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欢喜离别的桃北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息。少了花姐,我免不了这桃北的职务,累死累活的打点着这里的生意。
“啊!”
听这声音不用猜,又摔碎了一套酒具。虽然坊间客人不多,但绿萝和香沫已经将第三套酒具招呼到地上了。
“楼下九桌点菜!油炸花生米一碟,清煮毛豆一碟,温酒一壶!”
我准备好东西准备让金萱送去,却瞥见重华门口的身影。我让金萱招呼别的客人,自己端了托盘,亲自送下去。
“客官,您的酒菜,请慢用。”
“怎么是你,你是这的酒娘吗?”
“嗯。”我抬头一看,“花生米?!”顿时石化,这孩子该不是……
“你不舒服吗?”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酒菜给他摆好,斟好酒我转身要走。
“酒里有毒!”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条件反射的夺过酒杯,杯具中的酒溅了花生米一身。我跟进叫魏八带他去换衣服,打理好一切才发现祸首对我讪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一露面就不让人安生。”我将桌上收拾一下,给她沏一壶普洱。
“昨天到的。刚见你六神无主,就逗逗你。没想到你还当真了,莫非?……”
“去,他不是我的菜。”
“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型的,”旭辉指指远处谈笑风生的重华,“那他是个意外喽?”
望着那个身影,我扯出一个微笑,“确实是个意外。”
“小心给那白面书生占了便宜。”
我瞪了她一眼,赶紧去给换好衣服的花生米道歉,顺便免了他今晚的单。旭辉很少露面,这次在桃北出现,看来有大事。
打烊后的桃北像是一个破落的王朝,寂静空旷。我沏了金盏菊,大家纷纷落座。看来又要有大动作,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次行动几乎毁掉了我们多年积累的信任和意气。
“旭辉,你说吧。”
她点头接受孝茂的授意,“好的。花姐已经平安抵达长安,让我给各位报平安。,我们到了长安才知道洛阳的据点被毁,朝中有人污蔑云朝纠结巫蛊,逆天行道,并且收集各种信息打击我们的势力。”
“他妈的,哪个不长眼的乱讲!”魏八面带愠色,“咱们堂堂正正的桃园帮,岂是他人随意污蔑的!”
“原本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戴甫自黑暗中走出,”但事实上不光是洛阳,余杭会馆也遭受重创,现在黄师傅生死未卜。”
师傅?!不,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听了戴甫的叙述才知道那天有人到桃南滋事,酒酣舞罢非要找什么第一舞“库雅塔.比雅”。后来师傅和他们言语不和发生争斗,惊动了官府。
天!我十指紧握,不想大家看出我的惊诧。整个桃园帮只有师傅知道我的身份,想必这也是他出手的原因。
“珠玥,珠玥!”
“呃”,我收收心神,“要添茶吗?”
“这壶冷了,再添一壶。嗯,算了,还是拿点酒吧。”
待我再上楼的时候戴甫已经融入那暗黑之夜向,就像他的绰号,“隐麟”。
“珠玥,以你对黄师傅的了解,他可否与库雅塔.比雅有渊源?”
“这个”,面对孝茂的问题我有些愕然,“虽我与师傅相处多年,但从未听师傅提过那个魔头。”
“你知道她?!”
“哎,看来你们呆的脑子不灵光了。如果库雅塔.比雅不熟,那么“赤练血”总听说过吧,其实她们是一个人。”没想到旭辉竟对她,或者是我有了解。
“她?!”魏八恍然大悟,“可一个交趾的,一个楼兰的,根本不搭边儿啊!”
“是的啊,那个女魔头杀人不眨眼,传言她曾经一夜间洗劫了整个村寨,百余性命。实在想不到他们会有牵连。”
“虽然现在想不到,但事情已经发生,想必这个女人不那么简单。”孝茂环视了一下,“戴甫,你速回余杭,继续打探黄师傅和对方的消息。”
“是,那我先行一步。”
“嗯。旭辉,辛苦你去一趟楼兰,或许有收获。切记,不得暴露身份。”
“是。”
“珠玥,你和魏八留守,确保我去长安的这段时间桃北无事,不能有差池。”
“嗯。”这一盏茶的时间我一定错过了什么。如果有如果,至少以后的时间里我可以坦坦荡荡的活着。
“好了,不早了,都回去吧。”
京城的早春乍暖还寒,加了碳火的屋中我被噩梦惊醒,自己有多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回旋的白练不停转动,直到鲜血涌动,它才止息,堆积如盛开的蔷薇。没有恐惧,没有嘶喊,只有汩汩的红色化作漫天飞雪,悄然降落楼兰的一个村寨。我披了披风站在回廊上,任凭寒风吹拂我的过往。
“还不睡?”
“谁!”不远处,旭辉如同寒风中伫立的苍狼,“是你。我睡不着。你呢?”
“有些事情搞不懂,不想睡。”
“还有难倒你的事情?说来听听~”
“我想那个赤练血是他们找的借口,毕竟她已经消失多年。”她好像不满意自己的推论,“但我又觉得他们不单单是认识。一个交趾乐师,一个楼兰舞姬,也许这就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劫难。你说呢?”她目光直逼我心房,“太晚了,早着休息吧。”
劫难?!也许库雅塔.比雅就是我无法摆脱的劫难。人生,注定从你第一个谎言开始不真实。因为你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不论你是否愿意。
时间有时就像一个变戏法的,等我睡醒时连魏八都不知去向了。绿萝给我送来一张喜帖,翻开大红的装裹,竟然是高振宣孩子的满月酒!波斯之夜的时候还想登门拜访,这一晃,娃都满月了,岁月蹉跎啊……我把玩着请柬,魏八突然并抢着看喜帖,“喜欢?送你。”
“咦……”看得他直摇头,“算了吧,这个要送双份,不划算。”
“啊?现在满月酒行情变了?”
“非也。”他神秘嘻嘻的对我招手,“你过来”,我也就侧耳过去了。
“龙凤胎!”
“干嘛,你想我变聋啊……”
“哈哈……哈哈,太高兴了。”
“先别着急高兴,我有别的事说。”我跟着他坐下,“你给我点好东西,三连家的吐的厉害。”
“呦,敢成今年流行生孩子……我现在就去取。”
“等等,还有那个,那个孙重华也走了。”
“哦”,我愣了一下,“走了好,省了外头的闲言碎语。”
“原来你不关心啊,那还不赶紧去取,慧慧慧还外头等着呢。”
我取了蜜制清心玩送到门口,慧公子的口袋已经被塞满山西骏枣。我们刚在门口攀谈,金萱突然来报,说几个食客在坊间突然晕倒,像是中毒了。
刚进坊间,就见七八个食客倒在地上,面呈紫灰。我检查了桌上剩余的酒菜,并未发现异样。这毒是哪儿来的呢?脚下突然嘶嘶的声响,我俯身寻找,发现一条赤眉冲吐信示威。我抽出青虹将它击毙。接着在其他角落里又找出十一条眉色赤红的赤眉。
“啊……”
金萱突然被毒人擒住,只见那人双目赤红,张嘴向她颈窝袭去。
“香茉封住所有出口!”
一招拨云见月,将金萱夺回。我快速将毒人用青虹锁于门廊。
“快去叫八爷!让他带上家伙!”
反手将她们推向后院,同时屋中的毒人逐渐苏醒。好在戴甫是墨家机关术传人,所以我可以将毒人控制在桌阵中拖延时间。但随着毒发时间增加,毒人的蛮力几乎将桌阵破坏殆尽。不得已我取下青虹,双手各执裂身,靠鞭笞将他们逼回桌阵范围。
“呦,你一个玩这么多男的啊?”
“要不要一起啊?”我反手一鞭被他躲掉,“很刺激的呦~”
“呵呵……”他持刀帮我圈住毒人,“别生气,开玩笑的。”
“嗯,不生气。”趁他帮忙,我用青虹裂身加固了前后门的封锁,“那你先玩着,我楼上喝口茶去。”
“哎,哎!别介!喂,别走啊!喂……”
等我回来时他一身狼狈,缎面袄子破了几个洞,里面的棉花往外支着,像极了落败的斗鸡。我抄起后门的青虹裂身,将一个毒人倒挂,用古金刀将他背部蠕动的噬蛊挑进雄黄酒壶。“把他们上衣褪下!”有了魏八的配合,很快噬蛊就被控制。
“看起来很简单嘛,我也试试。”
“别!”
我还未说完,就见一枚银色小虫自他剑尖飞起刺入虎口。疼痛使他握紧上臂。“叫你丫乱试!”
我划开他背部的袄子,噬蛊在皮肤下迅速移动,找准时机将它挑进酒壶,解决最后一枚噬蛊。
“妈的,疼死我了!哎呦……”
“把桌上的雄黄酒喝了。”
点燃火折,用真气将它灌入酒壶,电光火石间,噬蛊化身绚烂的烟火逝去。
金萱她们照顾食客们喝了雄黄酒,等他们清醒后魏八便向他们打听中毒的原因。天色黯淡,桃北食物中毒事件估计可以让京城百姓说几天的。我回到自己的屋中,端详钵中的赤眉。魏八自然没有问到什么,眉头紧锁,看见钵中的赤眉先是一愣,随后了然一笑。
“想必这些就是他们中毒的罪魁祸首了吧,”他用钎子拨弄着赤眉,“不对!这蛇无毒!可是……”
“可是他们的面色显然是中毒对吧”,我放下钎子,“还记得钻进你身体的东西吗?”
“嗯,小小的,虽然在蠕动,但感觉不像是蛇。”
“是的,不是赤眉,那是噬蛊。”
“蛊毒?!那几个小老百姓,不能够……”
“看来他们没有把调戏姑娘的事跟你分享哦……”,魏八的脸色突然变了,“这群挫人!不过我很好奇,既然能驾驭噬蛊,应该是个高手,对付小老板姓用不着下手这么重吧。你看见了,它寄生到人体后迅速控制中枢神经,强迫宿主像狼一样撕咬同类,哪还是人啊?”
“话虽这样讲,不过你忘记用蛊之人讲究瑕疵必报,下手虽重也在情理之中。”
“有道理。喂,你那把小刀看起来很专业啊。”
“给你”,他仔细磨娑刀的全身,“别摸了,它的奥秘在于材质。”
“材质?!看来有故事。”
“嗯。相传人们最早用蛊治病疗伤,有位蛊王预知蛊的没落,便将母蛊捣碎,淬在金钵中。不过即使这样,蛊最后还是发展成骇人听闻的巫术。后来有高人找到到金钵并铸金刀九把,希望可以抑制这样的发展。”
“怪不得你捉虫子那么顺手,敢成这虫子还是个势力眼,着实委屈了我的荷秋。”他死盯着赤眉不放,“不过这些小虫扔了可惜,给我入药吧。”
“这个也给你吧,没准儿以后用到。”我连同古金刀还有赤眉一同包好给他,顺然他到锦里做身新袄子。魏八乐颠颠的走了,我却跌回塞堰那个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