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宫中一偏僻的院落中,院中灯火阑珊,稍显粗陋的屋内,悠然执盏,静静喝着。
与之相对的,是刚才为太后献上血莲的男子,唤作清冽。眼底淡淡的,万年不化的脸上仿佛从未出现过别样的颜色。
“说吧,师父让你来这传达什么讯息。”
清冽不语,抬头,暗藏无数寒冰的眼底淡淡弥漫着冷冽的寒意,却被悠然的寒意冻结,两人之间,无声的较量。
多久之前便有了较量,清冽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夏日的夜晚,同时在野外训练,悠然,看着深受重伤的同伴,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眼都不眨地插入那人的胸膛之际,清冽就知道,这人铁石心肠!
更多的记忆却是冬日里在漫天的雪花中,一抹倔强的倩影跪在山顶之上,整整一月,经脉断绝。
眼神飘失,盯着虚空之中,淡淡道:“你向主上要两株血莲,主上便命我将血莲送下山了。”
“哼。”悠然收回眼神,满脸不屑,夹杂这一丝憎恶:“可送到的不是我手上,别以为我不知道师父存的什么心思,不过是不愿意却又不甘心罢了,所以才把血莲以寿礼的名义送到太后手中!”
“悠然,我劝你说话低调些,这些话,你不怕我传到主上的耳朵里?”
悠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冷声嘲讽道:“清冽,不是我小看你,空有一身武艺,头脑却不好使,总是被人当做暗箭使,之前若不是我提醒你,你现在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说,你难道不要报答我么?”
“报答?顾悠然,你太贪心了。”
“贪心?清冽,别说我贪心,救你一命,就活该你这辈子当牛做马的报答我,更何况,我救你也不止一次。”
清冽别过头去,眼中浑浊不清:“我从未要求你救过我。”
那个秋风萧飒的落叶堆中,他满身鲜血,那一刻,身心疲惫的他,真的就想那么死去,想放弃那些被背叛、杀戮伤得遍体鳞伤的心。却被过路的悠然执意救起,练就万年不化的冰心。
而后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瓶纯白的玉瓶,拔出鹅黄的塞子,倒出一颗漆黑的药丸,递到充满疑惑的悠然的面前,淡淡而言:“这是主上给你的,吃了它。”
“什么东西?”
悠然警戒,以她的嗅觉,她能闻出这药丸中暗藏的危险的气息,一张俏脸欲冷得滴出血来。
“你该知道这是主上的意思,这次是你太过,主上必要给你一些教训,若是你不服下这药丸,你明白后果!”
“后果?”悠然笑了,站起身来,狠狠盯着清冽,仿佛看见了她一生痛恨却又畏惧一世的人,臼齿之间一字一句的蹦出,彻骨的寒意在空中蔓延,夹带着一丝颤抖:“什么后果,莫非我的后果还少么?他这次是准备给我一个什么教训,是想废我经脉,还是想让我和三年前一样,跪于圣清山之巅一月,让我受尽苦楚,双腿俱断!”
语色逐渐充满怒意,颤抖中带着一丝自尊的骄傲,如同三年前,在圣清山之巅,骄傲不肯低头。
清冽心思百般回转,看着眼色渐渐血红的悠然,语气竟慢慢缓和下来:“你不必如此激动,现在的你和三年前不同,羽翼丰满,十年时间,主上是不会轻易放弃你的,不过,若是你执意违抗他,他会宁愿毁了你也不会给你再次反噬他的机会,这点,你比我还明白,所以,吃了它。”
清冽再次将药丸递至悠然面前,眼色清冷的看着,没有一点仁慈的意思。
看着药丸良久,悠然才从牙中凑出几字:“告诉我,这是什么?”
“何必知道。”
悠然阖上双眼,恨意在眉间蔓延。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势单力薄,恨自己不能保护身边所有人,恨自己要被他人所掌控!
猛然睁开眼,将清冽手掌心处的药丸一吞而下,愤然走出。
无权无势,那么便一步步让自己让人不可忽视!
“悠然,再告知你一事,主上快要下山了。”
欲跨出门的背影明显一滞,发至内心的胆怯和颤栗在一瞬间暴露,想要转过身来问个清楚问个明白,终究还是忍住,愤然道:“知道了。”
心底却是那几个字在叫嚣:他要来了,他要来了,他要来了!
他为什么要下山,下山的目的是什么,下山之后他会做些什么。在悠然脑中一直浮现这几个问题,细细思索着,将一切都抛至脑后,以至也没看见当她跨出门槛的一步时,身后的清冽倏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一大片,却在一瞬间,若无其事的抹去。
悠然和清冽两人之间的谈话是太后授权答允的,天色已不早了,一干的诰命和大臣早已离去,留下的几人全是皇室中人。
“怎么这两人聊了这么久还未出来?”
宣帝轻笑,在一侧安抚道:“母后别急,清冽公子必定是有重要的事和悠然说,不然,不会现在还未出来。”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弄得这么神秘。”太后皱眉的眼中显露一丝不悦,淡淡隐藏。
“母后尽管放宽心,白昼大师定然有重要的事嘱咐悠然,待会就该出来了。”
谨柔笑着劝道,将一侧的顾辰视若无物。
顾辰不急也不恼,安静坐着,低垂眼睑,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顿时殿中气氛一片沉重,就在这沉重之中,太监一声禀报,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悠然让太后皇上久等了,实在是悠然的罪过。”
太后欣喜道:“快起来,可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悠然复又倏然跪下,向着太后道:“悠然想求太后一事。”
这下,不仅太后蹙眉,殿中一干人等皆是如此,不解道:“悠然,这是怎么了,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快些起来。”
“太后刚才不是还问悠然想要什么赏赐吗?悠然斗胆,想向太后求得一株血莲。”
听到这话,太后轻呼,无奈道:“哀家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不过是想要一株血莲罢了,先起来。”
悠然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后,面露喜色:“太后这可是答应了?”
“不过是一株血莲,你若是要,哀家又不是不给,何必弄得这般生疏。”
“可这是师父给您的,悠然怎好开口。”
皇上眼中变得神秘,刺探道:“白昼大师是你师父,你若是需要这血莲,白昼大师又怎会拒绝。”
早知道宣帝会问,低着头,向宣帝回禀道:“皇上,师父又怎会将这么珍贵的血莲交给我,我虽为弟子,却还是不放心的。”
一言出,四下寂静无声,揣测着悠然话中的意思,一片茫然。
师父,就让我为你种下隐患吧,星火,总有一天,定然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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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又发得晚了,亲们、原谅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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