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朱世安在几名壮硕的军汉的押解下走进审讯室,刚听说要提审他时,他还满不在乎的大笑几声,可是一走进审讯室,他黝黑的脸也能变白,脸上瞬间冒出汗珠来。
他早已两腿发软,战战兢兢,拖着下半身子来到案桌前,还不等坐在桌前的江充喊话,他便已经跪下来了。
“下跪何人?”江充手里拿着一柄剔骨刀,眼睛就盯着他的剔骨刀,另一只手食指轻轻在刀锋上试了试,嘴上淡淡地说道,“还不报上名来。”
“回大人的话,贱民朱世安!”朱世安急忙报出姓名,他低着头,呼吸急促,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朱世安?”江充哈哈大笑,道,“江洋大盗,杀人越货作恶多端,多次潜入皇宫盗宝,当今陛下亲自下旨捉拿,看来你名头不小啊,说!你盗取的皇宫之物如今藏于何处?可有同伙?”
“大人,小的冤枉!”朱世安急忙喊冤,“小的并没进宫偷盗,还望大人明鉴。”
“是么?几年来,各地官府纷纷上报朝廷,地方府库多次被盗,那盗贼不但将库银搬走,竟然大胆留下纸条,上说盗银者金环侠朱世安。盗取财务胆敢留下姓名,实属胆大包天,震惊朝廷啊。”
“大人!”朱世安急忙道,“大人方才之言真是冤枉啊,不错,几年前各地均有库银不翼而飞,而且也留下小人姓名,然那姓名实属地方官府作假,并非小的所为啊,大人!”
“此话怎讲?”
“小人本是一介村夫,在一偏僻山间与老母妻儿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虽说日子清贫,但也很是快乐,以为这般平静的生活能度过一生,却不想十年前的一天,当地县令竟然贪念小人内子美色,带领衙门捕快闯到小人家中,杀死小人八十老母,夺走小人贤妻,还将小人以莫须有罪名关进他们称为‘虎穴’之地牢,那地牢空气混浊,寒气逼人,臭气熏天,每天都会有囚犯死于地牢,小人身在其中,本以为命当丧在其内,不料,武帝东游泰山,寻得蓬莱仙子,一时龙颜大悦,于是便大赦天下,不准各地监狱关押一个犯人,圣旨一下,当地县令认为小人乃一介村夫不足为惧,故而将小人放了,小人回到家中,见屋子坍塌,早已一片荒凉,之前幸福的家如今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于是小人发誓必报此仇。”
“然后呢?”
“然而小人虽发誓报仇,可小人毕竟一介草民,哪能有本事与官家相斗,幸好小的轻功还算了得,飞檐走壁倒还得心应手,故而潜入县衙府库,将府库之中的钱粮洗窃一空,为是报仇痛快,顾留下名号。府库被盗后,县太爷上报朝廷,谎称库银乃山贼率领大队人马偷袭盗走,他虽受吏部训斥,可也没被处罚,后来,各地官员纷纷将库银私自独吞,然后将此事嫁祸于我,尽管他们被降职,可同样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他们富贵了,可小人就惨了,从此背上江洋大盗之名,被朝廷悬赏追捕。”
江充听了,心下暗暗说道:“原来如此!这一招真毒,这群地方官员好生聪明,老子为何不是地方官员呢?”
之后,江充又看着朱世安道:“照你这么说来,你只作案一次?”
“确实如此!”朱世安点头道,“不过,小人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事倘若小人向大人检举不知是否可作戴罪立功,希望大人听了此事之后能对小人从轻发落。”
江充一听,顿时眼睛闪烁着光芒,他欠了欠身,急忙说道:“那要看你检举之事能不能打动本官了,能否使你戴罪立功,那就看你表现了。”
朱世安见江充很感兴趣,于是自信地说道:“贱民以为此事定能让大人在皇上面前立功。”
“说来听听!”江充催促着。
朱世安想了想道:“小人有一次在长安城见当朝丞相之子公孙敬声在大街上嚣张跋扈,便想教训教训此人,于是便偷入丞相府,想盗取一些宝物。然进入丞相府后,却听得丞相与其子交谈,话语中小人听到他们好像是在谈论某位大大官,我听得他们意思似乎与那朝中官员政见不合,经常在大殿之上大吵大闹,故而对其恨之入骨,之后,还听那公孙敬声说要用巫蛊之咒毒死那位大臣。”
“真有其事?”
江充听到此突然兴奋起来,他站了起来,盯着朱世安瞧了半天,之后眼珠子转动几下,像是计上心头,于是屏退左右再悄声说道:“朱世安,皇上早已下旨,若将尔抓捕后定斩不饶,看来你死罪难逃啊。”
“大人!”朱世安急忙叩头,嘴上苦苦哀求道,“大人明鉴!方才小人已将所有之事向大人细说了,大人明察秋毫,定能为小人做主,还小人以公道。”
“你也不必焦虑!”江充说道,“本官听你之言倒是受那般贪官所害,不过,能识你这般冤枉的,放眼天下恐怕唯有本官了,只是本官这般相信你,甚至替你向皇上求情,然而依皇上之见也不一定能完全相信本官。不过本官倒有一计,既能让你脱罪,也能让公孙贺那老狐狸成为阶下囚,你恨公孙贺么?”
“恨!”朱世安咬牙切齿地道,“公孙贺逮捕小人,竟是为了让小人为其儿子抵罪,之前还到监狱里将小人羞辱一番,若能将公孙贺拖下监狱,我朱世安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大人可有良策?”
“好!”江充大笑几声,这才说道,“当年废后陈阿娇用巫蛊之咒残害当今皇后卫娘娘,失败后被圣上打入冷宫,可见圣上最忌讳宫中巫蛊之咒,若能将你所听之言稍作改动,本官想那公孙贺必死无疑。”
“如何改动?”朱世安忙问。
江充到门后听了一下,确定没有隔墙有耳,这才来到朱世安身旁,附耳说了一番,之后两人得意地哈哈大笑。
笑过,江充突然又皱起眉头,他思忖片刻之后说道:“不过,汝身份卑微,又是公孙贺亲手捉拿之囚犯,若让你作为人证指证公孙贺父子,皇上未必信任,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本官想这事还得找个身份尊贵之人合谋啊。”
“小人命贱人微,且能识得身份尊贵之人?”朱世安点头道。
“对了!”江充一拍手道,“本官倒忘了,石阳公主此时还身在暴室,公孙敬声将她出卖,她也必然将之恨之入骨,本官这就过去看过究竟,你暂时委身牢中,不出两日你便无罪释放。”
朱世安急忙拱手跪下行礼,嘴上说道:“多谢江大人,江大人相救之恩,我朱世安将永记于心,他日自当拜望!”
“好!本官先去暴室看看石阳公主!”江充说完,开门探出头来,下令不远处站岗的狱卒将朱世安“保护起来”带回监狱。之后,江充去了关押公主的牢房。
在暴室的几日里,这位身份尊贵万人敬仰令普通家世的女子们羡慕不已的石阳,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经受不住暴室的环境之苦,在牢里呼天喊地。
她恨公孙敬声忘恩负义,如此陷害她的若是别人倒还罢了,那公孙敬声可是她多年朋友,竟然毫不在乎地用卑劣残忍的手段将她送进这个畜生都不愿呆的地方,故而她恨,她要报复,她要令公孙敬声知道自他将她拖下“地狱”之时起他公孙敬声一家就已然与魔鬼纠缠一体了。
“臣江充叩见公主!”这时,江充一脸媚色走到石阳公主牢门外,卑微地躬着身子。
“江充!”石阳公主起身喝道,“你好大胆子!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怠慢,将本公主捉到此却不开堂问案,如此将本公主关押是何道理?”
“公主!”江充唯唯诺诺地笑道,“臣奉旨将公主囚禁于此,不敢有违圣旨,臣实属无奈,然公主乃金枝玉叶,江充身份卑微,岂敢升堂问案,只得请求圣上另派他人开堂审案,然而,皇上近日龙体违和,公孙敬声贪污一事又令圣上龙颜大怒,故而公主一事一拖再拖,直到今日圣上才想起公主与公孙敬声合谋一案,下旨微臣审理此案,微臣这才到此叩见公主,若此事有得罪公主之意,还望公主恕罪。若公主真要怪罪的话,应该记住那个让公主如今身陷囹圄之人,都是那公孙敬声牵连与您的。”
“既然如此!”公主冷哼一声道,“本公主也不为难你,说吧,本公主所犯何罪,该受此罪孽?”
“公孙敬声举报,言说公主乃挪用北军军饷之主谋,公主或许知道,挪用军饷,必将引起将士哗变,北军一旦哗变,势必危及京师防务造成皇城动荡,到时北边匈奴借此兴兵来犯从而狼烟四起,我大汉子民必将陷入水火之中,故而挪用军饷一事事关重大,皇上重视此事,必将细查,自然对公孙敬声一切供述相当重视,公主被下旨审查也就必须了。”
“这事本公主知道,本公主想知道你江大人将如何处置公主?”
“朝中黄大人已向陛下奏本,调查公主实属被公孙敬声诬陷,圣上知道此事与公主无关,不日便可无罪释放。只是,微臣苦思冥想,始终难以想到公孙敬声与公主关系密切,为何竟要这般诬陷公主,您看!此处脏乱不堪,公主何等尊贵,竟然无缘无故受此屈辱。嗨!”
“公孙敬声!”被江充这么一挑拨,气的石阳咬牙切齿,眼里喷出怒火,齿缝里挤出四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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