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畅快的感觉,真的很久没有了。
快步走着的时候,金黄色的靴子上溅到了点点污渍,就连披风和外衫后面也不能幸免。
几步的身后,宫人拿着纸伞,气喘吁吁地疾步小跑:“皇上,您慢着点儿!奴才跟不上您呐!”
朱祁镇却毫不在意:“不必打伞了,春雨润人。”
“皇上,这若是淋病了可如何是好。您倒是等等奴才啊!”
“对了。”朱祁镇的脚步骤然停住,“你若真怕朕病,便去把太医院许太医请到坤宁宫。”
“可是皇上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啊……”
朱祁镇凤眼一挑,没有多说一个字,宫人便识趣地退下了。
走到坤宁宫门口的时候,朱祁镇不禁意又看到那面红墙,宫人们已经在搭建翻修的架子了。今日看来,旧也有旧的好处。
便口谕一道,将工程停了下来。
走进坤宁宫的时候,没有看到伺候的宫人。
一路走进内殿,他没有听到一句“万岁”,却觉得这种宁静,令他感觉自在。
他脚步很轻,没有打搅到这里的草木,自然也不会打搅到里面躺着的病人。
云轩熬了一夜,已经累得靠在床边睡着了。
床上的女人,面容憔悴,却依旧美得如同不是世间之物。
当她讶异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近的时候,朱祁镇毫不犹豫地用手指点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唇。
“嘘……你的侍女睡着了。”
梦砚看一眼熟睡的云轩,欲张的嘴便合上了。只是看着高高在上的他,肩头落满水珠,发丝亦贴在了额头。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杀气,对梦砚来说,他就是一个让人永远看不透的人。
他是一个未知,他的想法是一个未知,他的下一步行为更是未知。
此刻,他修长手指上冰凉的温度还在梦砚的唇畔,令她看不透。
梦砚思考着应对之策之时,朱祁镇早已一步上前,坐到梦砚的身边。
“别动。”按住梦砚的肩膀,朱祁镇的嘴角有笑意。
梦砚不解地锁眉,朱祁镇已将脸凑近。
他带着湿气的呼吸打在梦砚的眼睛上,痒痒的。梦砚转头想要躲过这气息,朱祁镇却更进一步,索性将脸埋进了梦砚的颈窝。
“皇后虽病了,却也是个病美人。”
“皇上,请自重。”梦砚屏住呼吸,亦闭紧了眼。
正当这“危急”关头,朱祁镇的身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皇上,奴才该死,许太医,恐怕请不来了。”
一睁眼,朱祁镇已正襟危坐于床沿。
云轩猛地惊醒,见到如此情态,一声尖叫溢了出来。
“什么叫恐怕不能来?”朱祁镇字字冰冷。
“许太医他……突染重疾,已经快不行了。”
“他人呢?”
“已经被抬回自己府中了,太医院各太医皆说没救了。”
“没用的东西!”朱祁镇的拳头紧了紧。
心里明知这恐怕是阴谋的一部分,但这皇宫中,各人有各人的城府,细细密密连成一张大网。既然许太医已经不中用了,那么想要找到给梦砚下药的幕后主使,也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