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听话(1 / 1)

宴之婳想着,皇后这般的巾帼英雄必然是讨厌哭哭啼啼的女子的,是以就咬着牙把眼泪给憋了回去,道:“我都听母后的。”

皇后瞧着乖巧得不得了的宴之婳,心道难怪自己那性子有些偏的儿子疼她,也难怪二人没有吵架什么的。

若是稍微刚强一些,心思多一些的姑娘,只怕跟昭儿都相处不得。

马车在护国寺外面不远处停下,马车外面的车夫恭敬的道:“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前头的路被许多百姓堵住了?”

“去打听一下缘由。”皇后隔着马车的帘子道。

“是。”

宴之婳微微撩开马车的帘子,就看到许多百姓有序的排着队,大概是人太多了,所以排到了护国寺外面,以至于把路给堵住了。

那些百姓穿着都不甚好,瞧着像是穷苦人家的。

“莫非是今日护国寺在施粥?”护国寺之所以受上至官宦人家,下至平民百姓的尊崇,除了因为寺庙本身的名气之外,便是他们经常做善事。

的了皇后的命令前去查看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站在马车外面同皇后和宴之婳道:“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是宫中的白御医在今日在护国寺义诊,来的人太多了。”

“可是那个入太医院时间不久的?”皇后问。

“是。”

宴之婳一听:“可是白梵?”

皇后点了点头,她记得这人便是治好太子的人,太子曾给她提过一句,让帮忙把人弄进太医院。

“他怎么到护国寺来义诊了?”在京都,听大力说,也还是有许多大夫为了美名也好,当真是心善也好,偶尔会义诊,但义诊的地方都是在自家的医馆,且都是民间的大夫,御医是宫中的官,没有听到说过会在外头义诊的。

且义诊不在城里,在寺庙来的,也是算是独树一帜了。

金嬷嬷道:“他在成为御医后不久就每个月会到护国寺义诊两次,最开始的时候人不多,但因为医术甚好,长相俊美,名声就出来了。”

宴之婳道:“他大概是遵循他师父的遗志。”洪公在世的时候希望他们不要追逐名利,实实在在的做个大夫,他为了给洪公报仇不得不来京都蹚浑水,心中肯定是觉得自己违背了洪公的教导。

但义诊也是在做好事,而且他是个穷人看病,也算是弥补一二了。

因为堵在路上的都是百姓,皇后便并未让人驱逐,而是同宴之婳道:“此处距离后山有些距离,婳儿可能走上去?”

宴之婳点了点头:“能。”若是她未出嫁之前,许是有些悬,护国寺的大门距离后山别院还是有些距离的,但她之前去琼州找君昭,可是走了许久的路,也算是练出来了。

“这人这般多,一时半会也过不去,那我们就只有走上去了。”

“婳儿听母后的安排。”宴之婳十分乖巧的道。

白梵义诊的地方,为了不拦了到护国寺上香的人的路,所以把义诊的地方设在了右边的侧门。宴之婳她们则是从左边的侧门进去的,隔着一些距离,宴之婳看到了认真给人看诊的白梵和帮着白梵忙上忙下的乐珍。

以为明面上大家是不认识的,宴之婳也就没有派人过去打招呼,而是跟喜鹊道:“你找个机会,偷偷的找一下乐珍。”

喜鹊点头,就留在了这边。

宴之婳就随皇后去别院。

一路上,皇后几次去瞧宴之婳,看她是否累着没办法走了,缺见宴之婳虽然走的不快,但却没有开口说累,说走不动之类的,让皇后更喜欢了宴之婳几分。

皇后关照宴之婳,歇了两回,一行人才走到别院。

皇后之前到了别院之后,单独选了一个院子住,别院之前收拾给君昭和宴之婳住的地方都还留着的,所以宴之婳又住到了那个仅歇了半天的房间,房间虽然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住了,但一直都又在打扫,所以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任何霉味儿。

宴之婳坐下之后,大力就去给宴之婳打了热水泡脚,又给宴之婳揉脚。

宴之婳口中虽然没有喊累,也能够走这么一路,但一点都不累那是假的,就由着大力给她揉脚,舒服的叹息着道:“大力,你呆会儿自己也泡泡脚,揉一揉。”

大力嘿嘿的笑着道:“娘娘,奴婢皮糙肉厚的,可不需要呢,便是奴婢来回在跑个两趟,奴婢都不会觉得累。”

宴之婳:“……”好吧,是她太弱了。

这个时候,童嬷嬷端了热的糖水和点心进来,宴之婳便对童嬷嬷道:“嬷嬷您坐下歇会儿吧,您一路上来也应当累着了。”

童嬷嬷不是大力这种练家子,也确实累,就谢过宴之婳,找了个小鼓凳半坐着歇息。

宴之婳见不是自己一个人累,心里有了点安慰:“嬷嬷若不然也去泡泡脚,松乏松乏。”

童嬷嬷谢过宴之婳,道:“奴婢是些粗糙人,能得娘娘准许歇息片刻,已是足够。”

宴之婳知道童嬷嬷极重规矩,也就没有在说了。

喜鹊那边,寻了个机会跟乐珍打了招呼,问她有没有时间,宴之婳想见见她。

乐珍想了想道:“师兄卯时一刻结束义诊,结束之后我去找你们,你们歇在哪里的?”

喜鹊道:“我们歇在后山的别院,晚些时候我让大力下来接你。”

后山不止一个别院,不知道路的容易找不到地方,若是寻常人让一个僧人带就是了,但他们明面上是不认识的,难免就需要偷偷摸摸的。

乐珍点了点头,同喜鹊分别之后回到门口,寻了个机会跟白梵说了宴之婳约她见面的事情。

喜鹊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午膳时间了,宴之婳看着桌子上的肉,偷偷的瞧了皇后几眼,到底忍不住小小声的提醒:“母后,寺庙好像是不能吃肉的吧!”

皇后忍不住捏了捏宴之婳的脸,之前她看着这圆乎乎的肉脸,就想着捏着一定手感极好。一捏,果真十分有手感,遂满足的叹息道:“这不是肉,只是瞧着像肉罢了。”她怕差了宴之婳的营养,所以让人在素宴上下了些功夫,但也不至于无视佛门戒律。

若是她自己,她倒是无所谓,她从前不在乎这些,但现在年纪大了,却开始信这些了。

宴之婳呆呆的看着皇后,看到皇后跟君昭摸了她的脸之后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这一刻深深的感受到了血脉的羁绊。

母后怎么也摸起她的脸来,她有些愁,怕自己的脸被摸大了。

皇后给宴之婳夹了素熊掌:“你尝一尝就知道了。”

宴之婳小小的吃了一口,发现竟然是豆腐做的,就放心的吃了起来。

期间,皇后热情的给宴之婳夹菜,宴之婳不知不觉的就吃撑了。

原本皇后是要陪着宴之婳去消食的,但林公公却阴阳怪气的来说了尘大师来找皇后讨论佛法。

皇后听得一脸懵,她跟了尘有什么佛法好讨论了,但这话不好当着宴之婳说道,就是林公公离开了。

离开前叮嘱童嬷嬷照顾好宴之婳,莫要让她摔着碰着,或者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宴之婳只觉得自己被皇后婆婆给当成小孩儿了,但同时心中也十分感动,心中暗暗想着,皇后婆婆对她这么好,她如果喜欢捏自己的脸,那就让她多捏两下也是无妨的。

中午用膳,皇后是直接到宴之婳这边来的,所以说是让宴之婳陪着她,倒不如说是皇后陪着宴之婳,皇后跟着林公公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见了尘大师坐在那一丛主子下头,摆弄着棋盘。

“你找我什么事?”皇后开门见山的问。

了尘大师瞧见皇后,想到君昭送过来的信,有些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咳……,过来跟你讨论佛法。”

皇后只差没有不雅的翻个白眼了,她淡淡的道:“你与本宫有什么佛法好讨论的。”

“太子殿下让我过来的。”了尘大师拿君昭当起了借口。

虽然君昭信中没有让他过来讨论佛法,但的确是让他来找皇后的意思。

对于君昭,了尘大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了。身为一国太子,让自己的母后多跟一个僧人相处,身为一个儿子,让自己的母亲多跟其他男子接触,这话要是说出去,绝对的惊世骇俗。

皇后只怕都要被浸猪笼,君昭也要被千夫所指。

但他却喜欢这样的君昭,君昭是真心的孝顺皇后,所以才会如此。

他不知道君昭是什么时候看到了他那深埋在心里的心思的,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昭儿?”皇后罕见的在了尘大师跟前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让你过来干什么。”皇后觉得自己怎么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呢!

了尘大师看着这站生动的脸,心中狂跳,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他看到林公公鄙视的看着他,强稳住心神没有失态:“太子殿下说,娘娘在寺庙中呆着无趣,让我来多陪娘娘讨论佛经。”

皇后一噎。

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是记恨她喊走了他媳妇儿呢。

不过君昭越是这般,皇后越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时候正确的,这般粘着婳儿,如何使得。

皇后冲了尘大师摆了摆手道:“他是在跟你说笑呢,你回去吧,莫要经常过来,若是让人发现就不妥了。”

了尘却是摇了摇头:“太子殿下的吩咐,我不得不尊崇,也不会让人发现的。”

“呵呵……,本宫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般听太子的话了。”

“他是你的孩子,我不听他的话听谁的话。”了尘一句话脱口而出。

但他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一时间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林公公瞧着了尘,心道,哟,这是长本事了。

金嬷嬷垂着头,没有人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

皇后愣了一瞬,心也乱了一拍,旋即道:“慎言。”她是皇后,这样的话若是被旁人听到会如何。

错,这样的话,就不是他应该说出来的。

了尘道:“我知道了,以后这样的话不会说出来。”只放在心里即可。

“你不必事事都听昭儿的,他虽然现在有了自己的主意,但到底是个孩子。”

“好。”皇后说什么,了尘大师都应者,但人就是不走。

皇后有些头疼,干脆同林公公道:“你陪了尘大师下棋吧,本宫累了要去歇息一会儿。”

言罢也不管林公公和了尘大师是什么表情,就领着金嬷嬷回了房间。

了尘大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皇后的身影,直到金嬷嬷把门关上阻隔了他的视线。

林公公在了尘大师对面坐下,嗤笑着道:“你这和尚,你可知道你方才的行为是在诱拐良家妇女。”

了尘垂眸道:“对于她来说,她的夫君早就死了,对于我而言,她现在跟他不过是一纸契约罢了。”他在知道她过得不好的时候,就想让她离开那个皇宫,可因为君昭,不能。

他不能让她做一个放弃自己孩子的母亲,而她也不是那种会放弃自己孩子的母亲。

“她可是皇后,你觉得你有什么机会?”

了尘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注重名利之人。”秦家之前或许是有野心的,但她却没有。

若是在太平盛世,他们认识了,必然能够喜结良缘。但错就错在,他们是乱世相识,他便连那个喜欢二字都不敢跟她言明。

“可你凭什么让她要为了你隐姓埋名去过苦日子。”

“她不会过苦日子的,她有一个好儿子。”

“既然娘娘的依靠是殿下,那要你有何用?”

了尘轻声道:“你不懂。”

林公公怒了:“老子懂。”

了尘笑了笑:“你不必对我如此敌视,你恨我,我又何尝不恨我自己,但过去的就已经是过去,再也无法挽回了,林安,我们都要学会向前看。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在她身边陪了她这么多年,也护了她这么多年,我却只有偷偷的念着她。”

林公公苦涩的笑着道:“陪了她这么多年又如何,她却依然并不快乐,我也没有保护好她。”害得她和殿下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了尘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和皇上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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