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描淡写的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我跪一下祠堂,过些天就出来了。”
“为什么呀?”朝歌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路上还正担心着这事,怎么一回来就变成真的了。
“大概是恼我觊觎她的宝贝吧,没事的,过些时候她气便消了。”
觊觎奶奶的宝贝?
原谅她脑子不是很好,一下子没听懂霁月这话的意思。
“你觊觎奶奶的什么宝贝了?”
霁月打了个手势,红果立刻让奴婢都先跟着她一块走了。
抬手,他轻轻刮了一下朝歌秀气的鼻子,对她说:“她的宝贝就是你。”
“……”他总是说得这般直接,她脸上便又臊了起来。
还觉得甜如蜜。
“那我去和奶奶说,你没有觊觎她的宝贝。”
“我确实觊觎了。”
“那你可以撒谎呀。”怎么会不知道变通呢,怎么会这样死脑筋哩。
“她让我以后都不要见你。”这谎撒得了吗?
“……那我陪你一起跪。”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挨罚的。
“傻瓜,你先回去歇着。”
让她陪着跪,他不舍。
朝歌微微苦了脸,霁月又被罚跪祠堂,这让她难过,
再看霁月,他还挺心平气和的,声音还比平时更温柔了。
“乖,别让哥哥担心。”
朝歌不说话,一前一后,跟了他一路,直到他往祠堂的方向去了。
“红果,把她带回去。”
红果走了过来。
朝歌说:“我想祠堂里也不会有人一直盯着你的,你可不要傻傻的跪在那里,尤其是晚上,该休息的时候你一定要休息,可不要熬夜,奶奶那边,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快点出来的。”
“倒也不用着急。”
他觊觎人家的宝贝,多罚也一下也是应该的,这样他就会觊觎得更加的心安理得了。
“你说什么呢?”
他怎么一副非常乐意跪祠堂的姿态。
她都要急死了,心疼死了。
霁月说:“把她带走吧。”
红果就真过来拽她了。
“小姐,咱们先回去了,外面虫子多。”
“霁月,你一定要保重呀,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他不过是去祠堂待段时间。
她好像生死离别。
沿着满天的星辰走回去,坐在自己屋里,朝歌有几分力不从心。
“小姐,粥再不喝就凉了。”红菱进来轻声提醒她。
她外面回来后,她便坐在这儿发了好一会呆了。
想到霁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祠堂里待着,还要抄佛经,她心如刀割,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大半。
她舍不得他受这样的苦。
前一世,她已经让霁月吃了她太多的苦头,没想到这一世还要吃这些苦。
“小姐,喝点吧,身子养好了才有力气去找老夫人求情不是。”
红菱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请求。
朝歌也就拿起了勺子,喝了几口。
桂圆莲子红豆粥,补血益心、养心安神,特意为她熬出来的。
她勉强把粥喝完后去榻上躺了一会。
本想立刻去找奶奶求情,又怕自己太过着急的样子会令奶奶生了疑心。
再则,若没有足够的理由来说服奶奶,恐怕奶奶也不答应。
夜渐深,寂静。
满天的星光越发显得高傲,遥不可及。
在祠堂一间安静的室内,霁月静静的坐着,手抄着面前的经书。
困倦来袭之时,他单手握拳支在头上,眼眸合上,养神。
恍惚之间,一夜就过去了。
天刚亮,朝歌就去给沈老夫人请安了。
这般早去请安,于她来说还是头一回,过去的时候就见花颂在跟前伺候着了。
晨昏定省,她是从来不落下的。
二伯母陈溪也在跟前坐着,陪老夫人说了几句话。
乍见朝歌人来了,旁人看她的眼神便是今个太最打西边出来了。
沈老夫人则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小人福了身,道声奶奶喜乐安康,富贵吉祥。
沈老夫人便笑着说:“朝歌,来,到奶奶这边来。”
“奶奶。”她乖顺的走过去,往她身上依。
沈老夫人笑着看她,心里又是诧异又是感叹。
朝歌已经慢慢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天气渐暧,她的衣裳也穿得单薄起来。
缕金挑线纱裙裹身,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
分明就是一个天仙下凡呐。
想起在她寿宴上那一舞,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宝贝孙女竟能跳得这般的好,看得她眼睛都直了,她也有留意到旁的客人,那些男客哪个不是一脸欣赏爱慕,那些女客哪个不是暗藏嫉妒。
“怎么没多睡一会?这般早起来做什么?小孩子家一定要睡足了觉,才能更好的长身子。”
本是挂着淡淡笑容的花颂,笑容逐渐凝固。
多睡觉好长身子?
她就早起这么一回,外祖母便心疼了。
她天天早早的来请安,祖母也没说过免了她的请安,让她多休息好长身子。
朝歌已眉眼一弯,道:“我知道奶奶最疼我了。”
俏皮的把脑袋往她胳膊上一歪。
好一场祖慈孙孝的画面,陈溪也就笑着道:“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呀,想朝歌前些日还闹着要上树掏鸟呢,一晃眼,朝歌便换了个人似的长大了懂事了,我们凤吟几时能变成朝歌这般,我也就不愁了。”
朝歌立刻笑着说:“二伯母,五姐姐现在也已经变了好多呢,您没发现吗,才短短20来天的时间,她已经瘦了20斤了,若是换在我身上,我是一顿不吃都要死的,五姐姐却做到了,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呀。”
她这张小嘴专捡好听的说,倒是讨得陈溪眉开眼笑,道:“这少不了朝歌的功劳,想要二伯母怎么报答你。”
“一家人说报答就太见外了,五姐好就是我好。”
她素来少心眼,虽然最近眼见的懂事起来,陈溪并不疑她的真心。
闲聊了几句,陈溪告退。
一大家子,每天要等着她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陈溪一走,朝歌便挽着祖母的胳膊撒娇道:“奶奶,我也有几句知心话想和你说。”
沈老夫人便笑道:“那好,你说吧。”
朝歌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花颂,没点眼力架,非要让赶她才肯走吗?
好在花颂这次识趣了,不等赶她便起了身笑道:“那我就不在这儿碍事啦,外祖母,七姑娘,花颂告退了。”
朝歌便一脸嫌弃的道:“真不会说话。”
让她回避一下,她便阴阳怪气起来。
花颂被噎了一下,心里恼得不行,只能假装不在意的走了。
沈老夫人笑着不作声。
花颂的话说得确实有几分不中听,说得好似她们嫌弃了她一般。
待花颂和奴婢都退下后,这才又笑着问朝歌今日有什么知心话要说。
要说的话,朝歌是思量了一夜后的决定。
为了防止韩孝郡再来找奶奶说霁月与她什么坏话,她必须从奶奶这边着手了。
她调换了一下姿势,伸手拽住祖母的衣袖郑重的道:“我下面要说的事,你也许不太能相信,但这都是真的,我以往逛过怡红院,无意间撞着过韩太守,听见了他的一些谈话,听人家叫他为太子,说复国这样的话,才知道他们原是前朝大荣皇室的人。”
沈老夫人脸色便有几分的难看,朝歌的话她是相信的。
小孩子家才不会想出这样的谎言骗人,还编得有鼻子有眼。
她几乎是压着声音问她:“此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除了和大哥说过,便再无朝旁人提过。”
这般要命的事情怎能和霁月提及,万一他给走漏个什么风声,沈家就有祸了。
沈老夫人心里发寒,道:“朝歌,没有证据的事情,切不可朝任何人提及,就是你爹你六姐都不能说。”
朝歌乖巧的点头。
沈老夫人又说:“就是霁月也不能说。”
这么重要的事情第一个告诉了霁月,老夫人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别扭了。
朝歌便不说话了,只是露出一脸为难。
有些话她不能多说,怕说多了适得其反,会让奶奶对霁月多加猜疑。
事已至此,沈老夫人也不能把秘密从霁月记忆里抹掉,琢磨片刻,只好道:“先把霁月从祠堂叫过来。”
“我这就去。”她高兴的站起来,撒腿跑了。
“……”她话还没说完呢,谁说让她亲自去了,她是想要唤奴婢过来,吩咐奴婢去叫人。
朝歌却压根没想过要奴婢去。
上次霁月跪祠堂,是因为她上树掉下来一事。
这次又是因为她跪祠堂,那她要亲自过去把他接回来。
天气像蓝色的纸美好,一片片薄薄的白云随风浮游。
祠堂,宏伟壮观,这种地方总是让人心生敬畏。
“大哥。”
“大哥。”
霁月微微举目,就见她已提了裙摆高兴的跑进来。
她的脸蛋染上一抹绯色,越发的粉嫩可人。
“大哥,奶奶答应让你出去了,你赶紧跟我离开这离吧。”
她欢喜,一口小银牙都露了出来。
比起她的急切,他却是稳如泰山。
他问:“你和奶奶怎么说的?”
“我就是把他们是反贼的事情透露给了奶奶。”
“走吧,我们走吧。”她伸手拽他的衣袖,要他现在就走。
他却不急于离开,问她:“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没有,我睡得很好,我睡得可好了。”
他知道她没好,也知道她睡得不好。
虽是施了淡淡的薄粉,眸中那一丝的困意却没有很好的遮住。
其实,他本不急于离开,老太太现在要他过去,要商议的多半是韩家的事情,与觊觎她的宝贝并无关系,可小姑娘急着要带他离开,他也就站了起来,跟她一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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