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杀戮(1 / 1)

莱斯特兰奇的尸体是今天中午在禁林的湖边被发现的。有个拉文克劳的学生打算抄近路,从拉文克劳塔去图书馆,天刚蒙蒙亮,她用了个荧光闪烁,突然发现湖中心有个黑影子,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神秘生物,吓了一跳,但那个东西就像一个破纸盒,顺着水波的荡漾时浮时沉,这让她感到毛毛的。

没想到,竟然是……

“真是太可怕了!”佩拉尖叫着说,“要知道我和奎克天天都在那个湖边……”还没说完她就脸红了,声音也小了不少,支吾着说,“温纳,我还没向你介绍奎克呢。”

说完她就兴冲冲地钻进了人群里,从里头拉出了一个高大的棕发斯莱特林,正是温纳那天在休息室和湖边看到的那个……等等,湖边!

温纳心中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湖边,那天汤姆似乎也在,难道……不,不会,她不应该觉得汤姆这人奇怪就把什么坏事都往他身上套。

奎克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思考,这位大块头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然后佩拉嘻嘻笑了几声,倒进了他的怀抱里,对方一脸无奈地揽住她的肩膀,小声地说了什么,然后佩拉回过头,羞涩地向温纳笑了下,温纳立刻明白了,她向他们做了个告别的手势,慢慢往房间里走去。

休息室里的一言一语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这可真够可怕的。”一个斯莱特林女生说,“他们说他死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那个时候我正在做指甲。”

旁边的人惊叫起来,“十一点?我在上魔药课!”

“天哪!”他们其中的一个摇晃着手绢,“是十一点吗?我的头发刚刚染成红棕色!”

“我在写魔法史的论文!”

“我在让小精灵给我做饭!”

“我在给自己的腿上保养品,你们知道的,五百金加隆一瓶的那种!”

没有人真的提到莱斯特兰奇,就像没人真正关心他一样,他们谈论的都是自己。莱斯特兰奇死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做了什么事,遇见什么人,聊了什么话题。

好不容易其中一个叹息了一声,“莱斯特兰奇,他怎么会死呢?”

没有人说话,男生们沉默地站在休息室的另一边,正在筹划追悼会的事。女生们互相尴尬地看着,最后都捂着嘴,打着哈哈绕过了这个话题。好像大家都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似的,不少人的眼底染上了隐隐害怕,但也有不少人的面上明显带着遗憾和难过,可惜,谁都没有把这抹遗憾用语言表达出来。

温纳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正巧瞧见自己的桌子边坐着一个人。

“埃德加?”她问,有点疲惫。

“你都听说了?”他看起来脸色复杂,灰蓝色的眼珠不再像昨天晚上那样跳动着火焰。那两片嘴唇不知为何抿得紧紧的,就像一条冷酷的直线。

温纳把变形课的书放在桌子上,拉开抽屉,打算把羽毛笔放进去,就在她拉住抽屉的铜搭扣的刹那,他猛然握住了她的手。

温纳把头转向他的刹那,埃德加又像触电般甩开她的手。

“怎么了?”温纳吃惊地问。她其实并不认识莱斯特兰奇这个人,佩拉说他曾攻击过她,是导致她失忆的始作俑者,但温纳的脑海里没有这段被攻击的记忆,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莱斯特兰奇会在走廊上练习魔咒,虽然他的咒语直接导致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死亡,也让她穿越到了这个魔法世界。

她的心中只是觉得有些惋惜,才四年级,怎么就死了呢?但温纳很快注意到埃德加素来带着嘲讽微笑的嘴唇颤抖了一下,那两片粉色的嘴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这说明原主人正在用力地咬它们。

“发生什么事了?”温纳赶忙把羽毛笔丢开,双手用力扶住他的肩膀,他脸色苍白,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她那句无用的“你没事吧”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开始焦急地摇晃他。

埃德加偏过头,无动于衷地任她摇晃,没有反抗,温纳发现他灰蓝色的眼底里闪过一丝自责的,羞愧的光芒。

他有事,绝对有事,而且他刚才还问了莱斯特兰奇的死,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和莱斯特兰奇的死有关系!

温纳担心地看着她在斯莱特林最好的朋友。

他的面色阴沉,喉咙急促地滚动了一下,嘴唇无力地张开,有一丝□从里头滑了出来,他立刻看了她一眼,飞也似地紧紧闭上嘴。他的眼睛四处游移,带着股心虚和羞耻,就是不愿意落到她脸上。

这还是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埃德加吗!

温纳沉默了一会,没有再追问。而是轻轻走到他身侧,揽住了他的肩膀,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温暖的小腹上。

随后,她感受到她的手掌下,男孩的肩膀无法抑制抖动起来,就像终于无法忍受自己曾做了某件事而感到无措和悔恨。

她的手在瞬间收紧,纤细的骨骼陷进了他的肌肉里,温纳感受到他华贵织物上的凉意,同时也察觉到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起初没有温度,很快就像烧滚的开水,火烧火燎地让她手背的皮肤疼了起来。

温纳动了动嘴唇,抽出魔杖,埃德加沉默着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眶还有些发红,他按住了她的手,自己掏出魔杖给房间施了个静音咒。

过了很久,她才张口,沙哑地问:“莱斯特兰奇?”

“……”埃德加闭上眼,长长的黑色睫毛在细致的皮肤上投影出漂亮的阴影。“我也不想那样……”他哽咽地说,“我……我就是威胁了一下他以后在走廊里用魔咒小心点,不然我就让我爸爸收购他家里的产业,他当时听完脸色就很不对劲,然后中午……都是我的错。”

温纳咬紧牙,“你是为了我才去威胁他的吗?”

埃德加急急地说,“这不关你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说完他就着急地挺起胸膛,眼眶还红着,但平时那抹熟悉的傲慢已经回到了他的脸上。

温纳因为他稍微的振作感到欣喜。在下一秒,她立刻考虑到另一个问题,“可是你并没有推他到湖里去。”

埃德加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地说,“我当然没有!”

“莱斯特兰奇可能根本就是他杀,就算是自杀,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你威胁他的事才自杀的?”温纳说,“也许是失恋了,考试没考好,或者别的什么。”

她安慰人的方式很拙劣。埃德加强迫自己挺起背,却控制不住地皱起眉,脸上露出浓浓的自责神情。

温纳沉默了一会,假设道:“就算他是因为你……如果被发现的话……会怎么样?会被莱斯特兰奇家族追杀一辈子?”

他也不确定,但一个极大的可能性让他苍白了脸,“我不知道,这算杀人吗?也许会被关去阿兹卡班?”

温纳隐隐知道那是个非常可怕的地方,比纳粹的集中营还可怕,她不会允许自己的朋友被关到那里去!

“可是你没有推他不是吗?”温纳说,“所以他还是自杀。”这个发现让她豁然开朗了起来,“对,没错,埃德加,他一定是自杀,校长他们有下判定吗?”

“不,没有,初步结论是自杀。”

“那不就结了!”

“你不明白。”埃德加垂下头,把脸捂在手里,“都是我的错。”他低声说。

“不!”温纳否定了他。

埃德加一愣,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她。

温纳垂下头,双手坚定地抓住他的肩膀,埃德加觉得她的手像是两只挺立的灯塔,正一左一右驾着他,不让他跌倒,她美丽的棕色的眼珠里闪耀着惊心动魄的光彩,那是一股疯狂的,毫不在乎的,但是又充满保护欲的情愫。

她盯着他的,一字一顿地说,“不是你,埃德加伍德,莱斯特兰奇是自杀的,他是自杀的,他的死不关你的事!”

然后她停顿了会,长长的睫毛半掩住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然后他听到她在他耳边轻轻,但不容否决地说:“至于你威胁他的事,埃德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谁也不会告诉,自然也没人了解。它从来都不曾发生过,它只是你的幻想,不管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它都只存在于你的梦里,再也不会被人提起。”

埃德加呆呆地看着她,温纳松开他的肩膀,他感到自己肩上的重压陡然一松,然后她冲他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一块草莓巧克力的蛋挞,递给了他。

“邓布利多教授的。”她微笑着说。

埃德加的手掌动了动,迟疑地接了过去,麻木地把蛋挞塞进嘴里。

过了很久,他才低低地说,“谢谢。”

温纳“恩”了一声,眼皮下滑过一丝担心和不确定,然后她转过身,坚定的光彩再次主宰了她的脸庞。

她从抽屉里抽出魔杖,抚摸着它,把魔法书翻到了某一页,扉页上用金色的笔写着一个长长的单词:“一忘皆空。”

温纳对着这个可以让人遗忘所有痛苦回忆的咒语,露出深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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