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
厉无涯的心情，乔拉丹很是理解。
堂堂结丹境修士，魔天崖的高手，便是放在外面，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更别说这炼之幻境了。
结果呢。
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不甘，再正常不过了。
看着厉无涯那不甘的眼神，乔拉丹，有些许不忍。
不是不忍他死去。
他不死，死的就是自己。
就算厉无涯没有被妖兽杀死，乔拉丹也会想尽办法弄死他。
所谓的不忍，只是不忍如此人物却落得如此惨淡的下场，英雄末路，说的就是如此吧。
走上前去。
乔拉丹半蹲于厉无涯身旁。
“你放心走好，待我离开此地后，必将你与妖兽激战、最终力竭而死的壮举，宣诸于世人，让世人皆知你之英勇！”
不是虚言。
哪怕是生死之敌，对于厉无涯，乔拉丹更多的，还是敬佩。
以炼气境修为直接突破至结丹境，就凭这一点，厉无涯就当得起这敬佩，再看看自己，到现在呢，还卡在炼气境，根本就没法比。
说是英雄相惜也好，说是兔死狐悲也罢，乔拉丹，许下了此诺。
厉无涯，笑了。
心魔作祟之下，这一战，燃尽了他的生命潜力，哪怕不是重伤，油尽灯枯的他，亦活不了多久了。
心魔已灭，神智，已经恢复清醒。
能在临死前得到敌人的肯定，厉无涯，笑的很是开心。
“记得让小尼姑多给我念几遍往生咒，若还有来生，我还要跟这贼老天战上一战！”
此言，让乔拉丹心生戚戚。
别看修士法力无边、飞天入地，可是，在那老天的眼中，或许，也不过就是一群蝼蚁罢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呢。
与这贼老天战上一战？
这是何等的气魄！
可惜。
英雄气短。
“放心好了，观澜寺的往生咒大名鼎鼎，肯定能帮你转生的！”
乔拉丹很是大包大揽的替小尼姑揽下了这活儿。
说话的工夫。
小尼姑，亦走上前来。
观澜寺和魔天崖，乃是世仇，门下弟子，可谓是仇深似海，在这仇杀背后，却又因为青莲梵心经和断灭心法，让这两派，多了一层默契，此间恩怨情仇，一语难尽。
小尼姑，双手合十，颂了一句佛号，不忍再去看只余上半身的厉无涯。
却不料。
厉无涯双目一怔，直勾勾的盯着小尼姑。
嗯？
乔拉丹疑惑之中，顺着厉无涯的目光一看。
之前的一番打斗，小尼姑的素衣破了，原本紧束在素衣内的脖颈和胸口，露了出来，白花花的一片。
厉无涯，正盯着这白花花的一片发呆呢！
这就怒了。
“小爷女人的主意你也敢打？死性不改！”
正怒着呢。
厉无涯竟变本加厉，右手一伸，向着小尼姑的胸口便抓了过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是乔拉丹打的。
动手的，是小尼姑。
受了惊吓的小尼姑，下意识的一个耳光，而后，转头就跑，那肩膀，在哆嗦，显然是气急了。
乔拉丹也是气急了。
阴阳刻往外一掏，就想要捅死厉无涯。
“咳咳咳……”
厉无涯一阵急咳，血沫子混合着唾液，泛着泡沫，沿着嘴角流下。
模样，很是凄惨。
可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厉无涯，却在笑，笑的很疯狂。
这一笑，却把乔拉丹给笑懵了。
疯了？
眨巴着眼睛，乔拉丹看着厉无涯。
“你爱她吗？”
却没成想，笑完之后，厉无涯却突兀的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下，乔拉丹更是糊涂了。
“关你毛事儿！”
懒得搭理这傻逼。
厉无涯却并不甘心，竟一伸手，抓住了乔拉丹的手，歇斯底里的嘶吼道：“你要爱她，你必须爱她，你要向我保证，一生一世，好好待她，听到了吗！”
嘿！
乔拉丹乐了。
眉毛一抖。
“跟你有关系么！”
“别以为你给她下了断灭心法就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小爷和她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
厉无涯，一怔，摇头苦笑。
而后。
话锋陡转，竟讲起了故事。
“五十年前，魔天崖出了一个天赋极佳的弟子，得魔主赏识，学习了断灭心法。”
五十年前？
乔拉丹愣了一下。
之前听小尼姑提起过这些事情，不过，按小尼姑所言，魔天崖和观澜寺，都是每隔百年才会出一名修炼此术的弟子。
为何到了厉无涯这里，就变成了五十年前呢？
难不成此中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乔拉丹收回了阴阳刻，静待下文。
“与此同时，那观澜寺，也出了一名修炼青莲梵心经的弟子。”
“两人，相遇，相识，相恋，爱到深处，两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叛出门派，寻一山野之处，过那凡人的生活。”
这！
乔拉丹愣了。
凡人生活？
这怎么可能！
有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且不说两人背后的门派，单单是那青莲梵心经和断灭心法，就容不得两人厮守一生，其结局，必将凄惨。
果不其然。
厉无涯，叹了口气。
“两人隐姓埋名，倒也过了二十年幸福的生活，可是，这一切，在一个清晨，破灭了。”
“魔天崖和观澜寺，同时找上了门来。”
“两人，被押回了各自的门派，被分开的，还有一对兄妹。”
兄妹？
听到这里，乔拉丹心底一个咯噔。
不等他询问。
厉无涯继续说道：“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我就是那个兄长，那一年，我九岁，我妹妹，刚刚出生，不足两月，好好的一个家庭，硬是被魔天崖和观澜寺给拆开了！”
“我父亲，熬不过魔门的酷刑，死了，我母亲，下落不明，我妹妹，亦是不知去向。”
“我想要复仇。”
“我想要屠尽魔门。”
“所以，我要修行，所以，哪怕明知道我父亲是因断灭而死，我也没有放弃，依然选择了修炼此术。”
“可是！”
说到这里，厉无涯满脸的悲愤。
“为什么，为什么修炼青莲梵心经的偏偏是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
“绝天，慧灵，混蛋，混蛋，老子就算是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噗通！
明白过来的乔拉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