳一听君昭这般严重,心里又是难过,又是自责。

忙不迭的道:“劳烦白公子先写方子配药。”他们在到明月谷之前是准备了许多的药材的,不仅仅是原本白梵说的一些药材,旁的也是准备了的。

那些药材,全部都交给了白梵。

什么药材缺了,外面又会有人送进来。

白梵也不含糊,立即就去药房抓药,喜鹊默默的跟了过去。

对于白梵来说,风寒并非大毛病,他配好药交给喜鹊,跟喜鹊说了如何煎药,如何给君昭吃药,就让喜鹊赶紧去煎药了。

宴之婳接过了喜鹊手上的帕子正在擦桌子,却听君昭躺在床上唤她过去。

宴之婳立即放下帕子走过去担忧的问:“夫君,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君昭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歇会儿。”

宴之婳也受惊了,如今他身体又不舒服了,她只怕也不好受。

大力听到君昭的话,伸长了脖子高声同宴之婳道:“夫人,你就听公子的,先歇着吧,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收拾,你安心的陪着公子。”

因为那些事情并非什么要紧的事情,宴之婳方才接手做,也不过是想着屋子里不干净,君昭住着肯定不舒服的,但眼下君昭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他又病着,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跟他唱反调。

她关切的看着君昭道:“夫君放心,我不动了,我在这里陪着你。”

君昭浅浅的笑了笑,却觉得脑袋越发的昏沉,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他不想睡,却偏偏很不安生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会儿仿佛回到当日大火烧身之时的场景,又仿佛处于方才那大树之下的冰天雪地一般。

宴之婳见君昭皱着眉头,被子下的身体偶尔不安的动着,抓着她的手收得紧紧的,内心焦急,想要帮着君昭分但一些他的痛苦,但痛苦这种东西,旁人如何帮得了,只有靠自己慢慢捱。

她想着她每次生病的时候,宴三夫人就抱着她,一边轻轻柔柔的拍着她的被,一边温温柔柔的跟她说话,跟她讲故事,跟她唱歌,她饶是在病魔中却诡异的觉得好受了许多。既然分担不了,但缓解转移总是可以的。

于是她脱了自己的鞋子和外衣,爬到床里头,将君昭抱进自己怀里,学着记忆中宴三夫人的样子,轻轻柔柔的跟君昭说话:“夫君,我知道你不好受,你坚持一会儿,喜鹊很快就会把药熬好端过来的,吃了药就不会难受了,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等你的风寒好了,白公子就可以继续为你诊治了,等你的身子彻底好了,我们就可以一道回京都了,就可以见到母后,见到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了。母后一定很想念你,你也一定在心中默默的挂念母后的吧。”

“母后那么好,我们以后一起好好的孝顺她,让她开开心心的,让她不在受到伤害好不好。”

君昭于迷糊中,零零散散的听到“夫君”、“母后”这些字眼,仿佛回到了上辈子,上辈子皇后为了保证他的帝位不旁落,被他的父皇逼着殉葬了。可是君昭知道,她的母后这辈子的夙愿就是离开皇宫,就是不跟皇上葬在同一个地方。

她死,是不想跟那个薄情寡义的人死在一起的。

却因为他的无能、无用和任性,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来保全他。

画面一转,他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一支利剑射向他,宴之婳毅然的挡在了他的前面,然后狠狠的推开他,对他喊道:“皇上,你快走,你快走……”

可那个时候,四周已经开始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的人也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了,他如何走,又往哪里走。

宴之婳还怀着他的孩儿啊,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利剑射透了宴之婳的腹部。

他最在意的人,都留在了这里,他要往哪里走,他拖着这个要死不活的身体活着有什么用。

那支利剑射透的不仅仅是宴之婳的身体,还射透了他的心。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起了宴之婳,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龙椅之上坐着,隔着火光看着外面的宴丞相的脸。

宴丞相明明满头银发,却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精神矍铄、眸光明亮,他的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那笑容中夹杂着对他的不屑和嘲讽。

宴之婳发现君昭在剧烈的挣扎着,口中呢喃的喊着:“婳儿、婳儿……母后……不要……”他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且不安极了,惶恐极了。

紧闭着的眼角,还留下了泪水。

悲凉又脆弱。

君昭从未唤过她婳儿,他们成亲以来,君昭都是唤她太子妃或者夫人。

宴之婳不知道君昭梦见了什么,但见他这般痛苦,梦里都还念叨着她和皇后,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让他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她心疼眼睛都红了,视线也不自觉的模糊了。

她不知道君昭为何哭,也不知道他浑身透露出来的那股悲凉是从何而来的,但就是好心疼好心疼。

她轻轻的吻了吻君昭的额头,声音越发的轻柔的安抚道:“夫君,我在的,母后也在的,我们都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好不好,不要害怕,我们会陪着你的。”

她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努力的想要抚平他梦中的事情带给他的不安,口中不在提她自己和皇后,而是轻轻柔柔的唱起了歌。

“微风习习碧蓝天,杏花树下织衣衫;蚂蚁乖乖排排过,大鹅高高扬着脖;爷爷打酒躲着过,奶奶知道笑着骂……”

这首歌,是宴三夫人从她的母亲那里听来的,宴之婳则是从宴三夫人口中听来的,是一首极为简单的乡野童谣,但宴之婳轻轻柔柔的唱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平和的感觉。

君昭迷糊间,仿佛就看到了他跟宴之婳一起手拉着手在田间散步的画面,他恍然间意识到,那些事情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还有希望被治好,可以给宴之婳和皇后更好的生活,可以好好的护着她们,不让她们在如上辈子那般凄凉。

这般想着,便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喜鹊熬好了药端了进来,喜鹊看着君昭似乎昏睡过去了的样子,小声询问:“夫人,是否要将公子喊醒?”

宴之婳哪里忍心喊醒他,就对喜鹊摇了摇头。

然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同喜鹊道:“你端着碗,我来给夫君喂。”

喜鹊点了点头,捧着碗站在床边。

宴之婳在家中的时候照顾过生了病的宴之棠,那个时候宴三老爷去外面处理庶务了,宴之择又要进学,宴之棠生病了就只得她和宴三夫人照顾。

晏家家大人多,琐碎之事不少,饶是他们三房刻意低调不争不抢,但宴三夫人作为三房的主母,晏家但凡有了什么七七八八的事情,几房都要一道,宴三夫人免不得也需要被动的应付着。

所以很多时候,宴之棠生病了,实际上是宴之婳在照料他的。

宴之棠小小的一个人,病迷糊了的时候,哪里知道自己张口吃药,都是宴之婳小心仔细的给他喂。

所以她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也不算生疏。

跟喜鹊配合起来也默契。

喜鹊捧着碗,她就用瓷勺舀了半勺放在口边感受了一下温度,见有些烫,就轻轻的吹了两下,又感受了一下,见温度合适这才稍稍动了动托着君昭脑袋的臂弯,让君昭微微呈仰头状,然后将勺子递到了君昭嘴边,温声道:“夫君,喝药了,喝了药就不难受了,就会好起来了。”

君昭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宴之婳把勺子伸到他嘴边,他就微微启唇,宴之婳就将药喂了进去。

如此循环着,不知道用了多少次,喂了多少勺,才堪堪将一碗药给君昭喂了下去。

待喂过药之后,宴之婳发现自己的托着君昭脑袋的胳膊几乎快麻了。但她并无半分不耐,心中除了担忧便是对君昭的心疼。

从喜鹊手上接了帕子过来,仔仔细细的给君昭将嘴角擦干净,又塞了一个甜甜的酥糖到君昭的口中。

宴之婳从小到大,虽然没有什么大病,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生过病,她不喜这些苦苦的药,所以每次喝过药,宴三夫人就会给她糖吃,她吃了糖也就好受了。

喜鹊心疼的看着宴之婳道:“小姐,我去让小苏公公和常乐他们来照料一会儿公子,你也歇一会儿吧!”

殿下在瘦弱,那也是一个成年男子啊,小姐这般抱着殿下,肯定是累极了。

而她之所以说让小苏公公他们过来伺候,因为他们是君昭的人,而她和大力自然是伺候宴之婳的。

平常伺候君昭,那是因为君昭沾了宴之婳的光。

若不然,她和大力才不会往前凑呢。

宴之婳摇了摇头道:“无妨。”

“你跟大力也累着了,你安排一下你们两轮着都歇息一下吧!”如果可以她自然是要让二人都去歇息的,但她要照顾君昭,一个人难免不能周全,就需要一个人帮着一下。

喜鹊知道宴之婳决定了的事情,是劝不动的,就安排大力先去休息了。

小苏公公那边刚刚忙完,见喜鹊让大力去休息,就同喜鹊道:“喜鹊,你不若也先去休息吧,这边我来守着。”

喜鹊摇了摇头。

小苏公公也就不在劝,同她一道守着。

宴之婳也没有一直把君昭跟抱个孩子一般抱着,她喂过药之后就小心的扶着君昭躺下,给他盖好了被子,她自己也躺在了君昭的身边,抱着他闭着眼睛养神。

半点不怕被君昭传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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