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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回归B市2(1 / 1)

“我叫他毕业后去东南亚历练几年。到时如果他能让宇文家的叔伯,堂兄弟心服口服,我就把位置让给他做。”宇文政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无限感慨:“那时候他明知我在唬他,也知道叫他去东南亚就是送他上路。也明知在你和他之间,我会选择你。也许他低头求他母亲,我或许就会放过他。可是他没有,因为他懂得两个字。”

“哪两个字?”

“忍耐”

宇文迹梗着脖子问:“什么?”

“你一向心高气傲,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所有人把你宠的不懂得什么叫‘看清时局、学会向敌人低头’。也怪我,从来没教过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低头的道理。你要知道来日方长,你今天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日后你也做不到。”

宇文迹垂首不语,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当时在想这般优秀、懂得知进退的人,却无法成为我的继承人。”宇文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周身还泛着幽森的蓝光:“那么,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宇文迹在知晓父亲心中的真实想法时,眼睛一亮:“爸,你打算……”

宇文里来者不善,宇文政止住他,语重心长地又道:“我要是再年轻上十岁,兴许还能同他争一争,可惜我老了,和你母亲还有秋秋的后半生就只能交给你了。”宇文里近些年在东南亚的发家史,的确是耸人听闻。如今的宇文里不再是当年站在角落里的沉默少年,而是一个双手粘满鲜血,势要他性命的亡命徒。

“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报仇,为了他父亲的事,但我还不想死,至少不甘心死在他的手上。”

宇文迹和让步。可这次是真的,她从来没像这一次哭的这般悲恸,这般肝胆俱灭。

余亦歌心疼,突然告诉一个五岁的孩子,从出生起就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伤心生病时拥抱着你至亲至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未免有些残忍。佤勐邦当地没有西医,更谈不上中医。若是小病小灾,当地的赤脚医生会给病人开上一些偏方,熬成汤水喝,可疗效也是出奇的差,往往会有孩童因发烧久治不愈,最后烧成了聋子瞎子,甚至是傻子。

阿映发热一连折腾了几夜,今晚才勉强算是退了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余亦歌哄她入睡后,才端着水盆下楼,打算生火给自己煮碗面吃。

楼下的厅堂漆黑,只留了外屋檐下吊挂着的两盏马灯,半明半暗。透过矮矮的门楹望出去,还能瞧见院子外的一览无余的斑斓星空,风在舞动,知了热的在叫,一片宁静。

屋檐下传来腊钦的声音,他手中的烟头在夜光下忽暗忽明,另一只手握着一部破旧的翻盖手机,正低声与人攀谈着。

“是,我明白了,就在这两天了”

“我做事您放心,不会叫人发现的”

寥寥数语后,腊钦挂断了电话,回过身,猛地一下子瞧见了余亦歌,怔了半天才勉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嫂子,你怎么在这?阿映好些了吗?”

余亦歌一连几夜不睡,此时不堪乏累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刚刚哄她睡下。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睡?”

腊钦忽然摸了摸口袋,掏出被压得皱皱巴巴的香烟盒:“我这不也是热的睡不着,索性出来抽支烟。”

夏夜有知了鸣叫,余亦歌应了一声,有些狐疑地上下看了他一圈后转身去了厨房。

腊钦站在原地,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好像半天才回过神儿。

余亦歌又转身叫住他,早有准备似得问:“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腊钦没料到她这么直接地问,脸上闪过的一丝慌张:“没……谁啊”

腊钦是地地道道的缅人,一辈子没出过佤勐邦,不识字也不写字。连汉话都是跟了宇文里后才学的。他刚才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汉话沉声讲电话,又是一脸正经,想叫她猜不到打电话的人都难。

“是宇文里吧?”余亦歌转身出来,打了一盆清水,将毛巾完全浸透在水盆之中,神情恍惚:“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腊钦一脸被识破的强颜欢笑:“都是些生意上的事……嫂子,我是做小弟的,老大怎么吩咐我怎么做。里哥不让说,您也别难为我。”

“你都这样讲了,我还能说什么”

见他如此回答,余亦歌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告诉他早些休息后,转身上了楼。

整个佤勐邦小镇都陷入了沉寂之中,只是再往西行的伊洛瓦底江旁的高棉街上,一片灯火辉煌,纸醉金迷。

大皇宫是当地最大的夜/总/会消金窟,普通老百姓是没钱消受。不像大城市里的夜总会,都是些花花公子、达官显贵光顾。这里处于边缘地带,来往的都是一些与犯罪挂钩的危险分子。这些家伙来来往往,一来二去这里也就成了最声名狼藉的地盘。来的都是一个比一个可怕的危险人物,你谁也得罪不起,因为你也不知道他是中泰缅挝红色通缉令上的要犯,还是前几天刚刚走私了上亿du/品的du/枭大佬。

大皇宫虽地处偏远,但建造规模很大,顶楼上有专门的直升飞机停机坪,露天泳池环绕。余亦歌快步穿过震耳欲聋的舞池,来到二楼的化妆休息室。一推开门,就听见红姐尖锐着声音,站在她面前女孩低声啜泣,纤细的胳膊上仔细看看能瞧见几片淤青。

这夜/场南来北往的姑娘,背后不知藏着多少辛酸事,同是天涯沦落人,犯不着刻薄为难,可谁不是从被人踩在脚底下一路爬起来的可怜人。

“瞧你那副出息,才碰你几下你就受不住,想当贞操烈女你出了门去跳伊洛瓦底江啊!来我红姐的地盘上撒泼打闹算怎么回事?”

小姑娘闻言哭的更厉害了,头都不敢抬起来看红姐,汉话说的也不是很流畅,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抽噎着对着红姐连连道歉。

红姐训新人几乎是每天都要上演的一出好戏,休息室里的一圈小姐们眼观鼻、鼻观心,全当看不见也听不见。

红姐叉着腰,话中别有深意:“你入了红场的门,就要守红场的规矩。谁也没逼/你出来卖/对吧?我告诉你,别在这跟我装千金大小姐,连余亦歌都不敢甩脸子给我看,你算老几啊?什么时候你脸蛋变漂亮了,身材变火辣了,练好了chuang/上功夫,再来学她冷脸不把客人放在眼里吧。”

大概是前世欠下的孽债,余亦歌初入夜/场,第一个接待的客人就是宇文里。那时的她胆子比兔子还小,站在客人们面前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她被红姐桑推搡进了包房,一下子就看见了就坐在沙发上,双臂抱肩的宇文里。那时的他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干净白皙的脸庞,有些稚嫩又带着意气风发。一瞬间令她回想起那些辛酸往事。

大哥是本本分分的警察,他死后那些地痞流氓隔三差五就上门骚扰。养父胆小怕事,带着大哥的抚恤金领着她姐弟二人躲进山里的祖宅。才不过一年的光景,同人赌钱把她输给夜场老板换钞票花。想到造成她一切痛苦来源的始作俑者,余亦歌心中不由隐隐作痛。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来不及想后果,信手抄起茶几上的红酒瓶,朝着宇文里的头顶就劈了过去,力气大的竟然捏碎了握在掌心中的那一节瓶口。

她颤抖着,目光视死如归。

接下来她被迎面而来的一巴掌掀翻,摔倒在沙发上。冰凉的枪口顶在她额头上,早就料到了最坏的结局的她,内心深处并不觉得惶惶不安,她早就想到了死,咬着后槽牙闭上了眼睛,等待那群人的发落。

宇文里不准旁人靠近他,任凭头顶的鲜血顺着脖领淌下来染红了他肩上的衬衫。沉默、一直沉默,然后才开口说了三个字:‘别动她’,

她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他什么也没有说,视线中写满了她看不懂的情愫,他捂着额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转身离开。

ji/女与恩客本来就是处在两个不平等关系之上,男人花钱,经常有姑娘被百般折磨,受伤也是常有之事。而余亦歌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就敢拿酒瓶砸伤客人,结果还能毫发无损地活下来,在大皇宫夜场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此后余亦歌初夜不成,反而怒砸客人的消息便火速在圈子里传开,成了令人望其项背的一段传奇。

她知道红姐这番话是故意讲给她听,当年她冲动之下,砸伤了宇文里,也是给红姐惹了一个大麻烦。于是无奈道:“红姐,我可在后面听着呢”

红姐是苏南人,离家几十年乡音未改,讲起话来拿腔作调的酥软,目光越过小姑娘的头顶,一副才注意到她出现的惊讶:“哟哟哟,宇文太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她拉过一把椅子叫余亦歌坐,随即赶走了房间里一众看热闹的姑娘。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不来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在红姐眼中是个什么模样呢?”

红姐点燃一支烟地给她,余亦歌摆摆手,她自从跟了宇文里后烟酒都不怎么碰了。

“你可别说笑了,说吧,今个儿来找我什么事”

“来找你谋个差事呀。”

余亦歌如今出落的比五六年前更加明艳动人,一头波浪长发,颈部纤细,不说话也不用笑,单单坐在哪儿就让人移不开目光,天生尤物。红姐一愣,看着余亦歌的坦坦露露的样子也不知她是认真还是说玩笑话:“什么笑话?你回来上班?我可怕到时候宇文里那不长眼的回头带人砸了我的场子。”

余亦歌款款一笑:“这个你还真不用担心。”

红姐察觉出她脸上的落寞的神态:“怎么?出事了?”

余亦歌照实回答:“宇文里走了”

红姐蹙眉:“阿映呢?”

“自然是留下来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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