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么大的事,你不能不告诉我!”
文晴像个小尾巴,跟在薛沛霖的身后,从这个房间跟到那个房间,从客厅跟到了花园。
“我有权知道我的身世……”
文晴还在碎碎念,冷不防薛沛霖猛然转身。
文晴一惊,噤声。
薛沛霖凝着她和自己肖像的五官,出了会儿神,随后拉着她的手上了楼。
母女俩来到文晴的卧室。
薛沛霖拉着文晴的手,和她一起坐在那张大床上,突然开了口。
“晴晴,这是你的房间。”
“嗯。”文晴答应一声,心里想着莫非老妈要开始痛说革|命家史了?姐必须洗耳恭听啊。
“你从小就住在这儿,”薛沛霖环视着屋子,“除了装饰,哪哪都没变过……”
文晴用空闲的一只手挠了挠脑袋,她一时闹不清她妈这说抒情不抒情说叙事不叙事的开头是怎么个意思。
“所以,”薛沛霖很快就下了结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你,你永远都是文家的大小姐。”
“可是妈……”您不带这么忽悠我的!
就这么三句话两句话的把我给打发了?文晴泪目。
“没有可是!”薛沛霖果断地抬手止住她,“你只要记得,你爸爸是爱你的,妈妈也只想把最好的给你,就足够了。”
薛沛霖难得煽情一回,倒是让文晴颇不适应。
这算什么答案?姐的身世到底是啥样的啊?姐的亲爹到底是谁啊?
文晴垮着一张脸,纠结地盯着她妈。
她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的幼兽,薛沛霖看得心里一软,抬掌轻揉她的脑袋:“我年轻的时候,吃过太多的苦,我不会让你再吃哪怕一点点苦头。”
“妈——”文晴既无奈又感动地偎到薛沛霖怀里,母女俩多年来极少有这等温馨的亲子时光。
“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薛沛霖搂着她,轻拍她的后背,“你虽然不够聪明,但是你足够善良……”
亲妈,我有那么傻吗?说我傻那不是骂您自己的遗传基因吗?
文晴犯愁地眉头拧成了个“八”字。
“善有善报,我的小宝贝儿傻人有傻福,会得到幸福的……”
文晴闻言嘴唇微抿——
幸福,多美好的字眼?上官橙,会是我的幸福吗?
文晴的心软成了一滩水,她忘情地在她妈的身上使劲儿蹭了蹭,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三口人的照片上,叹了一口气。
“妈,我就是想知道真相。”
薛沛霖也注视着同一个方向,眸色黯了黯,幽幽地道:“真如何?假又如何?都已经过去了。”
文晴终究也没从她妈妈的口中得到自己的身世。
一则是她妈嘴太严,咬定不说就是不说。二则文晴察觉到,和她的身世相关的往事,对她妈妈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如果还要为了一己私念而让老妈再次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她会觉得自己不孝。
就像老妈说的,真相又如何?终归爸爸是爱自己的,妈妈是希望自己幸福快乐的,这就够了。何必自寻烦恼,深究那些只会让自己痛苦的事情呢?
要么说文晴心大呢。除了喜欢上官橙,她从不会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她最擅长的事,就是化繁为简,把那些常人眼中复杂而深奥难解的问题,变成能让自己开心的小快乐。简单的人,自有简单的快乐。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文晴心想,如今,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喜欢上官橙和对付李月薇。偏偏这两件事可以合二而一,这样很好。
开车回家的路上,文晴一直在回忆多年来同上官橙之间的点点滴滴。
等红灯的间歇,她突地想起了之前在老宅老妈说过的那句话,“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可不嘛,人家上官橙都失忆过一回了,自己又何必死守着过去的念头不放呢?
好吧,上官橙似乎是想起了李月薇。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想她文晴,这段时间在上官橙的生活中,那是唯一的存在啊。她教会了上官橙那么多,两个人每天那么紧密地相处,文晴不信上官橙无所觉。在这一点上,她坚信自己是完胜李月薇的。
“嗯!”文晴握紧右手的拳头,给自己打气。
大不了重新追求一回上官!
失忆后的上官橙可是比过去可爱多的,温柔多了,也善解人意多了。就当一切重头来过。
当人类积极生活的时候,上帝是会笑的。
打开自家房门的一瞬,文晴真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味。
客厅被拾掇得一尘不染,地板上还留着拖布过境的水渍痕迹,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投拖布的声音。
文晴怔得眼睛和嘴都成了o形,这、这、这难道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她猪窝一样的家,派了田螺姑娘来拯救她了?
这一切如果真是“那个谁”干的,文晴简直要喜大普奔了。
不敢破坏田螺姑娘的劳动果实,文晴小心翼翼地换下鞋子,踮着脚踩过地板,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纤细的身体包裹在睡衣里,一瀑青丝被挽起扎在脑后,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脚上是熟悉的拖鞋……“田螺姑娘”正起劲地在拖布脱水机里投着拖布,白皙的小臂显然没什么力量,不过看着却让人心动无比。
聪明啊!文晴简直要为这位田螺姑娘鼓掌了,只是看了自己用过一次,人家居然就学会了。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吗?
不过,相比鼓掌,她更想做的是另一件事……
上官橙其实没什么力气,更没什么劳动经验,她前世是个纯粹的“统治阶|级”,就算小时候受过点儿苦吧,可也没做过什么活计。之后在武皇身边服侍,至多也不过是伺候着笔墨纸砚,何时做过粗活?加之她大姨妈附体,这么一番忙活下来,足足要累折了腰,累酸了腿。
幸亏她人聪明,虽然没用过这奇怪的长把家什,没吃过猪肉,可还见过文晴这只“猪”跑,也就依葫芦画瓢地这么干起来了。
她正全神贯注拧着拖布,脑中盘旋着一会儿再把文晴的书房收拾一下就齐活了,忽觉有人靠近。上官橙大惊,刚要回头看个究竟,却已经被来人搂个满怀。
“别怕,是我……”那人在身后环紧了她,双手伸过来扣在了她的小|腹上,熟悉的味道在口鼻间散发,令人安心的暖意也油然而生。
“你……何时回来的?”上官橙安静地任由文晴搂抱自己。
很暖,只是姿势有些羞人。
上官橙只觉得脸颊微烫。
“刚回来,”文晴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笑意,“就发现家里来了田螺姑娘。”
上官橙自然不知田螺姑娘的故事,不过转念一想,大概也明白了几分。
自从在回家的路上打定主意要“重新开始”,文晴便告诉自己“不要着急”,果然,心态变了,连世界都会变。上官橙居然都会给她惊喜了,你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些年来,上官橙一向是大爷惯了的,何时做过家务?
“趁我不在家,偷着做家务,嗯?”文晴轻声地“质问”,自己的心倒是先柔软了。
上官橙松脱开拖布杆,微垂着头,小小地放任自己汲取文晴身上温暖的气息。当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即使阳光那么足她还是觉得孤单觉得冷。
“你替我洗了衣服,我当然得做点什么回报你。”想到文晴何止替自己洗了衣服,连小裤裤都洗了,上官橙的声音愈发地小了下去。
文晴挑眉,“就为这个?”
那还为什么?上官橙轻轻挣开她,半是羞涩半是恼怒,“以后……不许再替我洗……洗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文晴一开始不解她为何突然又羞又怒,继而就明白她所指为何,故意龇着牙笑问:“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明知故问!上官橙瞪她。
文晴好喜欢上官橙这样子,心中一荡,仍不住攀住上官橙的手掌,就要揽她入怀,却在抓住上官橙手指的一瞬发觉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文晴对上官橙的一举一动一向体贴入微,她看不得她皱眉头。
“无妨,”上官橙摇头,“只是擦客厅的茶几的时候被边角划了一下。”
“我看看。”文晴说着,不放心地捻起上官橙的手指细细查看。
果然,在上官橙右手中指靠近指肚的地方,有一道红色的痕迹。血已经凝住,只是,那道红痕在那只葱白的柔荑之上,显得那么狰狞。
文晴不喜欢这样被破坏的美好画面,她不允许她的心肝宝贝儿受一点点委屈,何况是流了血这样的“大事”?
“笨蛋!”文晴轻嗤一句,毫不犹豫地把那根带着伤口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你……”上官橙被她的举动惊着了,一句话不待说完整,只觉得指尖酥酥|麻麻,心尖上亦是一阵难抑的痒意。
身为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这样的动作暗示性太强烈,上官橙前世活了几十年,怎会无动于衷?
她登时脑中不受控制地联想到种种旖旎的画面,小|腹一阵阵酸意袭来,双腿一软,跌在了文晴怀里。
文晴顺势搂她入怀,同时放开了她的手指,笑眯眯地举到她的眼前。
“消毒了。”她邀功似的朝着上官橙撇唇一笑。
上官橙看着自己那根水淋淋的手指,很是无语。
这一刻,也不知道谁才是“笨蛋”。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