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茗裳与红蕖退出扎堆的人群,便将杜织芸庄西城等人的恩怨,以及苍窿的风风雨雨都抛在脑后,然后很是淡定地前往一间商铺购买了面纯银打造的镜子。
这面镜子的大小和样式都与早晨她替凌无‘波’寻回的那面镜子相仿。
虽然她与凌无‘波’不过只有片刻的接触,但是她可以肯定,凌无‘波’手里时时刻刻拿着的并非仙器恶灵之幻,而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
反正能够照清楚他所谓的“俊彦”。
至于离痕给她看的画卷,她猜想画中之人恐怕也并非凌无‘波’本人,反倒是洢水宮找来的替身。
洢水宮宫主凌天定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或许某天会有人利用凌无‘波’的身份潜入洢水宮,故而特意掩人耳目。
若是杜茗裳真的照着离痕给的画卷演戏,只怕在洢水宮还没有行几步就已经被拆穿了。
由此杜茗裳不得不庆幸在这里遇到了凌无‘波’等人。
她将镜子收入空间,便牵着逛得意犹未尽的红蕖往回走。
当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里所有损坏的地方都已经焕然一新,包括客栈的房‘门’也都全部装上。
客栈里弥漫着淡淡木头的味道。
客栈掌柜站在柜台边,不停地拔着算珠,头上包扎着一圈白布,看样子头上的伤并不严重,居然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侍’者勤奋地清理木屑垃圾,累得满头大汗,见杜茗裳和红蕖回来,立刻笑盈盈地招呼,“两位小兄弟逛得累了吧?是要吃点什么不?”
杜茗裳摆了摆手,看着庭院的方向,问:“早上那几个人都走了?”
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
‘侍’者愣了一下,旋即回道:“走了,小兄弟出‘门’的那会儿就走了。”
杜茗裳嗯了一声。将整个客栈打量了一遍,笑道:“现在的好人可不多。”
‘侍’者知道杜茗裳指的什么,立刻满眼笑意,道:“是啊。说起来那位姑娘真的可好了,人长的好看漂亮,又说话算话,走之前不仅替掌柜付了‘药’费,还赔偿了客栈所有损失,我们可一点儿也不亏,只是……”
‘侍’者的脸庞垮了下来,“她那个师兄简直……”
“那家伙简直就是‘混’蛋,长成那样居然还敢照镜子,简直就是欠打。要是我还年轻几岁,哪里还能叫他嚣张?直接打趴下他,臭小子,居然敢来我的客栈,吃我的住我的。他想的美。”原是掌柜已经抬起头来,满脸通红,愤慨地大骂,想来还没有从绝缘体扩散的气息中缓过神来,此刻对凌无‘波’充满了恨意,堪比杀父之仇。
杜茗裳愣了愣,心中去升起一抹寒意。
掌柜虽然只是个凡人。但是凌无‘波’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而换作是自己,即便有一生修为,也抵挡不了从内心生出的想要揍人的冲动,若凌无‘波’是自己的对手,绝对很难对付。
光是他绝缘体的体质,就已经快让她崩溃了。
‘侍’者讪讪地挠了挠头。对掌柜道:“掌柜,其实那个少年也没那么差劲,他也不是来白吃白住的。”
“闭嘴。”‘侍’者刚说我,掌柜就怒了,“你懂什么?你懂个屁。若不是他,我会自杀么?你要再敢替他说话,以后就别踏进我的客栈一步,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侍’者吓了一跳,赶紧闭口不言。
掌柜道:“还不干活,愣着干嘛?该招呼客人招呼客人,该打扫卫生打扫卫生,这些还要我来教你?真是气死人了……嘶,头疼。”
掌柜抬手‘摸’着脑袋上的白布长嘶了一声,似乎方才的盛怒让他伤了元气,有些头晕,不得不扶着柜台进内屋休息。
‘侍’者抱歉地看了杜茗裳一眼,杜茗裳摆了摆手道:“无碍,你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说完,便往小院走去。
红蕖跟在她的身后,由衷地道:“绝缘体好生厉害,若是作为对手的话,真恐怖。”
杜茗裳点头道:“的确如此,就怕是对手啊。”
她深呼吸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红蕖道:“对了,有没有丹‘药’可以抑制绝缘体的影响?”
红蕖顿时一脸‘激’动地看着杜茗裳,眼中盛放着电流般的‘激’光,大喜,“咦,丹‘药’抑制那种体质?我还没有想过。”
杜茗裳挑眉,“你这么‘激’动干嘛?”
红蕖击掌道:“我觉得是个挑战,或许可以试试,到时候若是为敌,姐姐也不用担心被他的体质所影响,甚好甚好。”
杜茗裳道:“可以尝试?”
红蕖应声称是,急急忙忙地往房间跑去,“姐姐快点进屋,我有问题请教师父,呀,我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丹‘药’来克制某些特殊体质?我就知道姐姐最了不起了,那个,我一定要好好想想,或许采集某些特殊的灵草……”
看着喋喋不休的红蕖,杜茗裳顿时满脸黑线。
这孩子是个工作狂,绝对是个工作狂,一说到炼丹,居然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由此,一下午的时间,红蕖都拉着自己的狸猫师父在旁边问长问短,内容全是如何如何利用灵草,如何如何控制炼丹时的火候云云。
杜茗裳在一旁听得头脑发胀,唉声叹气,百无聊赖,完全不懂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总觉得时间特别磨人,倒是渴望抗海节庆典快点到来。
晚上,她与离痕在海岸边又见了一面,拿到离痕仿照凌无‘波’的装作打扮特别制作的白袍,面具,以及那面“恶灵之幻”,然后将自己看到凌无‘波’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毫无疑问地看到离痕眼中赞赏的光芒。
最后,黑衣面纱的虚空界界主‘揉’着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你能将事情分析到这个份上,我才放心让你独自行动。”
杜茗裳瘪了瘪嘴,“就知道阿痕叔叔是在考验我。”
既然她能够想到那副画卷是洢水宮特意画出来的。以离痕的经验怎么可能想不到?
杜茗裳在知道那白衣少年便是凌无‘波’的时候,就开始怀疑离痕了。
她将事情前后全部串联起来想了一下,从拿出凌无‘波’的画卷,到洢水宮海域要求她御器飞行。再到阵法中拿出风息宁逃跑的路线图,他都急切地表现出很关心她,但是当她一一反驳之后,他居然直接就肯定了她的想法,没有固执地争执过一句,甚至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赞赏。
试想,当自己很在意一个人而不愿意他去做危险的事情,而他却说出了一些合理的话让自己一定要同意他那么做,自己即便觉得有理,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接受并且很是赞扬。
所以。那个时候杜茗裳就只的,离痕是在考验她。
他是不放心她单独完成这个任务。
离痕轻笑一声,道:“我知道凌无‘波’就在阿裳住的客栈里,虽然他行踪诡秘,足实难以查询。但是最近洢水城布满了我们的眼线,他一走进来,我们便得到了消息。”
杜茗裳眼珠子转了转,问:“那他身边的仙者师父是怎么回事?”
既然离痕盯上了他们,就一定会查探他们的身份,或者说,神渊那边其实已经传来了消息。离痕早就知道有仙者来到了苍窿。
她又一次忍不住想要打探些夜归尘不愿意透‘露’的消息。
夜归尘就沉默对站在旁边,几乎与黑夜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若不是天空还闪烁着幽蓝‘色’的鬼魅妖火,若离痕拇指上没有那枚戒指,只怕两人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离痕瞄了眼在戒指无‘色’无形的光芒下望了眼面无表情的夜归尘,然后回过头来。对杜茗裳道:“神渊确实有消息传来,说是触动了不少仙者,但是具体情况阿痕叔叔也不是很了解。”
杜茗裳皱了皱眉,看了眼旁边幽灵般的夜归尘,只见他脸庞绝美倾城。却笼罩着淡漠的神‘色’,似乎什么也没有表示过。
而离痕的脸庞虽然笼罩在黑纱之下,但是他的目光淡定沉稳,透着认真的情绪,不是在说谎。
或许,离痕真的不如夜归尘那么透彻。
杜茗裳叹了口气:“好吧,那么阿痕叔叔忙吧,凌无‘波’式样的衣服,面具,还有镜子我都收下了。”
离痕见她不再纠结那仙者的问题,自己也就不再纠结,她满眼柔和地盯着杜茗裳,问:“既然知道凌无‘波’手中拿的不是这面镜子,为何还要留着?还有衣服面具,你不担心这些也都是假的?”
杜茗裳道:“不,我观察过凌无‘波’,这身衣服倒是和他的穿着没有区别,至于面具,我想凌无‘波’初入洢水宮必定是要带这个东西的,毕竟他的体质对人的影响是通过脸部外传的,不得不带面具,至于镜子,或许会有用处的,嘿嘿……”
她有自己的打算。
离痕道:“这样也好。”
他长叹一声,又道:“切记,一个人行动千万小心,不要马虎,若实在不行就跑,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到时候阿痕叔叔在海边的林子里接应你。”
杜茗裳连连点头,“奥拉,奥拉,阿痕叔叔我知道了,你就莫要担心,我向我师父保证过,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将避水珠拿出来。”
听杜茗裳这么说,离痕才算放心,不过在分开之前,他似乎还是很不放心,转而对夜归尘道:“夜王,一定在危机时刻,确保阿裳安全。”
夜归尘没有说话,却是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离痕终于放下心来,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黑暗中。
杜茗裳拿着‘逼’真的“恶灵之幻”看了几眼,便与夜归尘一同没入黑暗之中。
一路无话。
回到客栈之后,杜茗裳立刻进入打坐状态。
现在已然万事俱备,只等抗海节庆典的到来,现在,她只需要使自己的‘精’神状态保持在巅峰状态,这样才有更大的信心和把握顺利拿出避水珠,并且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