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的情感,从你踏上这条路开始便已经与你无缘。”
幽冷的声音,雾气飘渺般回‘荡’在耳畔,杜茗裳知道,夜归尘是想告诫她,在修仙之途上不得像凡人那般动情动心,否则不能大成,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嘛。
杜茗裳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杂‘乱’的思绪,继续‘摸’索着关于原著中的记忆,往杜若风的住处走去。
清晨徐徐风过,带着清冷的气息,空气中蔓延开阵阵腊梅‘花’香,懒洋洋的太阳下,前方游廊后的红墙闪烁,透过墙上的棱形的墙‘洞’,可以看到院子里紫竹婆娑的身影。
那里,正是杜若风的居所。
脑海中浮现出谪仙般白衣出尘的身影,杜茗裳忽然有些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家,或者说就算是他在,她又该怎么开口向他要东西?
各种‘乱’七八糟、盘根错节的情绪一拥而上,倒是让她有些不敢举步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修仙之途,以及夜归尘给她安排的修炼任务,她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站在外院的石阶旁深深呼吸一口,杜茗裳迈出步伐就往前面的院子走去。
……
世外桃源,这是杜茗裳看到眼前景物之后的第一感觉,没有檐牙高啄的气势,没有青砖绿瓦的宏伟,有的只是遍地紫竹,以及被掩映在中央的‘精’致竹楼。
两层的竹楼,别具匠心的设计,无论是观景阳台还是一眼见底的书房,都透着典雅的气息。
竹楼前方,绕着一条小溪。不知道引水何处,却也叮咚作响,清新自然,随着大水车的运转而循环流淌。
好美的地方,根本就是她那荒凉的小院所不能比拟的。
竹林楼阁,果然符合杜若风的风格,高贵中不失淡雅,‘精’妙中不失别致。
即便原著中也对此描述了很多次,并且用尽了各种赞美之词,但是杜茗裳还是被狠狠地震慑了一番。惊讶中傻愣愣地举步向前。
然而,当她走上‘精’致的小桥,便是生生地惊醒过来。因为她听到竹楼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不是杜若风,而是庄西城。
“二哥,芸儿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你被那个毒‘妇’的表面所‘迷’‘惑’,我们所有人都是在担心你啊。”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中间颇多焦虑与感叹,就像是忠贞之臣劝谏无能昏君般,可谓是发自肺腑,声泪俱下。
杜茗裳不用想也知道,庄西城口中的毒‘妇’指的就是她,她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屏气凝神,却听杜若风意味深长地问:“莫非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般是非不分?”
不复往日的云淡风轻,倒是透着冰冷压迫的意味。
杜茗裳的心里一热。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笑意,原来二哥还是向着她的。
“可是……”庄西城还不肯妥协,只是他刚刚发出了个音节,便被杜若风给打断。
那个白衣男子的声音在瞬间便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他道:“西城。织芸,不是说大哥被人打伤了吗?香菊的丹‘药’也都拿来了。还是不要耽搁太久得好。”
居然是下了逐客令,不过听他叫织芸,莫非杜织芸也在?杜茗裳疑‘惑’。
果然,脑海中还浮现着杜织芸高傲淡漠的模样,便听到她清丽的声音,她说:“二哥,你要做什么,你喜欢做什么,我和哥哥们都会尊重你,但是这件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不管怎么说,她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妹妹。”
杜织芸将“同父异母的妹妹”这几个字咬得极重,似乎在刻意提醒什么,杜茗裳的心中似乎有块石头在缓缓下沉。
竹楼里慢慢安静下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半饷之后,杜织芸又道:“那么,二哥,我和城哥就先走了。”
接着,有脚步声从竹楼里传来,杜茗裳一惊,下意识地就要躲避,哪知刚一转身,就撞到一个黑影。
“呀!”措不及防地稳住身形没有撞到黑影,却是摇摇坠坠地向桥下倒去,还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黑影伸出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生生地将她提了起来。
身子刚刚站定,她便听到头顶上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五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杜茗裳一惊,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剑眉星目的俊朗青年。
青年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捆在脑后,高高地系着黑‘色’的绸带,脸庞刚毅坚韧,仿佛磨砺而出的宝剑,事实上,青年全身的气质都如宝剑般锋锐,黑衣劲装的打扮,身材显得异常高大,他的左臂中抱着一柄黑‘色’仙剑,剑鞘上有株兰‘花’标志,透着丝丝凉意,隐隐中,似乎还能听到剑‘吟’的声响。
墨雨剑客零兰,四君子中最冷酷的家伙……
怎么就被他给抓了个正着?只是他走路怎么没有声音?鬼鬼祟祟想要吓死人么?
心里忍不住嘀咕几句,杜茗裳的脸上却‘露’出违心的笑意,“嗨,我只是来找二哥有点事,不过,我听到四姐他们好像也在,我就不好再去打扰了是吧,所以那个,你让我一下,我先走了。”
说着就想从他身边经过。
木桥很小,只容一个人行走,而零兰却一动不动地站在桥头,不曾让开半步。
杜茗裳见他不动,估‘摸’着他是成心为难,忽然有些不悦,狠狠地道:“喂,麻烦你让一下行不?”
零兰还是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到她的身后,扬了扬浓密的眉‘毛’。
杜茗裳顿了顿,寻着他的实现转身一看,呆住。
刚才还在木屋里的人,竟然都出现在了桥边,粉衣妙曼的杜织芸,黑衣高贵的庄西城。包括那一袭白衣的杜若风。
怎么会这么迅速?
想来也是,在场的所有人本来都不是凡人,感官比一般人还要明锐百倍,她险些掉下木桥‘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显然是早就惊动了所有人。
而此刻,每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眼中流‘露’这各‘色’各样的情感,惊愕、不屑、厌恶、欣喜、担忧,都有。
竹林里一片静谧,只有风过时沙沙的声响。
杜茗裳忽然觉得气氛十分尴尬。她被数道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身上仿佛有无数虱子在胡‘乱’爬行一般。
尤其是杜若风,他幽深的眸子仿佛点燃的火苗般。灼灼地看着她,一瞬不瞬,让她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那个,呵呵……”她讪讪地笑了笑,朝着杜若风挥手。询问道:“二哥,我找你有点事情,不知道?”
然而不待杜若风开口,庄西城便冷声喝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又要玩什么‘花’样?若风他今天没空。”
杜茗裳皱眉,这个庄西城怎么随处都和她作对?人家主人都没有问话,他在这里‘插’什么嘴?到底猖狂个什么劲?
她直接忽略他的存在。向杜若风走去。
她不知道,自从在小院被她气的甩袖而去之后,庄西城对她的厌恶便是直线上升。他总觉得像她这种不知好歹,成天只知道用小把戏算计别人的蠢‘女’人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因而也就没有好脸‘色’给她。
现下她又不识好歹地当着好友以及娇妻的面无视他,让他更加的愤怒,简直就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旁边的杜织芸仿佛是感觉到庄西城的不爽。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动怒。
她站在杜若风的身边。美目流转,像是流水般淌在杜茗裳的身上,淡淡地道:“五妹,二哥今日恐怕真的不能陪你,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对我说也是一样的。”
哼,你倒是当自己是主人了。
杜茗裳看了她一眼,直接将目光落到杜若风身上。
“二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她轻声问眼前的男子,语调平和舒缓。
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中到底有多紧张,她紧紧地握住拳头,生怕眼前的白衣男子会一口拒绝,比如借口告诉她他现在很忙,要她下次再来什么的,毕竟杜织芸也说了他没空,多少他也会顾及自己亲妹妹的感受,他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
如果说他真的拒绝了她,她定然会难过失望,不过无论如何,表面上她一定会笑着从容地走开。
对于不曾真心真意待她的人,她不愿意轻易表‘露’自己的脆弱。
只是短短地瞬间,她便想到了很多,她自知自己并非一个多愁善感,爱胡思‘乱’想的‘女’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杜若风,她就会不自觉地想很多。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难道因为他是唯一关心过她的人,而她时刻都恐惧着他的离弃?
她想,或许真的是这样的,从小便被抛弃的孤儿,若是忽然得到一丝温暖,便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想要狠命地抓住,然后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最接近温暖的源头。
然而当她再看杜若风,他却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原本带着淡然笑意的俊美脸庞上没有丝毫表情。
她心中的石头完全沉了下去,他这是在怪她胡闹么?
是了,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姨娘生下的庶‘女’,苍隆鼎鼎有名的废物,又怎么和杜织芸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相比?
如果没有夜归尘,她们是根本没有办法比的。
杜茗裳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既然这里的主人都不欢迎她,她又何必厚着脸皮留下来,然而,就在她刚刚转身的刹那,手腕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固定住,男子柔和的声音带着薄荷的香味,像是清风般刮过她的耳畔。
“五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