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轶不敢懈怠,直到确保了顾席躺得不会有一点不舒服后,才靠在他床边重新酝酿睡意。
不过说是酝酿,不消数分钟,她就重新进入了深睡眠状态。
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时轶看到顾席还没醒,便去了楼下买粥。
等到半个小时后回来,发现他正探着头往外望。
见到她后才露出了个虚弱的微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拉了椅子坐下,给他摆好餐桌抵上碗筷,“别说我是你经纪人了,就算不是,当初你不也在坠马后照顾了我很久吗?”
“但那次坠马,本来就是你救的我,所以我那算是报恩。”
“说什么报恩这种话,太客套了,”时轶见他迟迟不动,干脆举起勺子挖了粥吹冷递去他的嘴边,“身上是不是还有些麻痹感?”
顾席不好意思地抿起嘴,睫毛轻轻掩下:“嗯。”
“那我喂你,来,张嘴。”
他快速扫她一眼,心里似乎天人交战。
几许时间后才缓缓张开嘴,含了那粘稠的粥进去。
“谢谢。”
时轶又是一勺。
“谢谢。”
她再度挖一勺。
“谢谢。”
这下真的忍不住了,时轶将勺子啪地一下扣在了餐桌上,“不是早说了跟我不用见外吗?!你怎么又回去了?!”
顾席眼见着餐桌晃了晃,不算粗实的桌脚有了些松动的势头。
不由抹了抹唇边怯了些:“好的,你继续喂吧。”
跟时轶重新客套,是因为感觉自己最近的状态很不对。
在膝盖受伤的那一刻,他满脑子想的居然都是不在身边的时轶。
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他看到时轶奔进来,第一想法不是质问她怎么不好好休息赶回来了,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像是鱼得到了氧气。
平时习惯了没什么感觉,但等危机时刻,它的作用就会被无限放大。
然后意识到它原来是这么的重要,重要到根本就不能离开。
时轶看见他这副模样,不满自然而然地消失。
于是抽了张纸擦掉漏在餐桌上的一点粥液,语气放软了些:“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定也不太好,所以才跟我这么疏离,但这种状态不适合休养。”
“我……”
“如果你放心的话,这段时间就请依赖我吧。”
顾席怔住:“依赖你?”
时轶笑笑:“坚强隐忍了这么久,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学会当个小孩?有利于你换个心情,也有利于你休养。”
其实顾席在某个方面,和阮渊是一样的。
因为缺爱,所以性格都有些极端。
但前者是努力想要成熟获得别人的认同,而后者则是破罐破摔直接排外。
顾席的胸口明显颤颤。
“小孩……该是什么样子?”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玩什么,直接告诉我;开心了告诉我,难过了告诉我;天大的事告诉我,芝麻大的小事也告诉我……”
时轶说完,一抬眼蓦然发现他的眼睛已然发红又是久违的小兔子模样。
忽然玩心起:“哭一个吗?你哭特好看,我可以付费哦,不过十块钱不能再多了。”
顾席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刚才的感伤愣是被她这近似挑逗的话给冲散。
她装作惋惜:“哎呀,你怎么不哭了呢?不然我出个双倍价格?真的不能再多了哦!”
“好了时轶,”他看看她,又看看面前的粥,神态自若道,“我饿,继续喂我吧。”
“好嘞。”
时轶麻溜地继续喂起他。
忽然觉得,自己怕真的是有点受虐体质。
被白姝使唤完,现在又赶着趟来说服顾席使唤自己。
不过不同的是,白姝是女的,顾席是男的,还是个很有事业心的男的,所以不用担心他会跟她一样跑偏。
又过了两周。
医生检查了下最新出来的片子点点头:“半月板恢复的不错,只要出院后多注意,大几率不会再出现这么严重的损伤了。”
“那么医生,请问这个注意的度在哪里呢?”时轶认真发问,以便以后在帮顾席挑选剧本的时候能有所选择。
“别再持续高强度运动就行了。”
时轶一寻思:看来武打片接是能接,但负荷大的,还是得找专门的武替,绝对不能再让顾席亲自上了。
回到病房,她面朝他正襟危坐:“顾席,咱们商量个事。”
“你说。”
“以后这种打戏,或者吊威压什么的,咱就尽力而为保持适度吧,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好。”
听了顾席没犹豫几秒的回答,时轶自己反问先愣了:“你同意了?”
本来还以为要劝说很久的,因为以往他就从来没听过自己的意见,但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快。
“同意了,”他静静看着她,“不想你担心。”
时轶对上他的眼睛,如同对上了一片洒满了星空的大海。
原本,顾席的纤长睫毛配上他天生弯月般的眼睛,就巨好看。
只要情绪多带一些,便很容易给人一种汪洋情深的感觉。
不由忍不住多欣赏了一会,她才举起手:“为庆祝我们意见达成一致,来,击个掌吧!”
顾席便举起手挥过去,本要一触而开。
却被时轶一把抓住。
她低下头似乎是在端详着什么。
他呼吸不由发紧,因着长时间住院远离外面毒辣日头而回归的细腻皙白皮肤,霎时如同一般融出两抹粉红,只感觉整个身子仿佛都被她钳制住了,根本没有动弹的力气。
“时、时轶……”
她转移重心到了他五根手指那,又比对了一下自己的,才抬眼笑笑:“之前没注意,现在发现我们的指甲好像都需要剪了,等着,我这就去楼下买个指甲钳。”
说罢,时轶转身朝外走去。
想到什么,那就去做,若是寻思着次日从住处那带过来一个小小的指甲钳,她第二天将其完全忘掉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顾席收回胳膊,双手渐渐抓在一起。
整个白色寂静的病房里,都依稀可听见他加重的呼吸。
过了片刻,他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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