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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o,出操,做广播体操。
此时圣林才现,原来第一监狱关押了这么多犯人,粗略算一下,足有五六千人。
6:4o,开饭。早餐是大米稀粥,咸菜和糕,糕做得很软、很暄,是玉米面加白面酵后蒸出来的,吃起来口感还不错。
吃完饭,院子里就开始想起了口号声和口令声。原来是各个监区的犯人出工了。
每个队伍由各监区的提工警官带队,喊着号子和口号,声音一队比一队响亮,颇有些互不相让之势。
如果不是服装不同,那架势还真的和军营里有些相像。
刚吃过饭,值星就拿了几张纸到各个号里,贴到墙上。凑近一看,是“三人同行编组表”和“五人联责编组表”。
所谓三人同行,就是在外出时,必须三个人一组或者三人以上,不允许单独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外出。
外出,也不是到监狱外面,而只是在监狱内部空间的活动。
说是外出,事实上可以去得地方也不多,主要是医院、市、亲情电话室、邮包分室等有限的几个地方。
象接见、参加集体活动及其他一些活动,都必须由警官提带,行走的路线也是有规定的,并不是哪里都可以去的。
总之,是不可以脱离警官和其他犯人的视线之外的。
在“38条”里的“十不准”中的第一项,就是:“不准越警戒线和规定区域,脱离监管擅自行动”。
如果违犯,轻则扣分,重则关禁闭,押小号,甚至有脱逃之嫌,是可以开枪的。
外出时,还要开具狱内通行证,在值星处登记外出的时间、姓名、目的地、事由、回来的时间等。
门口有小岗,院内有大岗,目的地也有小岗和值星登记。如果到了时间不会来,就要报告警官,采取措施了。
所谓“五人联责”,就是一种联保制度,五人一组,互相监督。
如果一人出现问题,其他人没有及时采取制止、报告等措施,就要承担连带责任。类似于一种保甲连坐制度。
就算是行进之中,也是有要求的,要队形整齐,姿势规范,不许交头接耳,说笑打闹,遇到警官要礼让等等。
类似这样的规矩,监狱里还有很多。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上,到处都是规矩。
说是每时每刻、一言一行都有规矩制约,也不为过。
新收们今天上午的第一个任务,是队列训练。
几乎所有的监狱都热衷于对犯人进行队列训练。其目的,除了可以让犯人们在收工、出工是走的整齐一些外,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训练养成犯人的服从精神和习惯,在这点上,和军队的队列训练有许多相似之处。
训练他们的是直属队的犯人王景山,每次来新收时,都是由他来训练。
这个王景山原来也是个当兵的,在部队里干到了副营长,觉得升迁无望,于是转业到地方,当了一个税务所所长。
因为受贿被人举报,在调查期间,他跑路了。
投奔他原来在部队时的一个手下,他自觉对那个手下有恩,那个手下也信誓旦旦地叫他放心住下。
谁知他这边刚刚睡下,那个手下就报了警,王景山就这样被抓了起来,最后被判了9年。
昨天,王景山得知圣林是海军6战队出身后,立刻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对圣林的羡慕和亲近,并为圣林感到无限遗憾。
昨天晚上两人唠了3个多小时,因为都是军人出身,唠的就很投机。
王景山进来之后,他那个手下来看了他几回,可是到了接见室一看是他,王景山一言不,转身就往回走,带来的东西和钱也一点儿都不要,如数退回。
对于王景山的做法,许多人不理解。可是他一说出原因,圣林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刚开始时,我确实恨他。但现在,早就不恨他了。
之所以不见他,不要他一点儿东西,是因为我鄙夷他。如果他当初直接撵我走,或者当面就报警,或者劝我自,哪怕是当场制服我,直接扭送给警察,我都会原谅他。
可他欺骗我,背地里下手,就像在战场上被自己的战友从背后开枪,这是最令人不齿的。
我宁愿死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也不愿意死在战友的阴谋诡计中。”
王景山的军事素质不错,训练的有板有眼,就是以圣林的挑剔眼光看来,也几乎是没有什么瑕疵的。
但犯人终究不是军人,训练起来还是很有些吃力的。这也难不倒王景山,他把几个差一些的单独甩出来,放到一边让他们自己慢慢练习,其他的则按照正常进度训练。
对于圣林来说,队列是根本就不用训练的。
虽然已经几年不走队列了,但只要走上几圈,就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正在他觉得再练下去已经是浪费时间时,分管新收的朱干事来提他接见了。
在生活区大门岗,朱干事填写了提票,出了ab们,走了大约3o米,向左一拐,就来到接见室。
朱干事刷卡开门,进了检查室,圣林接受了一个狱警的搜身检查后,进了接见室。
里面已经有了十几个犯人在隔着玻璃窗与家人通话。屋子中间一个被玻璃隔开的隔断内,几个狱警在看着监控并监听着犯人与家属的通话。
门口一个狱警核对了一下,告诉朱干事:9号。
于是朱干事就带着圣林往9号位置走去。
老远,就看见母亲敏毓正在四处张望,母亲身后,一个风华绝代的娇媚女子正在招手,脸上满是兴奋。不是秦望舒还是谁?
圣林心中一热,一股柔情升起。
接见位子有两张椅子,圣林坐了一个,拿起话筒和母亲讲话。朱干事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戴上耳机监听。
“怎么今天就来了,我在这里挺好的,不用总来看我,爷爷奶奶和爸爸都还好吧?”
圣林虽然很高兴见到家人,但也不愿意让他们总是为自己奔波。
“现在可以接见了,就多来几次,以后就要忙起来了,恐怕想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怎么样?儿子,还习惯吧?吃的住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敏毓虽然有好多话要说,还是依依不舍地把话筒给了秦望舒。
秦望舒没等坐下,就开始说话了。
“在这里怎么样?还习惯吧?吃的住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一听秦望舒讲话,圣林就差点儿笑了起来。心道:她是不是和妈妈事先排练好了,怎么说话一模一样。
见圣林笑,秦望舒嗔道:“你笑什么,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我在笑你怎么和我妈说话一模一样,是不是你俩事先排练好了?”
“去你的,又不是走台,谁事先还排练。只是刚才有点儿着急而已。”
说着话,秦望舒把一只手伸开,贴在玻璃窗上,努努嘴,手指屈伸了几下,示意圣林也把手放上去。
圣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着朱干事。朱干事也就3o来岁的样子,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瞅我干什么?想放就放,装什么,别把玻璃抠坏了就行。”
朱干事说完,眼睛一闭,摇头晃腿,似乎不是在监听,而是在欣赏音乐。
“沈紫衣现在正在忙着卖煤矿,我问她来不来,她说不来,挺不高兴的样子,你怎么得罪她了?沈大小姐对你可是不错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秦望舒说着,望着圣林坏坏地笑着。
圣林不知道她究竟何意,也不敢乱说话,刚才他还想打听一下沈紫衣,现在见秦望舒主动提起,却不敢再问。
只得敷衍道:“沈大小姐天威难测,我身在狱中,怎么又能得罪着她。”
“平心而论,紫衣对你还是不错的,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还有一位女士很想见你一下呢。不过她进不来,在外面等着。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从米国来的访问学者,名叫萨马尔?阿黛尔。很漂亮的一个金女朗。
看来,你又要走桃花运了。这两天,我准备带她到禅觉寺去见一下奶奶,你意下如何?
还有,我认识了你们监狱一个很漂亮的处长,跟她说了你的事,她答应到时候给你分个好地方。
我原来对她有些误解,其实她人还是很不错的,以后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不过,这人可是很厉害的,你可不能得罪她,否则你可要倒大霉的……。”
秦望舒只管自己不停地说着,也不给圣林考虑时间,也不等他回话。弄得圣林一头雾水。
什么金女郎,什么漂亮女处长,这都哪跟哪啊,不知底细,还不叫人以为你秦望舒不当主持人而改去拉皮条了。
他弄不明白秦望舒说这些话的目的,也不敢妄自揣测她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探究底细。
女人的事,圣林现在根本就不敢去指望。一个被判无期徒刑的罪犯,是没有资格奢望这些的。
怎么想办法出去,洗清自己的罪名,才是他目前该考虑的事情。只是他现在没法跟秦望舒说这些。身旁的警察正在监听,总不能说:我现在正在琢磨着怎么越狱吧。
4o分钟的接见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分别时,尽管强作欢颜,秦望舒的眼里还是泪花流转,直到圣林的身影消失在接见室门口,才跟着敏毓无奈地离去。
家属接见时,给犯人带的东西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检查后,封装好,包上挂一个号牌,由传送带送到一个储藏室里。
家属带一个号牌,交给犯人,犯人根据号牌上的号码,到储藏室领取自己的包裹。
领到包裹后,从原路返回,在检查室再一次搜身检查,并再一次检查包裹,没有违禁违规物品后,才可以回去了。
回到生活区大门岗销了提票,回到号里。进走廊前,站小岗的犯人再检查搜身一次,才算完成全部程序。
监狱虽然封闭,但也是一个社会。关押的虽然是犯人,但犯人也是人。因而,这里也讲究社交和人情世故。
圣林是这批新收中第一个接见的人。
母亲和秦望舒给他带了满满两大包东西。除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之外,绝大部分都是水果和各类食品。
圣林本就大方,加上东西又多,一个人根本就吃不过来,于是就给大伙送。
拿着大包,挨个号走,每个床上仍点儿东西,又给几个值星送了些水果,一个来回下来,两包东西就空了。
这才想起来应该多给王景山点儿东西,于是又回去拿了一条好烟,扔到王景山床上。
这种送东西方式,不必亲自送到别人手上,也不指望别人有什么回报。有的人说声谢谢,有的人连声也不吱一声,不过,也没人挑理。
东西是谁送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下次自己接见时,也会如法炮制,把东西送给别人。
不过,抠门儿的人也有,只收别人东西,轮到自己接见时却没有表示。只是这样的人极少。
那些“三无”(无接见、无汇款、无邮包)人员是属于只收不还的人,但也没人见怪。
况且,他们也不是没有回报。即使没有实物回报,也会通过帮着洗衣服,打扫卫生等方式,用出力来还这个人情。
当然,里不出外不进,与人老死不相往来的人也有,不过是极少数。
下午仍然是队列训练,圣林自是不在话下。晚上吃过饭,坐板儿3o分钟后,点了名,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
王景山拿了一包茶叶,一暖瓶开水,一个茶壶,两个杯子,来到圣林号里,一个值星送来一张一尺见方的胶合板,圣林把自己的塑料凳拿出来,板子放到凳子上,就是一个茶几了,两人开始喝茶聊天儿。
喝茶也好,聊天儿也好,都是很平常的事,也没有哪条监规队纪明文禁止。
但怎么喝,聊什么却是有讲究的。
一般的犯人,大多是自己喝自己的,象王景山和圣林这么摆个茶几喝,监狱里有个说法叫“摆场”,意思是摆个场面。
这样做,一是有显摆炫耀之嫌,二是容易引起误解。
有时候,警察从监控里看到几个人在一起喝茶,以为是喝酒,所以就有警察来了,有时候还真的就抓到了喝酒的。
即使真的是喝茶,警察和其他犯人对这种喝茶方式也比较反感。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要嘀咕几句:进来了,还不忘装逼。
聊天也不算违纪,但也不是随便想聊什么就聊什么的。
你在这边聊,旁边就兴许有人在偷偷地听,明天警察就知道你聊些什么了。
不过,只要你不说一些反改造言论,不研究怎么逃跑,怎么违纪,也没人管你。
在一起吹牛、拉家常、说一些日常琐事、或者是说一些自己以往的辉煌历史,是这类聊天儿的主要内容。
聊天儿的人大多都遵循一个约定俗成的原则:宁说玄话,不说闲话。
你可以尽情吹嘘自己有多么利害,即使你说自己以前当过米国总统,也没有人以为你有什么不正常,反正姑妄听之,谁也没有办法出去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
但闲话是很忌讳的。比如谁小气,谁接见后给哪个警官送了什么礼了,本队的谁是谁的小崽儿,谁和谁为了争小崽儿争风吃醋了之类的,就是比较忌讳的话题。
不过,圣林和王景山聊的,与这些都无关。王景山说的,多是正经事,是向圣林介绍监狱里的情况,告诉他在监狱里改造需要注意的事项。
新收只是一个临时阶段,十几天,最多一个月的入监教育之后,他们都要分到各个监区去,开始正式的服刑生活,用一般的话讲,叫改造生活。
分到哪个监区,干什么活,累不累,加多少分、能不能减刑,能减多少,能不能保外就医,能不能假释,能不能社区矫正,怎么想办法走捷径早点儿出去等,就是这些新收最关心的问题了。
除了有前科的二进宫和n进宫,新收们对监狱的情况大多道听途说,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许多新收就是在这类事情上急于求成,走了不少的弯路,甚至还有被其他的老犯人骗了钱财,骗了感情骗了身的事情生。有的甚至碰的头破血流。
王景山收了圣林的烟,又和圣林谈得来,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传授一些经验,尽量不让圣林走弯路。跟圣林喝茶,就是为了这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