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公公去看什么情况了,但宴之婳还是不放心。
她虽然是被吵醒的,但原本也快到他们每天起床的时间了,是以宴之婳小心翼翼的瞧着君昭道:“夫君,你在睡一会儿,我先出去瞧瞧。”她这是第一次见君昭闹起床气。
君昭想压着宴之婳继续睡,但也知道宴之婳眼下是没有心思睡懒觉了,只得闷闷的松开她。
宴之婳麻利的穿好了衣裳,就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
留下君昭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哀怨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走到门外,瞧见大力在外头,宴之婳小声问大力:“昨夜大表姐他们回来了吗?”
大力同样小声的道:“没有回来,不过小姐你不用担心,有越千跟着呢,两位表小姐不会有事的。”
宴之婳点了点头,就朝方氏的屋子那边去。
昨夜允哥儿是跟方氏睡一起的。
宴之婳过去的时候,正遇到要回来禀告情况的小苏公公,她便直接问了小苏公公发生了什么,小苏公公道:“娘娘,小公子是想爹娘了。”
允哥儿虽然懂事,却也还小,昨夜忍着没有哭闹,但今日一睁开眼睛没有看到爹娘就忍不住哭了。
宴之婳了解了情况过后,就让小苏公公回去伺候君昭,她自己则去瞧允哥儿。
因为允哥儿在哭,所以方氏、罗氏也闻声到了方氏的无力,方兴艾作为公爹,不好进儿媳妇的房间,就在外头担忧的站着。宴之婳同方兴艾行了礼,往屋子里去。
她走进屋内,就瞧见罗氏把允哥儿抱在怀里柔声的哄着,她看着允哥儿哭花了的小脸也是忍不住一阵心疼,走到罗氏身边,瞧着允哥儿柔声安抚:“允哥儿乖,你娘亲姨姨已经让人去喊她来了,允哥儿不哭了好不好。如果娘亲看着允哥儿哭了,也会跟着伤心的哦。”
允哥儿抽抽噎噎的道:“娘亲不哭,允哥儿要娘亲。”
“嗯,姨姨知道允哥儿要娘亲,娘亲马上就回来了,允哥儿先不哭了。咱们把衣裳穿好,一起去接娘亲好不好呀~”
允哥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之前罗氏和方氏哄他的时候也说了方涵马上就要回来了,但他不相信,眼下听宴之婳要带他去接方涵,他泪朦朦的眼睛一亮:“姨姨真的要带允哥儿去找娘亲吗?”
宴之婳点了点头。
“等允哥儿穿好衣裳,吃了饭,我们就坐着大马车去找你娘亲。”
允哥儿拿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允哥儿穿衣裳,允哥儿吃饭。”他一边说,一边急不可耐的拿小手去拉扯床上的衣裳。
一副很不的立刻把衣裳床上,马上出门一般。
方氏和罗氏见允哥儿好歹是不哭了,罗氏熟练的帮着允哥儿穿衣裳,方氏拉着宴之婳在一旁,小声问:“婳儿,你真的要带允哥儿去找涵儿。”
宴之婳点了点头。
方氏欲言又止。
她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她自己清楚,原本方涵说的只是过去瞧瞧,瞧了之后会收拾了东西回娘家,但这人一去了谭家之后就没有回来了。
八成是又心软了。
宴之婳明白方氏心中所想,只是无论方涵和谭荇如何,总不能就让允哥儿一直哭着。昨天后面发生的事情允哥儿虽然没有看见,但允哥儿之前和方涵、刘氏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从允哥儿昨日的表现就看得出来,他没少见刘氏为难方涵。
农家的院子不比宫里头关起门来吵架,没有人知道。
就如今日允哥儿一哭,整个方家都听得到了,刘氏为难方涵,谭荇要护着方涵就必然会跟刘氏争吵,只怕允哥儿也听见了不少事情。
“外祖母你家的饭在哪里啊,允哥儿要吃了饭去找娘亲和爹爹。”罗氏那边跟允哥儿刚穿好了衣裳和鞋子,允哥儿就从床上蹦了下来,朝方氏跑来。
方氏看他迈着小短腿儿快速的跑过来,唯恐他摔倒,把人稳稳的扶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慈爱的道:“外祖母这就带允哥儿去吃饭。”
允哥儿笑弯了眼睛,欢喜的道:“多谢外祖母。”
方氏就牵着允哥儿往堂屋走,允哥儿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回头冲宴之婳招手:“姨姨,你也跟允哥儿一起去吃饭啊,允哥儿吃饭很快的哦。还有曾外祖母,您也快快去吃饭吧,不要饿着了。”
宴之婳含笑应是,跟了上去。
允哥儿这还是在怕她哄他吧!
见允哥儿这个时候都还如此孝顺,屋内的几个人都心中难过得很。
方定安一直都默默的坐在一旁,罗氏起身的时候他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允哥儿一手拉住方氏,一手牵着宴之婳。宴之婳瞧他走得辛苦,柔声问:“允哥儿可要姨姨抱着走啊!”
允哥儿摇了摇头:“允哥儿可以自己走的哦,姨姨抱着允哥儿,可累了呢。”
宴之婳心中一片柔软,柔软到有些泛酸。允哥儿也不过是个两岁的孩子啊,就这般懂事了。
方氏也心中酸酸的,心中暗骂刘氏。
允哥儿也是他们家的孩子啊,她磋磨涵儿的时候也不知道考虑一下允哥儿的心情。
“那允哥儿让外祖母抱着好不好,允哥儿这般走过去,可是会耽误吃饭的时间哦。”
允哥儿立即就朝方氏张开了胳膊,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了吃饭呢。
宴之婳心道,还是方氏有法子。
三人去到堂屋的时候,宴之婳发现君昭已经坐着了。君昭见到宴之婳身后的方兴艾和罗氏,起身喊了声外祖父、外祖母,又分别喊了方定安和方氏舅舅舅母。
喊过人,就朝宴之婳伸手,宴之婳就走了过去,顺势牵住了他的手问:“夫君怎么没有在多睡一会儿?”方才被吵醒不是脾气挺大的么。
君昭只低低的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宴之婳的问题。
被窝里少了个暖呼呼,软乎乎的人形抱枕,他如何还睡得下去了。
他动手给宴之婳盛了一碗粥,放到宴之婳跟前:“先吃饭,不然就凉了。”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时候。
方氏把允哥儿放到地上,允哥儿挨个跟方兴艾、方定安、君昭团团行礼过后才由着方氏抱着坐下。
宴之婳瞧着允哥儿这般懂事之礼,心中愈发的喜爱了几分。
忍不住小声同君昭道:“夫君,若是往后我们的孩儿也如允哥儿这般乖巧懂事就好了。”
君昭闷闷的道:“往后我们的孩儿必定是十分优秀的。”他想到了那个上辈子都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
这般比起来,允哥儿可比他们上辈子的孩子要幸福多了,至少还活着不是。
宴之婳不知道君昭心中所想,也不知道他心里头的这些歪理,见提及孩子,他似乎不怎么高兴,宴之婳忍不住想,莫非是自己与他成亲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所以他不高兴了?
“夫君放心,我能生的。”宴之婳忍不住低声的信誓旦旦的道。
君昭点头,表示相信她。
他上辈子那样的身体,宴之婳都能怀孩子,这辈子他身体好了,宴之婳自然是能够给他生许多的孩子的。
方家众人见两人亲亲密密的咬耳朵,心中总算是熨帖了几分。
幸好宴之婳不是跟方涵那般,过的不好。
至于说皇后刁难宴之婳什么的,方家的人就没有这么想过。皇后娘娘不是寻常的后宅女子,乃是巾帼英雄,自然是不屑于刁难自己的儿媳妇的。
允哥儿上了桌子之后就自己拿了勺子,认认真真的吃饭,也不要人喂。
宴之婳看了都想把允哥儿给抱回家了。
允哥儿吃得饱饱的,就放下了勺子,巴巴的望着宴之婳。
宴之婳吃饭是个慢的,又因为刚刚跟君昭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一下时间,一时间弄得要允哥儿等她,她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没心没肺,允哥儿那般着急,她却没有急人所急。
她干脆也不继续用饭了,放下筷子同允哥儿道:“姨姨吃好了,我们走吧!”
君昭皱眉:“你要去哪里?”他是清楚宴之婳的饭量的,宴之婳虽然吃得不多,但也不至于跟今天早上这般少。
“允哥儿想娘亲了,我带他去找表姐。”
君昭闻言,也放下了筷子:“我也吃好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夫君如今不是能吃许多了吗?”明明他还没有吃上几口呀。
君昭:“……”
他脸色微青:“今天早上想吃些点心。”
“喜鹊,你去准备一些点心放到马车上去吧!”
喜鹊麻利的就去厨房拿。
心道,殿下的一片温柔,直接被小姐忽视了。
殿下哪里是想吃点心,分明就是想粘着小姐。
君昭自然是要粘着宴之婳的,在过些日子,他们就要分开了。
他要去琼州,那边穷山恶水的,还是流放地,十分危险,君昭万不敢带着宴之婳过去。
之前南下,虽然也知道南下危险,但他觉得自己能够护得住宴之婳,若是护不住,就是他不在了。
可当宴之婳上次被抓走之后,他才发现,他还是不够谨慎,安排得不够妥帖,那些想要他死的人,无孔不入。
琼州流放的人,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但几乎都是有罪,或者是跟犯了事的人相关的,难免有些人在那边呆久了,会做出些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宴之婳从方氏怀中接过允哥儿,同方兴艾和罗氏他们告别。
方氏诚心的道:“麻烦婳儿了。”她心中是有些愧疚的,原本宴之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应该是要开开心心的才是。
但却发生了这样的糟心事。
宴之婳道:“舅母无需如此客气。”
宴之婳和君昭带着允哥儿找方涵他们,却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回方家的方涵、方藴和越千。
越千在外头驾着马车,方涵和方藴坐在里面。
宴之婳他们这边,驾马车的是小苏公公。小苏公公远远的就瞧见了越千,便跟君昭和宴之婳禀告。
君昭就让小苏公公停了马车,在原地等着越千过来。
越千也是远远的就瞧见了小苏公公,见小苏公公停了马车,他就等走近了在停下的,停了之后含笑道:“小苏子,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小苏公公瞧见越千那嚣张的样子,忍不住道:“越公子还是休要自作多情了,殿下和娘娘是来找表小姐的。”
听到他们的对话,宴之婳掀开帘子问越千:“越公子,表姐和表妹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马车内的方涵和方藴听到宴之婳的声音,也掀开帘子,方涵道:“我和藴儿一起的。”
宴之婳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听到熟悉的声音的允哥儿就钻出了马车,见到方涵,登时就眼泪汪汪的喊了一声娘。
方涵今天天不亮就从谭家离开了,她也是十分挂念允哥儿的,若非昨夜谭荇情绪十分不稳定,死活都不让她走,她是决计不会留在谭家的。
她对谭荇并非全然无情,自然不能完全无视他。
方涵一瞧见允哥儿,也红了眼眶,从马车上下来,一把将允哥儿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哄着:“允哥儿乖,娘在的,不哭啊!”
君昭见在路上这么堵着也不是个事,淡淡的开口:“先回去在说吧!”
方涵还是有些畏惧君昭的,恭敬的点了点头,抱着允哥儿就上了他们原本坐的马车。
宴之婳也退了回去。
她那手指戳了戳君昭,小声的道:“殿下,你可不可以,稍微温柔一点啊!”方才君昭说话虽然淡淡的样子,但却自有一股威仪,方涵可畏惧了。
君昭把宴之婳扯进自己的怀里,负气的揉了揉她方才被吹凉的脸蛋,咬牙道:“我对你还不够温柔,你个小没良心的。”
“不是对我,是对其他人。”宴之婳急忙解释,不要让君昭误会了她。
“哼……,本宫为什么要对其他人温柔。”他若是当真都对人人温柔了,该是这个小胖妞哭的时候了。
他若是温柔了,依着他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不知死活的女子要往他身上扑呢,他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
君昭给自己的坏脾气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