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麒的声音很小,显然是担心被蒋勋听到,那么吃狼桃的人,应该是蒋麒自己。
“你吃过?”陆二惊奇的看着他,不确定的道。
蒋麒云淡风轻的点点头,心里却对陆二的震惊佩服很受用。陆二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弟弟,但无论是见识的广博,还是遇事的机敏都比他要强,很难在她身上找到当哥哥的感觉。他会吃狼桃完全是个意外,昨天晚上喝了点酒,看到狼桃长得像柿子,想尝尝味道是不是相同,正如老话说的,酒壮怂人胆,何况,他蒋麒从来就不是个胆小的,就吃掉了一个。如果是平常时候,即使有这个念头,也不会真的去尝。事后担心得不得了,此时却觉得纵然狼桃有毒也值了。不过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点不适也没有,狼桃应该没有毒,是可以吃的。
蒋勋见他们二人在一旁嘀嘀咕咕,笑问他们在说什么。
蒋麒可不敢让大哥知道自己误食了狼桃,挨一顿骂是小事,一定还要找太医来看诊,扎针之后再喝上几大碗黑乎乎的汤药。就说是在给陆二讲冰球赛的事情,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才扯开的话题又被引回来了。
好在这个时候有家丁过来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就一起往饭厅走去。
蒋勋和安王走在前面,陆二跟蒋麒落后一步。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陆二低声的问蒋麒道:“你大嫂什么时候嫁过来?”
陆二曾听蒋涵说过,蒋勋有个指腹为婚的妻子,就是大厅里的那个钱伯父的女儿。蒋涵和他相识于微末,后来一同效忠于还是皇子的当今陛下,皇帝登基之后,他们一个留在官场,一个继续行商。东明男子大多是十六七成亲,只是因为婚礼的规格受到身份地位的限制,蒋勋坚持等考取了功名再娶亲钱家小姐。这是对女方的重视,反正婚事吹不了,双方家长都答应了。结果等蒋勋考取了功名,定好日子准备娶亲,却遇上钱家姑娘的祖父去世要守孝三年,这婚事就一直拖到现在。
蒋涵每提到这事就叹气,孩子太有主见也不好。他像蒋勋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儿女双全的人了。到了蒋勋这儿,却是连媳妇都没娶。
蒋麒笑着看了眼蒋勋的方向,低声道:“钱家姐姐去年秋天刚过的孝期,爹娘是想把日子定在年前的,大哥不同意,说太匆忙了,所以改到了今年二月份。”
“你大哥很看重这位新娘子啊。”陆二道,先是要考取功名,现在又把婚期延后,真是用心。
“我还没出生,大哥就已经定好了妻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很好。”蒋麒道,“更重要的是,钱伯父跟爹当时已经是从二品的布政使,爹决定继续行商之后,大哥曾经以门户不当为由请求退婚,结果钱家姐姐差点自杀,大哥就更加爱重她了。”
“退婚?”陆二想到蒋蔷的事情,也就明白了。既是指腹为婚,那作见证的就都是自己人,只要不说出去,影响不大。钱家小姐宁死也不愿另嫁他人,不管是因为三从四德,还是真的倾心于蒋勋,将来都会是个好妻子。
再想到安王,不得不说,蒋涵眼光真好,挑的亲家都是讲信用的,不然蒋蔷和蒋勋的婚事就都毁在他的手里了。官商结合虽然并不少见,但以安王和布政使的身份地位是不会和商人联姻的。
“唉,大哥为了钱家姐姐投身官场,可怜的我,以后要接替爹的产业,风里来雨里去了。”蒋麒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道。见到陆二戏谑的看着他,立刻就装不下去了,伸出手臂搭在陆二的肩膀上,笑嘻嘻的道,“我听爹说,你也喜欢做生意,以后咱们一起出去玩。”
饭厅里摆放了两张桌子,一桌是大人,由蒋涵蒋勋父子陪同。另一桌是半大小子,蒋麒负责招呼,陆二就坐在这桌。女客则是在屏风后面,由蒋夫人母女陪同。
陆二坐的方向侧对着蒋涵等人,稍稍侧转身子就可以看到蒋涵那桌人的表情。只见众人吃喝谈笑,不管心中是如何想的,看在蒋涵的面子上,都是一派融洽,并不因身份地位的差异而表现有丝毫拘束。陆二暗自赞叹蒋涵手段了得。相比之下,这一桌的几个小子就没那么好的涵养了,便是嘴上不说,神色间的疏远还是很明显的。好在蒋麒对这种场面并不陌生,照顾的面面俱到,没有冷落到任何一个。
仆人呈上精致的菜肴,其中有几样从没在京城出现过的菜色,蒋涵笑着跟众人说这几道都是楚地的美食,食材和厨师都是从外地带回来的。
蒋涵每次外出归来,除了带回大批的货物,还有各色食材,有时还会带回所经之地的名厨。这些厨子并不会留在蒋家,而是送往蒋家的酒楼,所以蒋家的酒楼花样做多,有天南海北的特色美食,很受欢迎。有传言说,皇宫里的御厨都是从蒋家的酒楼里出去的。而实际上,只是有两道御膳是经由蒋涵进入宫廷的,御厨并不是出自蒋家。
今日这桌酒席做的格外丰盛,不知用了多少厨师。
几个少年早就听说蒋麒下午要去打冰球,心中十分羡慕,不住问打冰球的都有谁,地点在哪里,还有彩头。蒋麒在不久之前已经和陆二说了一遍,这时再说第二遍,仍是笑吟吟的,聊得很投机的样子。
陆二跟蒋麒见过两次面,都是爱玩爱闹,很有些孩子气,此时正经起来倒是有些少东家的风范。
一个小男孩似乎对冰球不感兴趣,见陆二跟他一般大,就凑过来跟她说话。开席前听到蒋涵叮嘱蒋麒照顾弟弟,所以知道陆二就是蒋涵的侄子,问她是不是住在蒋家。
陆二看着瓷娃娃一般的小男孩,轻笑道:“我住在万花楼。”然后很期待的看着他,但随即想到,这小子一脸懵懂的样子,知不知道万花楼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