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会，最后淡淡一声：“我想自己走会。”
饶灵有一瞬的失神，但也没说什么，侧过身点点头。反倒是临走前的她又问了一句：“他们是往山南那头吗？”
“嗯……”
贫瘠小村要进城都得往山南走，但人和妖毕竟不同，他们不一定会乖乖地用脚走路，但……她就是想碰碰运气，或许远远看一眼也好。
这样的巧合微乎其微，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刚好经过那段路，即便会，她在山头也不一定能看得清人，现在的她，已大不相同。
她少见波澜的脸转瞬即逝一丝忧伤，有些粗糙的纤长手指使其地上山石，向不远处的小水坑一掷，溅起的小水花似乎要淹没她一般，她感到一瞬的窒息，这几天……总有这种感觉。
山脚下，路长漫漫尽是空。
就在她决定下山时，一声女声闯入。
“你真的舍得？”
她连头都没抬，继续向下走。
“你抛弃我，不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吗！他来了，你却让他走了？”女声有些崩溃，哭腔越来越重，她却依旧无动于衷。
最后，女声越来越沉，声线越来越接近她的，就仿佛是她自己在说话：“虞丘司巡……你放弃吧，你抛不开我的，你是妖，永远都不可能是人的。”
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今天又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都那么拼尽全力地划清界限了，还是不行吗？她好想要一个答案，和自己和解，到底需要多长时间？那些恨，她明明已经放下了呀，为什么，为什么就摆脱不了猩红之力的呢……
山头不远处，一抹白色身影站立着，一双绿眸紧紧盯着不动，许久许久，才隐了色彩。
每次猩红之力在她神经虚弱时闯出后，她都会耗费大半精力，回了屋，她便陷入了沉睡，这一睡就是两天，什么都没吃也什么都没喝，一醒来发现，前几日捕的鱼又被分的干净了。
饶灵也习惯她这偶尔的嗜睡，啥都没问，还难得地给她准备了食物。
“你昏睡的这两天里，隔壁来提了提你的婚事。”
司巡吃着东西，莫名听了这么个匪夷所思的事，皱了眉：“我的婚事？”
“是呀，他家小儿子中意你了。”饶灵冷哼一声，“我看他小儿子是配不上你的，柔柔弱弱的，还没你英气呢，肯定是从小被伺候大的，不妥和你过。”
司巡笑了：“你们这也有从小被伺候大的啊？”
因着这资源缺乏，经济落后，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是自给自足，没有真正的千金和少爷，稍接近成年了就得自立门户，男女都不例外。
“少是少，但不代表没有。”饶灵又说，“不过那也真是不适合你，情人夜我带你去找找，随便都比这好。”
“不用了。”
饶灵一惊：“不是……你真要他家那小儿子啊？”
司巡白了她一眼，淡淡表示：“我谁都不要。”随后又补充道，“一个人挺好的。”
“哎你——”饶灵还想说些什么，司巡就已跳上逍遥椅闭了眼。自司巡决定在这常住，饶灵就叫人做了个逍遥椅，供她当床睡。
她看着司巡，陷入了沉思，椅上美人似乎越来越美了……
半晌过去，美人睁开眼：“你还要看多久？”
饶灵这才不好意思的转过头，脸已红成了一片：“谁看你了！”
司巡笑笑，重新闭眼，只听她起身的动静越来越小后才收了笑。
咬牙……这场只属于她自己的战役，注定还很久。
情人夜来得很快，司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饶灵拖到了街上，她这才有幸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大家伙儿都穷成这样了，还有闲情把自家里好看的玩意儿拿出来装饰街道，这红彤彤的灯笼与彩带配合着这古色质朴的小屋子让她恍惚进入了世外桃源，只有人情，没有世故，也没有事故。
“这一夜要耗费多少物资啊？”
饶灵有些莫名其妙，带她出来就想让她放松放松心情，顺带认识认识些美人儿，方才见她若有所思还以为她是有对眼得了，却没想她是在考虑这个……
“这些东西都是用自家用不着的衣物编制改造的，不耗多少物资的，最多费点时间。”饶灵眉头一拧，“哎呀，这你就不用管了，这村子里的事情我比你清楚，你就好好看看这街边有没有你中意的男子，唔……就算是女子也无妨。”
司巡无奈的摇摇头，“你看你自个儿的就行。”
“说什么呢，走！我带你去人多点的地方。”
于是乎，司巡转眼就被饶灵托往湖边去，这里有这村子里唯一的凉亭和水桥，每到这个节日就有许多特地装扮的少男少女前往湖边放花灯。
“人多空气少，闷。”司巡摇摇头，转头要走。
“唉，别走啊，这结识美人的大好机会你别白白错过呀。”
司巡摇摇头“这些美人都留给你，我不跟你争。”
“哎呀，那就算不要美人，我们也逛逛嘛，这一年一度的热闹难得着呢。”饶灵怕烦她久了人生气，讨好着说。
司巡没再反抗，而是自顾自走到凉亭的一角坐下，来来往往的公子姑娘们都是做过精心打扮的，把她的糙衬得格格不入，但在饶灵眼里，她还是出落得令人挪不开眼：“你这一身粗布衣裳，不堪入眼，却比那些精心打扮过的姑娘们更有味道。”
司巡哼哼一声，微笑：“酸臭味吗？”
突然，眸子一定，紧紧地盯着湖的对岸。
湖边，一墨衣男子带着面具，同样紧紧地盯着她。
一坐，一站，气息流动，款款留情，叫饶灵摸不着头脑，但她也隐隐觉得那身影很熟悉。
“欸！你干嘛去！”见司巡起身，饶灵忙要跟着过去，却被她一把拦住。
“你在这等我。”
有些话，她还是亲口说吧。
斛律长烨没想到她会直接过来，一时竟有些慌乱，真到心心念念的女子到了跟前，桓公路案由化作了冲动，他直接抱住了她……
司巡没说话，就那样乖乖地伏在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