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绝冷笑,声音难听:“没有药能治得了我。——你赶紧滚吧!”
我一怔。
他确实身染旧疾!难怪他呼吸总是似乎很痛苦,手指总是会不自觉轻轻颤抖。我更担心了,关上门退回来,走到桌前。
“你他妈的回来干嘛?”雷绝一脸不可思议。
我有点不好意思:“呃……就是想问问我能不能帮你点啥。”
“没有!”雷绝怒道,手按着自己的肩膀。
“我帮你捏捏肩膀怎么样?”我突发奇想。猫转头看我,我把猫抱到桌子上,捋高袖子。
“你不要碰我!”雷绝似乎很惶恐,瑟缩后退。
“那就垫个毛巾。”我道,四处寻找,在他桌子后面有后门,他应该住在这里,我道,“我去找条毛巾。”
雷绝喘息粗重,我开门,门外是个小院,左边是浴室、右边是厨房,后面有屋子,应该就是他住的地方。院子和浴室都打扫的很干净,东西摆放的很整齐,地上连片树叶啊纸片之类的地杂物也没有。
我到浴室找毛巾,看到架子上挂着许多一模一模的毛巾,顺手拿一条出来,走到雷绝背后垫在他肩上。
“不要碰我!”雷绝怒吼,毛巾飞到天上。
“我帮你按按肩,会舒服一点。”我道,“我在浴室帮人搓过澡,天天看人按摩,怎么也学了一点。”我从天上把毛巾拽下来。
“谁告诉你我肩膀不舒服?”雷绝怒气冲冲。
“舒服你老用手揉?”傻子也看得出来好吧。我把毛巾垫在他肩上,他立即一缩身,随即慢慢缓和。
我把自己扎头发的头花拿下来给他束住长发,手刚搭在他肩膀,他又紧张起来。我道:“师傅你别这么紧张,你要觉得我手重就直说,我轻轻按。”
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瘦,全身瘦到皮包骨,恐怕比猫还瘦(猫因为最近吃得好已经渐渐养起来了),我还真的没下手的地方。宽大的黑袍下面好像什么也没穿,这么冷的天,难怪浑身冰冷。
捏了两下我捏不下去了,寒气从他的衣服下面直送上来,冻的我手指发木。
我把气运到手指上,让手指变的暖起来,再轻轻揉捏他的肩膀。哪怕是隔着毛巾和罩袍,我也摸得出他身体凸凹不平,到处布满旧伤。
“你到底是怎么伤成这样?”明知可能会伤他自尊,我还是忍不住问。
“不关你事。”他半天才用沙哑的声音答一句。
我慢慢按到他的脊背,果然他的脊椎是弯曲的,就像他身上一些别的骨头一样,所以他的身形显得这样扭曲。
我不敢按重,轻轻在他背上推拿,道:“有没有去医院看一下?”这样的弯曲还有救吗?
雷绝冷笑:“让医生把我的骨头打折,去掉一半长度再拼直,把我变成一个矮子?——算了吧!反正我已经这样,何必送上门去给他们当试验品,变的更像个怪物。”
可是,“很痛苦吧?”我轻轻问。
他不回答,全身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抚着他的肩膀到双臂,上下推拿。“这样感觉好点吗?”我问。
他仍是不回答。
不知道他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先天还是后天,又和他身上那些伤痕有没有关系,我只想帮他缓解一点痛苦,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身体扭曲成这样,肌肉肯定时常觉得酸困,可能无法使力,连平时正常的行动——哪怕是刷牙、搭晾衣服、甚至普通的行走,只怕都很困难,这种困难是健康的人无法想象的。幸好他的天赋是意念移动,否则,我真想不到他平时要怎么生活。
我拉着他的双臂向后轻拉,他浑身紧绷,我也不敢太使劲,只轻轻拉两下就算。然后又去扳他的头,他立即甩开我怒道:“别碰我!”
“好好。”我道,又去推他的脖子。猫坐在桌子上,模仿我的动作不住推拉。
“差不多这样吧。”我放开雷绝,把束发带拆下来重新束好我自己的头发。第一次我对他体型还不够了解,万一使力过大伤到他也不好。我道:“你还有什么不方便做的家务?我都可以做,洗个衣服刷个碗什么的,我一直都给阵先生做,我手脚很勤快。”
“没有!”雷绝生硬的回答,抬起手臂轻轻晃动,似乎觉得很舒服,我欣慰。猫也模仿着他的动作,把两只前爪抬高晃来晃去。
我道:“那如果有就留着,我下次来帮你收拾。”
雷绝和阵正律不一样,他是很注意清洁的人,所有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浴室架子上那很多一模一样的毛巾,可能都是用来替换的,因为他不方便清洗,就干脆不洗,脏了就扔掉,换条新的。也可推见他所有的衣服之类都是一样。
唉,有钱就是好。
雷绝没有回答我,他在轻推自己的脖子,我抱上猫,向他道别。
“为什么世上会有你这么蠢的妖?”在我将要开门的时候,雷绝突然道。
“我哪知道,”我有点生气,总是蠢妖蠢妖的骂我,“你不也说了,我比较蠢嘛。”
我开门出店,这一耽误功夫,门外天都黑了。
猫跳上我肩膀,我拉紧外套出门,风很大,而且很阴沉。有凉凉的东西打在我脸颊,我奇怪抬头,便见在路边灯光照耀的地方,不断有光亮的小片在空中飞舞。
呀,下雪了。
我在路边买了一条又长又大的围巾围住脖子,顺便把猫卷起来。猫对这种阴寒的天气似乎很不适应,呆了一样爬在我怀里,望着天空。
这么冷的天气,阵正孤在哪里?他在干什么呢?我慢慢在体内运行真气,一圈一圈的转,在手指上停留最久,让身体变的暖和起来。
围巾还是继续织吧。何必为了张嵌紫而放弃?她又不会为阵正孤织围巾。
回到宿舍楼下,我抬起头,却看到阵正孤又站在他的窗前向外看。
他到底在看什么呢?他以前很少会往窗外看的,可是这几天却一直在窗边。我呆呆的看着窗户上他的人影,直到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