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刺檀石槐?”刘宏愣了一下,朝中众臣同样小声议论起来。
“还以为是什么高策,居然是派刺客。”
“这也算妙计吗?且不说能否行刺,就算行刺成功,也不过除掉檀石槐一人,这又如何算得上重创鲜卑人?”
“果然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
……
听着众臣的小声议论,段增却是不慌不忙的站在那里,脸上依旧保持着从容镇定。
刘宏问道:“段增,你说派刺客行刺檀石槐,这样做就能重创鲜卑人吗,理由何在?”
“陛下容禀,鲜卑族自古以来便处在分裂状态,那时候他们对于我朝边塞,或许偶尔有入侵之举,但规模与次数都不大,直到檀石槐一统鲜卑后,其对我大汉的威胁才与日俱增。”
“不过,檀石槐一统鲜卑后,却将鲜卑分为三部,右北平以东为东部,右北平到上谷为中部,上谷以西为西部。三部各置大人管理,直属于檀石槐。”
“这种制度固然保证了鲜卑的统一,但其完全是建立在檀石槐个人威望上,若是檀石槐一死去,小子敢断言,鲜卑三部必然会陷入分裂。到时候三部头领自相攻杀,又如何能威胁到我大汉?”
段增从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刘宏及朝中众臣听了后顿时眼神一亮,议郎卢植更是激动不已的道:“好,果然是不需一兵一卒就能重创鲜卑人的计策,陛下,臣以为此策可行!”
马日磾也站出来道:“臣附议,派出大军出塞征讨,不仅劳师动众,而且颇具风险;而段增之策,实行起来只需派出一刺客就足以,不仅花费甚微,且即便失败也不过损失一刺客。”
太尉刘宽,司徒杨赐等人,都纷纷站出来道:“臣等附议!”
这些人原本就反对出兵,只不过他们没法说服天子而已;而如今段增提出的办法却比出兵塞北要容易许多,这些人自然是极力赞同。
其实,段增的办法严格来说并不是他自己想到的,而是历史上就有人这么做过。
历史上的鲜卑人在檀石槐死后,其子和连继承鲜卑首领之位,但此人不仅才干和能力不如他的父亲,而且贪财好色,后来在进攻北地郡时,被北地守军射死。
至此之后鲜卑人彻底分裂为三部,相互之间进行征战,所以当汉末天下大乱时,鲜卑人同样陷入内乱,这才没有威胁到中原。
而等到几十年后的三国鼎立时代,鲜卑中部首领轲比能颇具才干,他再次将分裂的鲜卑族统一起来,建立起强大的鲜卑族政权,严重威胁到魏国北方边境。
在这种情形下,深感威胁的魏国幽州刺史王雄派刺客韩龙将其刺杀,其政权立刻崩溃,鲜卑族再次陷入混战之中,对中原的威胁自然就被解除。
可以说鲜卑族作为继匈奴之后的另一个强大游牧民族,在汉末三国时代一直没有成为中原的重要威胁,主要就在于其一直处在分裂状态。
如今东汉朝廷面临的局势,与后世魏国所处的局势极为相似,都是有雄主统一鲜卑各部,威胁到中原,所以只需要照方抓药就行。
一旦檀石槐被刺杀,鲜卑陷入混战,又如何能威胁到中原?
可惜计策再怎么好,也保不住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永乐少府王萌此时便站出来大声道:“陛下,臣以为派遣刺客不妥,檀石槐身为鲜卑首领,必然防护严密,如何能轻易被刺客刺杀?若是刺杀失败,鲜卑人势必大举报复,到时候又该如何抵挡?”
段增听了顿时笑道:“这位大人所言令小子极为困惑,若是刺杀失败,鲜卑人大举报复,到时候我军乃是防守,而敌军则是进攻一方;在这种情况下,阁下尚且担心无法抵挡,那我军若是主动进攻,岂不是更加危险?”
“这……”王萌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蔡邕笑言道:“不错,若是连鲜卑人的报复都担心无法抵挡,那还谈什么主动讨伐?王大人之言未免缺乏深思。”其他大臣也都纷纷点头。
段增接着道:“至于说刺杀能否成功,正所谓事在人为,若是不做,怎能知道成不了。且檀石槐虽是鲜卑首领,但鲜卑人愚昧落后,其所谓首领,也不过与普通酋长相识,防卫并不严密,派出刺客是有机会将其刺杀的。”
这时,王甫的另一名养子王处站出来道:“陛下,我大汉朝声威赫赫,威加海内,四方蛮夷无不臣服;如今鲜卑人屡屡挑衅陛下威严,必须以堂堂正正之军将其击败才行,派遣刺客,未免有失朝廷颜面!”
话音刚落,段增尚未反驳,卢植就站出来道:“昔日马贤平先零羌时,就曾派出刺客将先零羌首领刺杀,从而极大削弱敌方实力,为日后平叛减轻了压力。既然当初可以派刺客,今日我等为何就不能呢?”
光禄大夫桥玄也道:“如今天下各处灾害连连,百姓流连失所,饿殍满地,若是朝廷真有足够钱粮,拿出来赈济灾民岂非更好?为何非要为了虚名而劳师动众呢?”
王处听了顿时哑然,这个时代的朝中大臣毕竟还是比较务实的,那些所谓虚名,能顾及时还会考虑一二,若是不能顾及,那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这时又有王甫的爪牙站出来道:“据我所知,那檀石槐也是有子嗣的。就算依你所言,派刺客行刺檀石槐,而且就算取得了成功,但到时候他的子嗣也能继承父业,你又如何能保证鲜卑各部会陷入分裂呢?”
段增笑道:“你说的檀石槐之子,小子也知道,此人名为和连,年龄不过二十岁,才干、气度、胸襟等都远远不如其父,这样的人是难以让鲜卑各部服从的。”
“且鲜卑各部原本就处于分裂状态,也习惯了分裂状态,如今不过是靠着檀石槐才勉强维持统一。等檀石槐死后,其他各部必然不会甘心居于和连之下,所以分裂也就在所难免。这一点小子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