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半天，他才低声轻轻道，“手指怎样？”
“嗯？”我一怔，手指，什么手指？我才想起来手指被刀切伤的事，道：“哦！小伤罢了，舔舔就好了。”
阵正律叹一口气，道：“你不必在意别人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没在意，”我有什么资格在意张嵌紫，“她说的是实话，我只是有点惭愧。”
阵正律不理我，自顾道：“她也是到学期末手头紧，到我这里吃两顿饭。”
也是？和谁也是？和我？就是告诉我她也是来蹭饭的，和我一个性质，我没资格嫌弃她？到学期末手头紧，那不是说直到学期末，她都一直在？擦！
我忙道：“哦对了，我们最近学习比较紧张，我有几门课没把握考好，得好好背书，不能经常过去了，要不你找其它人做家政吧。”
阵正律没有说话。
他可能从小就和张嵌紫相处，觉得她很可爱，我会生她的气完全没有道理，实在是小肚鸡肠。——搞不好阵正孤也是这样想。
不管他们怎么想，我是不想再看到阵正孤和张嵌紫有说有笑的场面了。
挂掉电话我已经走到宿舍楼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阵正孤的宿舍，却看到他站在窗前，用手肘靠在窗户的玻璃上支撑着身体，似乎正向外看。
是阵正孤吗？他在看什么？我呆呆站在楼下看着他，直到他离开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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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天，我接到郑妍的电话：“喂，朱九月，我是郑妍。”
“你好！”我立即道，“最近好吗？”
她深吸一口气：“昨天——我昨天和书辰分了。”
书辰大概是她男友。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能说“分得好”，也不能说“怎么分了呢”，沉默片刻，我道：“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中午吧！”她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但却并不低沉，“中午我请你吃午饭怎么样？”
“好啊，不过我是个大胃王，你可别吓到。”我道。
她笑：“请你吃开水泡馍馍自备，肯定管饱。”
我惊：“花擦！你直接说我自己在家吃，吃完把菜谱告诉你得了。”
她笑：“也行啊！——中午下课给我电话。”
“ok。”我挂掉电话，中午下课她约我到学校外吃火锅。为了不吓到她，去之前我先去食堂买了十只大包子，我吃了四只，六只给猫吃。
郑妍在校门口等我，神情憔悴、眼圈红肿，可头发却扎成高马尾。会扎高马尾的女孩子姿态都比较高，说明她的情绪没有颓丧，我放下心。
我叫了很多肉，还有很多鱼丸和鱼肉卷，猫一边吃一边玩，在盘子里拨来拨去，玩的不亦乐乎。
“昨天晚上何书辰叫我出来吃饭，说是有话跟我说，我就猜到他要说什么。”郑妍一边吃一边道，“于是我抢在他前面说：‘有话在电话里说吧，我一会还有事。’”
“他什么反应？”我问。
郑妍笑了一下，有点酸涩：“我不知道，他没有说话，似乎很吃惊，没有反应，我又对他说：‘我正在吃饭，有事以后再联系吧。’就挂掉了。”
“这样就算分手了？”我没有经验，我以为分手一定要两人其中一人开口说“我们分手吧”，就像两个恋爱必须有一个人先说“我喜欢你”一样，需要一个告白才能进行。
郑妍苦笑：“我不敢见他……如果见他的面，我怕我又会心软，会……求他留下来。”她眼中又冒出泪花，我急忙扯张纸给她，她接过冲我道谢，又道：“昨天晚上他打好几个电话给我，我都没接，刚刚又接他电话，他问我能不能出来谈谈，我说没必要，我约了人吃饭。”她忽然忍不住笑一声，道，“果然分手这种事，先说的人永远先赢。”
就算是胜利了，也只是惨胜。我不知说什么才好，郑妍又笑道：“我特别想哭，可是……可是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你知道，我和书辰在一起，一开始就是我主动，她们都说，她们都说……”她没说下去，泪如泉涌。
我坐到她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肩膀，她用力捂住脸，全身颤抖。
“我追了他一年，”她的声音从指缝里出来，“在一起连三个月都不……都不到。”
我叹一口气，她颤声道：“我想尽办法讨他开心，他说一我从不说二，他让我做的事我冰天雪地想尽办法为他做到，可他却永远迟到、敷衍、爽约，永远在找借口……”
郑妍颤抖许久，才慢慢平息，擤个鼻涕，用纸巾擦擦脸，仰起脸叹道：“我总以为我能感动他，令他爱我，可现在总算明白，‘感动’永远无法生出‘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开始不喜欢，就算勉强在一起，也还是会分开。——追求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真的是我自己找罪受。”
我忽然想起雷绝说的话，轻轻道：“也许吧。可是如果连期待也不能有，那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郑妍似乎琢磨我的话，也可能是陷入回忆，手按着额头沉思不语。
我也感伤心事。
阵正孤不喜欢我，就算我对他再怎么好，他或许也不会喜欢我。
但我却做不到因为他不会喜欢我，便停止喜欢他。——爱与爱，本来就不是一种等价的交换，也永远不能够等价交换。
郑妍忽然“啊”一声，我回过神，看到猫又从我碗里叼一条鱼卷放在自己盘子里。郑妍笑道：“你的猫真机灵，都成精了。”
我怒道：“擦！那是我的鱼卷！”郑妍笑道：“好啦，我替你再叫两盘好了，都不知道你平时把你家猫饿成啥了。”
我叹一口气，他是天生大胃王，关我毛事啊，就这之前还给他填了六个大包子呢。
我们连聊带吃，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快上课。吃完郑妍结帐，我拿一半的钱出来给她，她惊讶：“干嘛？说了我请的。”
我道：“我知道，这是猫吃的份量。”郑妍用胳膊挡开我道：“行了行了，我说了我请的，这点东道我还做的起，下次你付吧。”我只得收回钱。郑妍真是个好姑娘，大方又爽朗，那个叫书辰的真是眼睛瞎了，这么好的姑娘他却不懂得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