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风起,遍地尸骸,极细小的血滴飞散在空中,一片凄冷。
刘飞殊红了眼睛,握着长枪嘶吼着:
“里面的羽氏反贼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交出天怜长公主,我们考虑从宽发落!”
身后将士齐声喊道:
“羽氏反贼,交出天怜长公主!”
“羽氏反贼,交出天怜长公主!”
平时安安静静的毫无水花的永岚州,此时喧闹无比,所有百姓都战战兢兢,想不出来天怜公主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羽林军怎么就十万军队包围了这么个又偏又远又没钱的小城市。
夏风影也想不出来皇室的人是怎么发现羽家总部的。
羽景山出来看了一眼威武的皇家军队,人数装备都是羽家远远不能比的,硬杠是不可能的。
这也太巧了吧,他刚刚答应潇儿跟皇室和解。
“诸位稍安勿躁,我们这就把天怜长公主请出来。”
对方显然是知道曾小澈就在里面,羽景山不认也得认。
刘飞殊沉思了几秒,大声喊道:
“天怜长公主已殉国!给我冲,为公主报仇!”
“……”
羽景山慌乱地摆手:
“不不不,长公主她没死!”
刘飞殊拦住了即将进攻的军队,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近羽景山,眼中仍带着杀戮的红光:
“别想着拿公主当人质,我发誓你们不会有人质!”
意思就是,不管曾小澈是死是活,玉石俱焚。
羽景山额上出了汗,正想着如何保全羽家。双方就这么尴尬地僵持着,刘飞殊手里的长枪越握越紧,似乎下一秒就会划破羽景山的喉咙。
凝固的空气中,刘晏开路,夏风影慢慢扶着曾小澈走出来。
刘飞殊看了一眼曾小澈,眼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走每一步脚下都在滴血,手指全是红色的,发丝依然乱糟糟,身上血痕一道接着一道,刚换的白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眼睛里也黯淡无光,充满了死寂,都不愿意向前看一眼。
那是他放在手心里守护了好几年的公主!
刘飞殊气极,上前几步长枪一抬刀尖指着夏风影的喉咙,眼睛一片赤红,气到全身颤抖。
夏风影不语,低着头,任刘飞殊的枪指着他的喉咙。
刘晏焦急地看向曾小澈。
苏文菲隐在刘飞殊身后的军队里,淡淡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狂风吹落了几片墨绿的树叶,天上乌云翻墨。半晌,曾小澈终于抬头看向刘飞殊,撑出了一个笑容:
“飞殊,和解吧。”
她说。
鹤羽两家,至此和解。
羽家所有人被接回了京城。
皇室对他们礼数周全,称是双方自愿和解,并非强攻,不把他们当俘虏来看待,而是当成客人,并充分尊重他们的意愿,想参军的参军,想做生意的做生意,想继续跟夏风影的跟夏风影,甚至还有人自愿充入天怜长公主府兵里。
夏风影的计划成功了,曾小澈的计划也成功了。
夏风影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并收集各方面的证据,终于斗败了羽见酬,成为了羽家家主唯一继承人,并成功劝说父亲与鹤家和解。当时羽见酬旁边射箭的那个人,是他的卧底,那一箭,就是为曾小澈准备的。
她知道羽见酬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便果然不出夏风影所料,为夏风影的父亲羽景山挡了那一箭。
那一箭,使羽景山由衷地对曾小澈产生了敬意,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那一箭力道不重,曾小澈挡了也射不死她。同样,如果她没有挡,对羽景山也产生不了太大的伤害。
都在夏风影掌握之中。
而同样,一切也在曾小澈掌握之中。
曾小澈他们离开曲扬的时候,身边便一直有顶级暗卫跟着,不但轻松地发现了羽见酬的基地,还跟着夏风影一路跟到了永岚州,发现了羽家的总部。
也就是说,这么多天,暗卫一直埋伏在羽家总部附近,他们甚至能听见曾小澈被毒打的嘶喊声。
可他们不能动,长公主吩咐了,要等她进入羽家过半个月才可以动手。
如果他们第一天就动手了,曾小澈便不会受那么多苦,但她希望羽家是真心和解,而不是因为皇家军队的威逼。
她希望羽景山能接受她这个儿媳妇。
所有苦都自己受了。
长公主说,如果她死在羽家人手里,那就让羽家所有人给她陪葬,她也不亏。
夏风影保着她的命,也就是保着羽家近万人的命。
这就是曾小澈啊,对自己的爱情奉献了全部的赤诚,但如果夏风影不是真心爱她,她也绝不会放过羽家。
鹤羽之争,总该有个了结。
羽家人不会有人质,也是曾小澈的意思,他们是不可能用她的命去威胁刘飞殊的。
还好,夏风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好好和她在一起。
刘晏也能与刘飞殊放下芥蒂好好叙兄弟情了。
其实,曾小澈的暗卫,从她出宫去余道州的时候就跟着她了,一路上跟着都没有被发现,这才是优秀的暗卫。一路上,不管曾小澈发生什么,他们都没有动,这才是优秀的暗卫。
这样,曾小澈的生命才能发挥出价值。如果他们半路跟丢或者提前行动,曾小澈都是白忙一场。
他们知道怎样才配做天怜长公主的人。
聪明绝顶的天怜长公主,在回京城的马车里颠簸着。
她成功了,却仍然沉寂,眼睛也不愿意睁一下。
苏文菲为她擦拭,给她涂药,无论怎样摆弄她的伤口,她都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小澈,有鸡腿吃。”
苏文菲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鸡腿,曾小澈超爱吃的。
曾小澈不语,保持着她作为一个死人的尊严。
苏文菲把鸡腿递到她嘴边:
“小澈,我喂你,你张嘴就行。”
曾小澈还是不动。
“天哪,不会是舌头都被割了吧……”
苏文菲放下鸡腿,颤抖着掰开她的嘴,可曾小澈除了很多天没清洁牙齿以外,没什么异常。
苏文菲放心了,掰开她的嘴,把鸡腿放进去。
曾小澈还是不动,嚼都不嚼。
苏文菲拔出鸡腿:
“你不吃啊,那我吃了。”
曾小澈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睁开了一个缝,眼里竟是一片血红:
“小菲,让我死吧。”
她说。
苏文菲手里的鸡腿差点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