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院。
风眠离开后,择荇和宁初便要扶洛瑕去床榻上歇息,哪知他摇着头推开两人,“我不困,不想睡……”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择荇与宁初不再多言。
洛瑕言罢后就径自坐去了妆台前,对着妆台上的铜镜瞧了一会儿,然后指指自己的脸,“宁初,我要面纱。”
宁初便转身去将面纱拿来,仔细为他戴好。
他瞧着眼前轻纱遮面,弯唇笑了笑,而后又道:“择荇,你带我去见她。”
择荇也没犹豫,转身下去安排马车,至于洛瑕口中那个“她”指的是谁,择荇想也没想,就明白那只能是自家的大小姐。
择荇吩咐好马车候在府门前,然后与宁初一左一右地扶着洛瑕,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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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府衙门里,新安州知州齐观言正在理政厅与容境商议着,等朝廷巡抚来,她该带着巡抚大人,到新安州的哪几处地方看。
容境与她一起探讨过新安州不同于其余八州的独特之处,又仔细斟酌了些细节上的处理,然后圈出了舆图上的几个地方。
齐观言对这番分析颇感折服,笑着道:“下官谢过城主大人指点。”
容境淡笑一下,“齐知州客气。”
齐观言便起身,道:“下官告退。”
容境轻一颔首,容衡就主动上前将齐观言引出了理政厅。
两人行至门外,正碰上城主府的马车停在门前,容衡恭恭敬敬对着马车上下来的人躬了躬身,“婢子容衡,见过少君。”
洛瑕头有些晕,对这句话似听非听,却还是有模有样地道了声:“起罢。”
而后抬步便往理政厅里走,也不要择荇与宁初扶着。
两人跟在后面,看他步子渐快,难免有几分忧虑,因此俱都提了心。
容境在齐观言离开后又低眸瞧了眼案上的文书,而后不经意间抬首,便瞧见了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洛瑕。
她眸底微微一沉,脑中不及多想,飞身去将人搂进了怀里,“胡闹,都是怀着孩子的人了,跑这么快作甚?”
怀中的人没吭声,只是小心地伸出手,又越来越有几分用力地,圈住了她的腰。
一副安静又眷恋的模样,让她前一瞬升腾起的薄怒,一息间散去了大半。
她眉眼几不可察地柔和下来,又淡眸看向跟在他身后的择荇宁初,问道:“少君这是怎么回事?”
择荇低首回道:“白少君晌午到咱们府上,陪少君吃了酒,两人……皆醉。”
容境眉间一蹙,“少君有孕,如何饮酒?”
择荇道:“白少君带的是九酝,于孕夫没有妨碍。”
容境遂不再追究这一点,又问:“既醉了,为何还让少君出门?”
宁初咬咬唇,“少君一定要来见您。奴们拦不住,也……不敢拦。”
容境凝眉还欲再问,怀中的人却轻轻用力扯了她的衣袖。
她一低眸,便见少年隔着一方轻纱,桃面嫣眸,红唇皓齿,眼尾绮丽地对她娇声耳语:“您理理我……好不好?”
她眸色一浓,冲着择荇宁初摆摆手,示意二人退了。
理政厅的门被从外紧紧合上,她怀中这个少年似有所觉般,在门合上的同一瞬间扯落了面上薄纱,抬眸望着她道:“眠眠说我醉了。我醉了的样子,给您看……好不好?”
她整个身子微微一紧,薄唇覆上了他的唇。
他顺从地合上眼眸,醇美的酒,喜欢的人,温柔的吻,这一时,他才真的卸下所有防备,任由醉意支配了自己。
只在她一人面前……
她的吻很快停下了,是被努力克制住的情动,然这气息已乱,凤眸间有浓郁墨泽。
他眸子轻颤了颤,缓缓张开,内里嫣然隐着星辰点点,微微一偏头,忽而问道:“你……知道我妻主是谁吗?”
她环在他腰间的手微微一紧,凤眸眯了眯,“你再说一遍?”
刚亲过就对她翻脸不认人?
他小心地冲着她浅浅笑了笑,又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轻拍拍她的手背,“我的妻主……是这临安之主,她很厉害,长得也俊,还品行端正,是个……很好的人。”
至此稍稍一顿,他笑意敛了敛,眼眸微低,“但她……也有很多很多的不好。”
她眉梢轻轻一挑,一手抚上他的红唇,低沉道:“喝醉了酒,胆子果然就大了?”
他抿抿唇角,悄悄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要听听吗?”
她指腹在他唇间轻轻一按,“你说,她哪里不好?”
他模样认真几分,抬起两手掰着指头,“她性子霸道,强势,总……欺负我。”
“话少,却又说一不二,一言不合……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床上,生气了……也不告诉我原因。”
“还是一地父母官,心间家国天下,总是忙,总是忙,能陪我的时间,好少好少……”
“你看,她真的很不好,对不对?”
她唇角紧了紧,眉间微凝,落在他唇畔的手缓缓收了,“所以,嫁给我,再顺理成章地借个种,之后就不想要我了?就要把我推给别人了?”
他抓住了她要收回去的手,重放回自己唇边,“我……还没说完……”
他小心地吻了一下她的指尖,“……明知道她有这么多的不好,可我还是……好喜欢她,想要独占她……所有的好,一分一毫……也不分给旁的人。”
她眸色仍沉,“那还要给我张罗着纳侍?”
他垂垂眼眸,嗓音有几分沉闷,“这是因为……”
“一来,您喜欢那档子事儿,若非什么特殊的原因,几乎……一日都没断过……”
“二来,若不纳侍,世人会怎么说道您的名声,正君善妒?还是……城主惧内?我不想您一生清正,到头来却为声名所累……”
她眸底深沉几分,“我竟不知道,你操心的事儿……还真不少……”
他轻扇一下羽睫,脸颊往她怀中埋了埋,没说话。
她却抬手掰正了他的身子,“第一,我喜欢那档子事儿,只因为是和你做,旁的人,我没兴趣,明白了吗?”
“眼下你是怀了身孕,头三个月要稳胎,我就忍这三个月,等这三个月过了,还是只要你来伺候我,别想着真就能躲清闲了……”
“第二,我娶你回来这么久了,身边就只有你一个,谁敢说什么了?你又听见过谁说?”
她为他,不仅是容无逸与方氏,甚至连最看重子嗣的容氏族长那边都一早就打点好了,旁的人,还有谁能管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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