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雪庄就在周宁县城北十五里左右的村上,此处四周树木浓阴,青山环绕,白云缥缈,翠竹萧萧,确实如人间仙境。
然此处虽美,方圆十里却无人家,唯独一个庄严气派的建筑群座落于山水之间。
这就是丹雪庄!房屋高大,气派威严,亭台轩榭错落有致,假山池沼布局得当。正门两个大石狮,石狮后面的台阶上分别插着几面三角杏黄旗,旗上用金丝绣着一个“龙”字。
燕璧从客栈出来,站在街道之上,双手合十,在胸前比划几下,一道青烟从手心飘起,成雾状铺到地面之上,然后徐徐飘向城北而去,而烟雾消失之处,地面上隐隐出现一行脚印,这一串脚印从城门口延伸过去,有时曲折如蛇,有时笔直如箭,偶尔出现地上,偶尔现于墙壁,这一切可见那虬髯客一路上急速奔跑,不时飞檐走壁。
燕璧沿着足迹化作一股黑烟飞去,脚印将其带到这处错落有致的一片青瓦屋前,见大门顶上用镀金黄匾写着“丹雪庄”三字的庄园,她知道这就是虬髯客连夜赶来的丹雪庄,于是也窜进院去。
这庄园很大,燕璧一进去便不知该前往何处,于是她又化作一团紫云,飘到屋顶上空,四处寻找虬髯客身影。
此时,月已中天,银灰色的月光笼罩着这片建筑群,把建筑群四周的树叶照的跟水洗濯过一般,庄子宁静而凄清。
庄园里,时而出现一对手举火把的护院壮丁在远离巡逻,他们来来去去,完全显示了庄园的戒备森严。
终于,在一间屋子前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的闯入者,此时的虬髯客正四处张望,蹑手蹑脚的靠近那间此时还亮着灯的房间。
蹲在窗下,虬髯客先是贴耳倾听片刻,确定里面没任何异常之后,他才缓缓直起身子,食指戳穿窗户纸往里瞧。
“这小子果然在此!”
只听得虬髯客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往门口摸去。
燕璧落到地面,也摸向窗户前一看,屋里有两个抱着钢刀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之人,而两把椅子之间,有一个人被绑缚着坐在地上,也似乎睡着了。
“哐——”燕璧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她循声望去,虬髯客已经窜进去了,他是破门而入,而且速度飞快,一个闪身便到了那两个守护“犯人”的壮丁身前并点住了那两人穴道。可怜那两个人被声响惊醒后急忙睁开眼睛,只是手中的钢刀才一半出鞘就一动不动的定在椅子里。
“陶堂主,你醒醒!”收拾了那两个人,虬髯客这才去给那个叫陶或的人解开绳索,双手摇晃着陶或。
“是你?”陶或睁开眼,惊喜的看着虬髯客道,“弗清堂主!”
“我救你出去,快!”虬髯客道。
“不行!”陶或急忙推开虬髯客道,“我被下了软骨散,此时全身乏力,根本走不了,你快走!此处危险。”
“不行!就算用背我也要将你背出去!”虬髯客转身要将陶或背在背上。
“谁也逃不了!”
突然,一声吼叫传来,虬髯客抬头一看,几十个手持钢刀的壮汉闯了进来瞬间将虬髯客团团围住,接着又冲进来二十来人,他们手挽弓箭,齐刷刷将弓箭对着虬髯客。
与此同时,紧跟在壮汉身后的又是十来个身着披风的男子,这十几人步伐稳健,疾走如风,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凡之人,个个该是武功高强之辈。
“龙庄主到!”等到人们似乎都到齐了,突然一声大叫,围住门口的壮汉立即让出一条道出来,从外面挤进来一个头戴鬼王面具、身材修长、身穿白衣的男子,虽看不清此人相貌,可他动作可以看出此人傲慢无礼,威风凌凌,想必此人就是人们所说的丹雪庄庄主龙啸臣,在龙啸臣身旁有个长着山羊胡须的老头这老头头戴巾纶,手持羽扇,那打扮便是出谋划策之人。
“弗堂主,总算等到你来了!”只见龙啸臣冷笑一声看着虬髯客道,“单枪匹马闯入我丹雪庄,可见你胆识过人,真令本庄主钦佩!”
“真卑鄙!”虬髯客站起来,瞪着龙啸臣道,“原来早有埋伏!”
“不错!”龙啸臣发出一连串的怪笑声,之后道,“本想将你丹龙游侠帮一举歼灭,不想馗艏乃是一缩头乌龟,不敢率众前来,只叫尔独自前来受死。早问馗艏义薄云天,对属下可谓情如兄弟,出生入死身先士卒,本庄主将尔等头颅割下挂于城上,看看丹龙游侠帮所有帮众该如何处之。”
“奸诈之徒,一鼠辈也,我等帮主且会受骗于你?对尔等奸诈之计早已识破,要想对付我丹龙游侠帮,尔等还不配呢,你也不看看你,就算在自己地盘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才叫缩头乌龟。”虬髯客站起来,扫视在场人一眼,最后将眼睛瞪着龙啸臣。
“哈哈……”龙啸臣不怒反笑,他并不会因为虬髯客的咒骂而有所气氛,反而更加得意了,笑过之后,说道:“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寇,只要打败馗艏,扫平天下群雄,本庄雄霸天下之时,谁又会在意过程中的是是非非呢?”
虬髯客忿忿地道:“心无善念,无德天下,你丹雪庄只能走向悲惨命运,孟子曾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像你龙啸臣这般恶毒,谁会信服于你?”
“废话少说,本庄主将来是何结局尔等也没机会看见了,今日便要用你头颅为本庄主之霸业祭旗,拿命来!”
龙啸臣突然一声大喝,左手一挥,口中喊道:“弓箭手准备!”
他一声令下,几十个强弩手抬起手中弓箭,只等龙啸臣左手往下一放,他们手中的利箭便飞进虬髯客的身体,让虬髯客成为一只刺猬。
而这一切都被燕璧看在眼里,虽说到目前还未明确丹龙游侠帮与丹雪庄谁是谁非,可是眼下从他们对话的内容来看,丹龙游侠帮似乎要正义得多,于是,她认为她不可袖手旁观,且先救下虬髯客与陶或,再去了解谁对谁错了。
这么一想,她退到院内,两手从身体两侧往上抬起,在胸前划了一道圆圈,圆圈不停旋转,成一道劲风窜进屋里去,突如其来的狂风将人们吹得东倒西歪,同时出现劲风变成白雾,浓浓的烟雾将屋子弥漫,人们彼此看不见了。
“这是为何?”等到烟雾散去,龙啸臣发现虬髯客和陶或已经不在屋里,顿时大惊失色,冲出屋去,院里月光满地,翠竹摇曳,桂花飘香,就是不见一个人影。
“王八蛋!”龙啸臣咆哮一声,夺过一壮丁手中之剑,往门框上使劲砍去。
原来,当烟雾弥漫屋子之际,燕璧一股青烟窜进房中现出人形,将虬髯客和陶或救出,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丹雪庄而去。
她带着虬髯客和陶或到得安全之处,这才将他二人放下。
陶或穴道未解,故而只能躺在地上,虬髯客虽是站着,可他一脸惊讶,双眼瞪着燕璧,嘴张得大大的,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下安全了,你将你兄弟带走吧。”燕璧见虬髯客瞠目结舌样子,微笑着道,“看他伤的不轻,理应及时治疗,城中危险,尔等还是尽快出城为佳。”
“多谢姑娘出手援救,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救命之恩他日必报!”良久,虬髯客回过神来,拱手行礼道。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小女子姓燕单名一个璧字。”燕璧莞尔一笑,稍稍半蹲还礼。
“大恩不言谢!”虬髯客道,“弗清这条贱命便是姑娘的,只要姑娘用得着,言语一声,对了,弗清敢问姑娘,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丹雪庄呢?”
“这个……”燕璧犹豫片刻,道,“小女子乃……你们可知镇上有个何员外?”燕璧不知如何解释,她支支吾吾的在思考要怎么说才不让虬髯客怀疑她。
“你说何员外?”虬髯客道,“在下当然知道,何照希何员外,乃周宁县大商贾,素来乐善好施,帮助过不少鳏寡之人,受其恩惠者,城中十之有二,鄙人也曾受其恩惠者方能苟活至今。”
燕璧笑道:“你也受过何员外之恩?”
“那是自然!”虬髯客道,“在下原是附近村中猎户,一次狩猎时不幸被一只野狼咬伤,被村民发现之时也是奄奄一息,然尽管如此,要真活下来也非易事,因为家中贫寒,别说治疗,就是吃饭也是问题,你可不知道,当时家中老母已是饿上两日了。眼看着我就要死去之际,何员外正巧走货经过。听说此事之后,出钱为在下医治,派人送来千年人参一只,又送来大量食物,伤愈之后,在下进了丹龙游侠帮,几年后升为龙铃堂堂主,前不久来到城里,本想前往何府感谢何员外,不想……”虬髯客说到此,叹息一声,闭口不言了。
“原来如此!”燕璧点点头。
片刻之后,虬髯客道:“对了!姑娘为何会提及何员外?你和何员外认识么?”
“不错!”燕璧笑道,“小女子本是长安人氏,受家父之命前往周宁县拜望叔父何员外,不想到得此地也是夜中二更,于是在城里寻找客栈住下,无意间看到一个人影在街上晃动,故而尾随跟去,直到丹雪庄才看见是你,正纳闷之时,却见你被多人围困,故而出手相救。”
虬髯客点头道:“记得当时我等被人围困,突然屋里烟雾弥漫,混乱中,感觉被人扶起,一路上见姑娘身轻如燕,着实令在下佩服!”
“谬赞了!”燕璧道,“时候不早了,此地并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尽早离去,他日有缘,定能相见。”
“好!”虬髯客再次行礼,道,“今日之恩,他日再报!”说完,抱起陶或往城墙下跑去。
燕璧见他们已然离去,自己也右手突然一挥,一根飞爪脱手而出,他一手抱着陶或,一手抓着绳索,双脚一点地,身子猛地跃起,脚尖连续蹬了几下城墙,转眼已到城楼之上,一个飞身,消失于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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