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才谙迁楔已经说过了,这雷蛇一族在暗中做下的小动作,妖绿孔雀族大抵是不知道的,但宁赎衣的性子一直都是宁错杀不放过的,说他谨慎也好,说他残暴也好,宁赎衣不喜欢将掌握权放在任何不确定的因素上面。八??一中文 w≈w=w≤.≤8≥1≥z≤w≤.≤
所以谙迁楔双眼复明之后,要收拾的第一个目标,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至于要怎么收拾,这就不是宁赎衣要去关心的事情了,谙迁楔身边的谋士并不是只有他一个,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其中还有两名正是出身于红犼一族。
所以宁赎衣与谙迁楔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法子。
那就是把收拾雷蛇族的任务,交给红犼一族去做。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谙迁楔说出“我打算叫红犼族去重点关照一下雷蛇一族”这句话的时候,宁赎衣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你这个主意不错。”
笑够了之后,宁赎衣肯定了谙迁楔的打算:“将这件事情交给红犼一族,一来可以显示你不会因为对伯异族的重视,而忽略了昔日的功臣,另一方面,只要你将收拾雷蛇族的原因讲得足够详细,那么红犼一族自然就会明白,你是为了什么才将这份差事交到他们手上的。”
“至于他们所做出的一切,是否真正值得原谅,就看他们接下来的作为了。”
宁赎衣取出一枚黑子来,放入谙迁楔眼前摆放着的那两枚白子之间:“而你,在将其他所有不稳定棋子清除掉,挣脱出这三步之机之前,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至于我,在这风波迭起的时刻就该安安分分韬光养晦,专心筹备你与翩跹大婚之事了。”
“你……你啊,真是老样子,越是到了我忙得头都要炸了的时候,你反而越是喜欢躲清闲……”
谙迁楔无奈摇头。
“我明白你是想早早将我推到幕前,好为翩跹增加一点筹码,可问题是现在的时机并不合适,如果我继续高调出入,那么红犼一族就愈难以挽回,等到这次风波平息,你也将这些不安定的因素都一一拔除之后,才是我真正站稳脚跟的时机。”
宁赎衣笑得十分开怀,没有半分不好意思:“所以好友啊,能者多劳,你就不要抱怨了,谁叫你是王呢?”
“唉,好吧,反正我从来都没有你聪明,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就是了。”
谙迁楔一脸无奈,当然,他心里清楚,宁赎衣所说的都十分有道理,红犼一族既然有可能是因为伯异族的事情,而对自己心生罅隙,那么在不能动红犼族的当下,他的确无法在明面上继续高调对伯异族示意恩典。
商量完正事儿,宁赎衣也不在血峰上久留,直接转身回了白峰。
他心里还挂念着宁翩跹,按照宁翩跹的修为,方才他预备下的那一瓶妖灵丹足有四十多粒,充其量只吃半瓶就应该到顶了,可她却吃到只剩下两粒,就算宁翩跹是为了求个安稳,在妖力未曾濒临枯竭之时就提前服下妖灵丹,也不会数量差别这么大。
当着谙迁楔的面他没有问出口,是怕横生枝节,而今谙迁楔那边的事情已经商量完,他就第一时间赶回到自己房间中。
房间内,一道鲜红色的人影正悠哉悠哉翘着脚坐在宁赎衣的藤椅上,见宁赎衣回来了就仰起脸来朝他笑。
正是山鬼怀恩。
“这么快就赶回来,你是在忧心你家那不叫人省心的小妹吗?”
宁赎衣走到内室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宁翩跹还在昏睡着,必然是怀恩施展了什么手段才叫她睡得这么熟。
“她动了胎气,我给她略做治疗之后,便让她睡过去了。”
果然,怀恩说出来的话与宁赎衣的猜测分毫不差,只是她的第一句话叫宁赎衣一怔。
“怎么会动了胎气?”
宁赎衣略略有些惊讶地看向怀恩。
“这你不要问我,我又没生过孩子。”
怀恩摇了摇头,笑得一脸暧昧:“不过我看她熟睡之际仍旧眉头紧锁,想来是有心事郁结于心,不得开怀,这才叫她郁郁寡欢最终动了胎气。”
怀恩的推测,叫宁赎衣一时间无言以对,因为叫宁翩跹郁结于心的关键人物,正是他这个疼爱了宁翩跹多年的大哥。
“终究是我亏欠了她。”
半晌,宁赎衣一声长叹,却是不知除了这句话之外,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印证了,你不把谙迁楔双目之事的真相告知她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确定宁翩跹此刻正睡得沉,所以怀恩也不避讳,直接就说了出来。
“如果叫她知道了真相,现在恐怕就不只是郁郁寡欢的问题了,她心思太重,又不太擅长隐藏,憋到心里最终也只是苦了自己,不如少知道一点,最后也能少苦恼一些。”
“我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不将真相告知给她的,所幸给谙迁楔治疗双眼的时候,她也并非主力,只要配合我的行动就好,然而叫我没想到的是,仅仅是这样,都叫她难以负荷……”
宁赎衣心中懊悔,早知道为了给谙迁楔治疗双眼,会将小妹身体透支至此的话,他一定会想出更为妥帖的办法来。
“最难算计女人心,对她来说,一边是她敬爱的大哥,一边是她挚爱的情郎,虽然她选择了帮助你,可不代表她会因此不去爱谙迁楔,左右为难耗掉了她太多的精神,而她心中对谙迁楔的愧疚之心,比你,更胜三分。”
怀恩意味深长地看着宁赎衣:“以前谙迁楔不在她身边就算了,现在谙迁楔又回来了,与她朝夕相伴,如果不想夜长梦多,你最好抓紧时间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你是在提醒我,要小心翩跹反水吗?”
宁赎衣眉毛一挑,看向怀恩。
“非也。”
怀恩勾了勾嘴角,同时又摇了摇头,凑到宁赎衣跟前儿伸出一根手指来点了点他的心口:“我只是不小心,听到了这里的声音,然后将它复述了出来而已。”
宁赎衣于是默然苦笑。
没错,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真的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信任宁翩跹。
因为清楚宁翩跹有多爱谙迁楔,所以他无法把所有筹码都压到宁翩跹身上。
“权力,**,这些都不是能够困锁你的桎梏,然而在对付妖族一事上,你却坚决地让我惊讶。”
怀恩走回到藤椅边上懒洋洋地躺下去,曲起一根手臂来支住头:“在你身边待得时间越久,对你,我反而越感觉自己看不透了。”
“你不是可以听到我心中的声音吗。”
宁赎衣凝视着怀恩,神情中看不出是喜是怒,或者是其他:“若是看不透,那你尽管来听就是了。”
“对你,我不会设防。”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这个人啊……”
怀恩笑着,另一只手探到身前,勾起一缕丝来绕到指尖:“就好像是用世间最毒的毒,浸出来味道最美的酒,叫人尽管知道你有多么危险,还是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想要将你整个人一饮而尽,不给其他人留下分毫。”
“你是在夸赞我吗?”
宁赎衣深深看了怀恩一眼。
“当然。”
怀恩冲着宁赎衣甜甜一笑:“现在这杯最美的毒酒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我自然是不会吝于夸奖你的。”
“那我,只能多谢你的夸奖了。”
宁赎衣双目微合,话虽说得好似不经意,实际上,在经过怀恩的这一番点拨之后,他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犹豫,也就此消失了。
亲情也好,友情也罢,在他而言又算什么呢?为了这个计划,他可以连自己都舍弃,又还有什么好不舍的呢?
换句话来说,叫宁翩跹郁结于心的人就是自己,就算自己再做出各种心痛的表现来又如何?他不会为了宁翩跹而放弃自己的计划,甚至还因为宁翩跹一直表现出来的犹疑不定,而在心中对她存在着怀疑。
如果能更早一些认清自己这冷血到骨子里的真面目,早一些抛却那脉脉温情的面纱,是不是自己的计划,早就已经实现了呢……
“赎衣……”
怀恩不知何时从藤椅上起了身,走到宁赎衣身后去轻轻探手环住了他:“你我都是被命运拴住无法呼吸的可怜人,只有我们靠在一起时,才能借着彼此相同的气息来取暖,如今,你的自由已经近在眼前,而我的自由,也在你的手中——不要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永远,不会背弃你。”
谙迁楔对雷蛇一族的行动,并没有太大张旗鼓的进行。
这想来是红犼一族跟谙迁楔协商后的结果,短短十日之中,雷蛇一族就折损了四十多名族人,其中甚至还有两名是长老级别的人物,然而雷蛇族对此一直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知道是被谙迁楔的雷厉风行吓破了胆,还是暗中有着别的什么打算。
叫宁赎衣有些讶异的是,谙迁楔这次行动竟然只针对了雷蛇族,而没有动妖绿孔雀族。
当然,谙迁楔不动妖绿孔雀族的原因,宁赎衣也大致猜测得出,单看现如今整个昆山上,就是妖绿孔雀族在上上下下地为了雷蛇一族最近出的事情而奔波,宁赎衣就明白这妖绿孔雀族应当是真的不知道雷蛇一族前些时日的动静的。
想到妖绿孔雀族新任的族长,那个叫做明雅珺的年轻人,貌似跟现任雷蛇族族长关系也十分密切,就好似自己与谙迁楔这般,宁赎衣心中就有了些许计较。
雷蛇族出了事情,大部分多多少少知道风声的部族,都选择了作壁上观,而妖绿孔雀族现在要替雷蛇族出这个头,自然要在谙迁楔心里记上一笔的,此事一过,不管妖绿孔雀族到底跟这事儿有没有牵扯,自此也再无出头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