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是一件银杏木方盘,托黄铜内盘的老罗盘。
罗盘是理气宗使用的一种工具,在古代也叫量天尺或者明瑞,是风水师堪舆点穴、镇宅化煞使用的法物。
考古史发现,它最早用于风水堪舆是从南宋才开始的。
但据民间流传,最初发明并将罗盘用于风水堪舆的,是唐文宗时期被尊称为杨公的杨筠松。
这件罗盘不是市场上常见的综合盘,而是被称为杨公盘的三合盘。
它用的材料也比较有讲究,尤其是方盘所使用的银杏木,俗称公孙树,在半夜子时开花,有通阴阳的意义。
品相也还算好,能到八品,指针也依然灵活,一眼看上去应该是传承有序的传世罗盘。
但尧甜甜和博越都觉得不太对。
有传承的罗盘对于风水师来说,其重要程度与自己的性命差不多,即使穷途末路,也不可能会拿出来售卖。
这罗盘的来历十有八九是有什么古怪。
不过古玩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即使觉得来路不正常,只要东西合适,该收还是得收的。
而且这罗盘明明只是被装在袋子中路过,尧甜甜就能明显感觉到有一种她之前从来没感应到过的气机,所以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她都是非收不可的。
“这罗盘,卖多少钱?”
男人见俩人年纪太小,原本以为只是见猎心喜,随便看一下,也就没太在意,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问价了。
不过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是真正的法物,可不是那些现代批量制造的罗盘,其价值和价格可都是云泥之别。
男人漫不经心说道:“八万,这是老罗盘,可不是现代生产的。”
博越迟疑了一下:“一般明清的罗盘,这种用料的也就一两千,到你这儿怎么就这么贵了。”
摊主咦了一声,老罗盘这种器物,不像其他日常用品,会流传出来的极少,他之前也没有接触过。
八万的价格不过是因为这个罗盘的来历,他觉得不该低于八万,而不是它的市场价值。
不过他这时候可不能表现出来自己不懂行来,高深莫测道:“货与货不一样,反正我这个就是八万,少一分都不卖。”
尧甜甜自己也不知道罗盘的价值和市场价格,但是她知道它散发那种法器才有的气机是价值连城的。
她按下博越的手:“八万,我要了。”
钱货两讫,博越和摊主还蒙着,尧甜甜就已经拿着罗盘边看边走了。
只是她刚走到一处算面摊前时,一个穿着道服,戴着小黑墨镜,像老夫子一样的男人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先前逛市场的时候,俩人居然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个算命摊,此时见他一下跳出来,博越赶紧侧身站到了尧甜甜前面。
“我们不算命。”
男人约莫五十岁,留着一绺山羊胡,一只手把小黑墨镜往下扒拉了一下,露出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
他试着用右手把博越扒拉过去,没扒得动,就自己绕了过去,看着尧甜甜手里的罗盘。
“姑娘,你这罗盘打不打算出手?”
绿豆眼男人从出现就一直盯着尧甜甜手里的罗盘,压根没看她一眼。
尧甜甜笑眯眯看着他不说话,男人这才抬眼看向了尧甜甜的脸。
没想到这一看,立刻就像被火烫了脚一样,一下子跳出一米远,跑回算命摊后危襟正坐装瞎子去了。
尧甜甜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这男人都这把年纪了,这些行为和表情倒像个小孩似的。
刚刚绿豆眼男人跳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算命摊神机妙算四个大字下面的那行小字,衍月宗第二十八代宗主。
此时见他躲到摊子后面连头都不抬起来一下,笑着踱了过去:“罗盘不要了?”
绿豆眼男人也不说话,低着头猛摆手。
“衍月宗什么时候就有第二十八代传人了?我记得才传到十五代而已嘛。”
听她说到衍月宗,绿豆眼男人终于抬起头来,摘掉了小黑墨镜,诧异的看着尧甜甜。
“您知道衍月宗?”
尧甜甜笑道:“话说玄松这个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男人的绿豆眼咕噜噜转了一会,小心翼翼说道:“您说的是我们衍月宗第十代祖师?”
尧甜甜笑得更甜了,这人居然还真是他们衍月宗的人。
只是衍月宗传承数千年,中间也有人不耐修行清苦,下山娶妻生子的,不知道这是哪一代的谁在山外开宗立派了。
“你就说吧,你们这一门是什么时候下的山。”
绿豆眼男子这才从算命摊后面走出来:“您知道我们这一门?那您是那个门派的?”
他这一门,就是自己家人间互相传承,唯一的名气都在民间风水术数上。
但是风水这东西,寻常人就知道某某大师,没几个人会关注是何门派,更别说还知道十几代以前的先祖道号的。
这女孩子的面相,他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凡人之相。
而且看到她眼睛的瞬间,他就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蓬勃的,不属于人类该有的炁,所以才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第二眼看过去后,已经可以确定这女孩也不可能是恶人,那十有八九就是辈分比较高的同道中人。
尧甜甜笑着又说出了后面四代掌门的名字。
一一验证后,尧甜甜也基本搞清楚了,他是宗门传承到第十三代时,某个离山师兄弟的后裔。
“罗盘送你了,把你号码给我,我改天打电话给你。”尧甜甜说着把罗盘放在算命摊上,就算是给后辈的见面礼了。
绿豆眼男人看了看博越,欲言又止的从摊子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毕恭毕敬的双手递给尧甜甜。
尧甜甜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第二十八代宗主:九爷几个字又笑了起来。
“九爷,等我电话啊。”尧甜甜挥了挥手,拉着博越往外走去。
九爷弯腰目送她走远后,从口袋里掏出块看着有些脏兮兮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手上的污渍,小心翼翼拿起摊子上的罗盘。
接着,他又拿出手机,翻了一个号码准备打过去。
只是他的样子显得有些犹豫,又想了片刻后,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准备收摊回家。
九爷可是有正业的,摆这个算命摊也就是玩票性质,怀念一下以前的时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