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那会儿,洛水奉了易婉之命,请良辰去景馨园用晚膳。
已经好些日子没出这逸仙居了,良辰只觉的恍若隔世。只在洛水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在这颇有情趣的青石小路上,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已经和巧儿,常安他们失去联系这么久了,真不知这二人如今是否一切安好。陶家大哥先前说帮我打听他们二人的下落,却杳无音讯,他们怕是已经心灰意冷,离开圣都了吧。若真是如此,天下之大,想要再见就难了啊。
良辰想着,微微有些失神,一个不留神,险些摔倒,幸好洛水眼疾手快,才将良辰扶住。
见良辰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洛水虽不是多言之人,却也忍不住关心道:“沐姑娘有心事?”
良辰闻此,只苦笑了一声,侧身望着洛水,轻声说:“不瞒洛水姐姐说,如今我吃住在陶府,虽然易婉姐姐,淑颖姐姐她们都待我甚是和善。但到底是寄人篱下,这心里自然不是什么好滋味。况且连日以来,因为我摔伤的缘故,又给大家平添了这么多麻烦,仔细想来,还真不知该如何偿还呢。”良辰说着,有些泄气的轻叹一声,望着洛水,心中甚是苦涩。
“我若是沐姑娘,便不这么想。”洛水说着,温和的笑了笑,十分从容的安慰道:“洛水没念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只知道这人既然是要活着,便要想尽一切办法逆境求存,即便是受了侮辱受了磨难也不能放弃。若是说想死,那更是简单,几尺白绫,一把匕首足以。那试问沐姑娘您是想活还是想死?”
闻此,良辰毫不犹豫的回道,“自然是想活了。”
“既然姑娘想活着,就不要想这么多。俗话说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今日不想明日事,姑娘如今虽然是寄人篱下,却也要保持一颗豁达的心啊,否则这日子过的可不是比死了还难受?”洛水说着,没等良辰反应,便意味深长的望着良辰,笑了笑说,“姑娘若没事了,咱们就走吧,大小姐那边的晚膳,也应该摆上了吧。”
良辰闻此,赶紧应了下来,扶着洛水递来的手臂,有意加快了脚步,心里想着,若是说洛水没有念过书,我还真是不信。也难怪易婉姐姐这么器重她,的确是一个心思缜密,体贴温驯的好姑娘啊。
景馨园中,易婉正在院中坐等。【\/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见良辰来了,赶紧起身迎了上去,一脸歉意的说:“妹妹脚伤未愈,本不该让你如此奔波的,只是两日没见,有些想念了,所以就让洛水接你过来小聚,来,赶紧过来坐下。可是让妹妹受苦了呢。”易婉说着,牵着良辰往屋里去,良辰只温和的笑着,顺从的跟着易婉一路进了屋去。
坐定之后,良辰见易婉神情有些萎靡,尽量用轻快的语气对易婉说:“今儿个下午见了淑颖姐姐,她说我脚上的伤再有三五天就可痊愈了,我一听这话,心里高兴极了,可是能陪姐姐你出去走走了。话说这些日子闷在屋子里,真是给憋坏了呢。”
易婉闻此,微微一怔,回道:“是呀,想着我回府这么久,只在今早出门帮大哥跑腿送了些东西,也是没有在这圣都里好好逛逛呢。”
良辰看得出易婉还在为丧夫之事耿耿于怀,偶尔也听到过家中奴仆之间的闲言闲语。心里实在不解,为何总有些多事的小人,始终抓着人家的痛脚不放,甚至落井下石,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还真是比害人更加卑鄙的行径呢。
良辰想着,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跟易婉说:“易婉姐姐,如今正是盛夏时节,我听下人们说,往常这个时候,城外的镜湖上都会有圣都几家有名的歌舞教坊的画舫,驶于镜湖之上,接待客人欣赏歌舞,赋诗作画,十分的风雅有趣。若是姐姐哪日闲了,咱们便去那边解解闷,就当长长见识了。”
洛水闻此,只觉的这是个好主意,于是有意应承道:“沐姑娘,咱们这圣都当真有这么好的去处?若真是这样,那我都想去见识一下了呢。小姐过去在家的时候,最喜热闹,我想这么好玩的事情,小姐您一定不会错过吧。”
听良辰和洛水都这么说,易婉也对这镜湖上的画舫甚是好奇。想着在未出阁之前,自个也算是个爱闹爱玩的女子,只是这一年多来实在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先是采选之前那一场离奇的大病,让她错失了入宫的机会。本来以为是天命,后来却又忽然被逼嫁给了先前四妹定亲的那户人家。无奈背井离乡的去了几百里外的城镇。
婚后,虽然丈夫体贴,公婆和善,但却与婆家有着莫名的疏离感,与丈夫相敬如宾,却找不到夫妻间相互扶持,相互依赖的幸福感。公婆虽然事事都顺我,却也只是惧怕我家的权势,并非发自内心的尊重与疼爱。
而这一切并不美好的状态,却在丈夫急病去世之后,变的更加恶劣。
我从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宝贝儿媳,变成了一个克死夫的不祥之人。虽然公婆不敢正面刻薄我,但那种态度上的转变,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虽然大哥疼我,将我接回了家中,可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因为陶易婉已经不再是陶府的大小姐,早就烙上了谭夫人的名号。
为此,我已经将那个爱闹爱玩的自己禁锢,如今想要释放,却发现已经力不从心,再也找不回从前的自己。
人言可畏,我的确无法做到毫不在意,难道这就是我的命?
良辰与洛华见易婉不语,只是微微的愣神,都有些泄气,正准备换一话题时,易婉忽然开了口说:“这镜湖上的画舫一听便甚是有趣,等妹妹你的腿好全了,咱们便挑一个好日子,一起去见识一下吧。”
良辰闻此,甚是欣喜,赶紧应道:“易婉姐的话,我可是记下了,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答应妹妹的话,便没有反悔的道理。”易婉说着,吩咐道,“时候不早了,把晚膳摆上吧,咱们边吃边聊。”
晚膳的菜色十分丰富,但大都以清淡为主。良辰有些日子没跟易婉一起用膳了,心情大好,吃的也比往日里多了不少。
眼见一碗米饭要见底了,洛水赶紧上前要帮良辰添饭,就在这时,只见陶易岚苦着一张脸,风尘仆仆的进了屋,还未坐下便对洛水说:“洛水,再添一碗饭。”
洛水得令,赶紧将饭添好,又拿了副碗筷送到了一脸丧气的陶易岚跟前。
想着三少爷以往风风火火的个性,如今可是不像他了。
良辰见陶易岚在自个身边坐下,心里想着:看陶易岚这幅样子,肯定是被那个叫苏缇的小丫头折磨的半死。这会儿,我还真不知道是该幸灾乐祸,还是同情他好呢。
良辰想着,扒了一口白饭,斜眼望向陶易岚,没成想陶易岚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正望着她,见良辰终于看他,才没好气的说:“你这丫头,好没良心,看我这样,竟然还能吃的下饭,还吃这么多,难为我还记挂着你,怕你有事,可是刚从逸仙居那边跑过来的呢。”
良辰闻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将碗放下,举筷给陶易岚夹了些菜说:“都说食不言寝不语,我看的出陶少爷您已经够累了,还是先吃点东西,恢复了元气,再纠结我好了。”
易婉见此,有些迷糊,不禁问道:“易岚你这是怎么了,好些日子没见你如此萎靡了,难不成大哥又逼你去铺子里帮忙了?”
易岚闻此,撇了撇嘴回道:“我如今这个惨境,可是跟二姐你脱不了干系的,若不是二姐你今日放苏缇那个死丫头进府,我也不会被她缠上的。”
“苏缇?”易婉闻此,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问道,“你们过去不是玩的很好么?”
听了这话,陶易岚忍不住苦笑了几声,回道:“二姐,你都不知苏缇这丫头有多可怕,简直比狗皮膏药还要黏人,若是要甩掉她,简直是要脱掉一层皮啊。所以二姐,咱们在这里约法三章,往后你若是再见了苏缇,千万不要领她进府,也不要让她知道我的去处,否则你弟弟我必定会英年早逝啊。”
良辰闻此,只觉的这陶易岚有些夸张。那苏缇纵使是再娇蛮,也只是一个姑娘。这些个男人啊,若是遇上了喜欢的女子,即便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都觉的不够,若是不喜欢的女子,哪怕是看上一眼都闲多余呢。
良辰想着,也懒得理会陶易岚对着易婉撒娇,又端起了饭碗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易婉听陶易岚这么说,自认为了解这个弟弟,对其中之事也猜了个大概,于是应道:“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只是苏家与咱们陶家是世交,就连你这碗里的白饭可都是苏记米铺的米做的。你若是不喜欢苏缇满可以躲着她,可不要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再伤了两家的和气。”
陶易岚闻此,十分嫌弃的盯着自己面前这碗饭,抬手将饭碗推去了一边,一脸孩子气的说:“看着这碗饭,我就觉的饱了,往后我可是再也不吃这苏记米铺的米了,谁知苏缇那鬼丫头有没有在米里下毒啊。”陶易岚说着,又侧身一把夺过良辰手中的饭碗,交代道:“你也是,往后也不准再吃米了。”
良辰吃的正起劲,忽然被抢了饭碗,顿时火大,忍不住抱怨道:“陶少爷,你怕死,你不吃是你的事,我可是饿的很,要吃饭了。”良辰说着,起身要去抢饭碗。但身形娇小的她又怎么会是陶易岚的对手,几番争抢之后,也只能筋疲力尽的坐回了位子上。
“易岚,我不是与你说了,不准欺负良辰,你这孩子,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找人将苏缇请过来。”易婉说着,这才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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