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三家集合到一处,妖之森的入口处人满为患。丁家长虎队排除受伤的也还有五十六人,苟家的狂风队超过了百人,康阀带来的翔龙营更是达到了二百四十人。这么多人夜里都呆在自家营地,倒是没啥感觉,此时全冒了出来,呵,一片密密麻麻的脑袋瓜子,好一番壮观,按纪三斗的话说:这要是打一架,那肯定是很热闹的架。
对于这货给的结论……实在没人愿意评论,只希望不要再应验乌鸦嘴就好。毕竟这所谓的群架区别只在于——他一个打一群,或者一群打他一个。
在入口处,两边的竞争小队已经就位,三家主事人也已碰头。其中只有苟沨会亲身参与这场生死赌赛,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全副武装,一双贼眼不停在丁家阵营中瞎转悠,不用说,肯定是在找丁雨。这丫真他娘是块当汉奸的料,连自个的意图都能毫无保留地给出卖。
不过说来奇怪,关键时刻,丁雨居然未在。一大早就没见到人影,连负责保卫工作的邓平也不知道丁雨的去向,若不是丁振远招呼他不用多管,怕是已然急疯。
苟沨寻了一阵,未果,索性问道:“丁大小姐呢?怎不来送行?”
“少阀主,时候差不多了,队伍可以进山了么?”丁振远无视苟沨,直接问康坚道。即便是当苟沨在放屁,那也会捂下鼻子,可丁振远却连鼻头都不皱一下。
苟沨讨了个没趣,仍丝毫不懂收敛,甩出句:“哼,等本公子赢了,有你老家伙‘得意’的。”接着转头看向康坚,眼里的色彩充分诠释了“狼狈为奸”四字的真谛。
“少阀主,我们这就开始吧,您做公证人。”
康坚摆足了架势,侍卫成群,护在左右,楚湘也在其中,锐利的双眼始终钉在任尘身上。康坚装模作样的看了下天色,点头道:“好,开始吧。”其实,这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有啥天色值得欣赏。
接下来没有多话,三家的大队人马被抛在身后,两只参加死亡赌约的小队进入了危机重重的妖之森。苟沨带着自家小队先一步进入,显得特别心急,一进林子便急不可耐的往西边赶,踪迹很快消匿在深山古林中。而其小队成员的资料与程鹰的情报完全吻合。
任尘却并不急,进到林子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让小队停下,询问起程鹰关于妖之森的地形。程鹰表情僵硬,机械地应了声,掏出张自制的草图,指着图上的一个个标记介绍起来。
陶、童、舒三人负责警卫,如临大敌般面向三方,守着。只有纪三斗不像来冒险的,倒像来旅游的,兴致勃勃地靠过来,一对眼珠子兴奋地瞅着草图乱转悠,然后……一脸茫然。
“你这图是人画的吗。”纪三斗喃喃了一句,状态已有点头晕目眩。估摸着在他看来,所谓的草图也就是草纸上的图。
“是。”程鹰老老实实地作了答。
“乱七八糟的,鬼才信。”纪三斗越看图越晕。
程鹰仍旧面无波动,还是一本正经地那句:“是。”
“你能不能说点其它的,就会说是。”
“是。”
纪三斗彻底晕菜了,坐到一旁,从怀里拿出任尘给他的《炎阳枪法》,有滋有味地研究起来,正应了那句“我要我的滋味”。
任尘听着程鹰详尽地讲了一遍,目光锁定用白色特别标注的地方,问道:“这可是最危险的地方?”
程鹰面色有了波动,眉头微皱了一下,“是。”
一旁正准备起身练枪的纪三斗险些绊跤,估摸是被这声字正腔圆地“是”给吓的。
“刚才你说这里叫蒙雾险谷?”任尘又问道。
“是。”
纪三斗已然被逼得麻木,屏蔽掉程鹰更加麻木的声音,沉腰跨步,甩出盘蛟枪,气势恢宏,自顾自地耍起了《炎阳枪法》第二式。
“将此地的详情再说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好玩。”危险等于好玩,这话是任尘说的,在场数人中,也只有他能说出口。当然,纪三斗也有类似的思维,区别只是那二货的意识里压根没有危险,只有好玩。
程鹰略有沉默,静了好一会才淡淡道:“是。”
此言一出,嗖地一声,一旁耍枪的纪三斗险些戳伤自己。看来被毒得不轻,余毒未清,屏蔽得不够彻底啊。
程鹰理了理情绪,恢复一脸严肃,一字一句道:“蒙雾险谷位于妖之森以西,雾气浓重,终年不散,且含有毒性,进入者十有九亡,更传闻谷内有修为精深的狼妖之王。所以,此谷向来是妖之森第一死地,无人敢入,内里详情实难得知。”说完,脸上阴云更重,生怕任尘会挑这条死路。而他这份担心……还真一点不多余。
任尘捏着下巴,眉目间传达出的信息只有四个字——我很好奇。
“可知道那狼妖之王到底是什么修为?”任尘问,语气中充满趣味。
程鹰越发察觉到不妙,为提醒其危险性,连续加重语气道:“相传,那狼妖之王已活千年,修为早达天人境!即便是天人境的人类强者,也恐难是它敌手!”
“哟,千年的天人境妖兽,难得一见的传说啊。”任尘眉头一挑,朝陶、童、余三人吼道:“今天就在此地休整,明日向西出发。”
陶、童、余三人不知真相,想也不想,就大声得应道:“是。”
这三声异口而出的“是”意外地再次把纪三斗吓着了,导致收势走形,砸在自个的脚背上,哎哟直叫唤,引得数人大笑,只程鹰笑不出来。
“任公子。”程鹰板着苦瓜脸,“西去危险,还望公子三思。”
任尘带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苟家不也西去了吗,正好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危险。”
“但是……”程鹰还想发言,一片树叶飘下,坐在树脚死命撮着脚背的纪三斗起哄道:“就是,不去收拾了那苟家伙,怎么赢呢?难道你想你们丁家输。”
纪三斗说话向来不用大脑,可偏偏这没脑子的话就是有道理,叫人无语。
关系到丁家的输赢,程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听从任尘的安排。何况这次行动之前,丁振远千叮万嘱一定要听任尘的命令行事,他对丁家的忠心注定了即便明知是死也不能违抗命令。虽然他打心眼里认为斗不过苟家,唯一的取胜之道,只有依靠精确的情报提前避开苟家,避免争斗,直至熬过这一月之期,活着走出妖之森,才是上策——不输便为赢。
有这消极心理作祟,自是难以认同任尘的决定,可又无法违抗。思来想去,程鹰向任尘请命道:“既然任公子执意西去,那就让在下先行一步,将前路种种情况打探清楚,以防着了苟家的诈。”
任尘想了想,是这么个理,说道:“你沿路留下记号,注意安全,到明日早晨,无论有没有打探出状况,都要停止行动,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蔽起来,等我们来会合。”
“是。”程鹰一拱手,即刻向西奔去,速度极快,转眼消失于密林中。
待过了好一阵,纪三斗才惊叫到:“他怎么跑啦!”
这时,陶舒走了过来,“自然是任大哥让他去打探情报了,这是他本行,有什么好奇怪的。”
纪三斗不肯消停,又咋呼道:“干粮还在他身上呢,他跑了,我们吃啥。”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么浅显的问题居然会让纪三斗这种没大脑的家伙先想到,陶舒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是发愁。
“我去追他,把干粮要回来。”纪三斗蹭地蹦起身,向任尘嚷了声,就欲开追。
任尘连忙阻止,“不用,我们有吃的。”
“在哪?!”纪三斗眼珠子瞪得贼大。
“无处不在。”任尘用嘴努了努纪三斗,“你不是会打猎么。”
“那又怎样?”纪三斗还惦记着干粮,没转过来弯。
“而我又是厨子,这不就解决了。”任尘指了指东边,“你去那边,肯定有收获。”
……
过了好几个片刻,纪三斗总算反应过来,乐了两声,“呵呵,我真蠢,咋把老本行忘了。”说着,转过身,往东边林子跑去。他,手中提的是威震四方恶霸的盘蛟枪,使的是失传五百年的精妙枪法,却用来打猎,怕是说给旁人听,会惊出一群的木鸡。
本来,陶舒想跟着一起去,但被任尘阻止了。任尘摆着手,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却说了——玉不琢不成器。
是的,任尘答应过纪月,要好好照顾纪三斗。他从来不喜欢失信。而对纪三斗最好的照顾,莫过于教会他独当一面,成为真正顶天立地的好汉。
在等着纪三斗满载归来的间隙,任尘始终望着西方,其实他早预感到,在那个雾气浓密的地方,藏着的凶恶将超出想象。可,就是不知为何,好似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冥冥中拉扯着他,一定要去那危机四伏之地走一遭。
而在西边,离蒙雾险谷不远的树丛中,确实已挖好了一道凶恶的陷阱,挖阱的凶徒正是苟家小队,以及几名不知来路的神秘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