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妖怪死了？”
中年人转过头看向陆江，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陆江沉默着的撑着脑袋点了点头，他现在头发被雨打湿了，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眼皮子无力的搭着，轻声说道：“事情总之很复杂，可能比你的那个故事更加复杂，但妖怪的确死了...”
中年人颤抖的嘴唇轻声道：“是不是师父用了那一招？”
陆江顿了顿说道：“用了一半...但最后老道和我都安然无恙的活着...之前还不是和你通过电话吗？”
中年人有些不安，“我还想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陆江拿出了那个手机，“他的电话给我了...”
中年人默然。
然后陆江他又拿出了那个罗盘：“还有这个东西，告诉我怎么用...我现在就下车，去找人。”
中年人面色古怪的瞄陆江一眼，“师父和你说这个罗盘是找人的？”
陆江点了点头，察觉到中年人神色有些不对，陆江他有些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说道：“怎么说呢，这罗盘的作用有很多，的确有定位作用，但它只能感应到妖气魔气鬼气还有道家的法力，也就是说，它不能用来找普通人，只能用来定位妖魔鬼怪的...还有除了定位之外，其余的作用包括储存物品等....”
陆江沉默了一下，声音一沉：“老道骗我？！”
中年人看着陆江神色沉了下去，连忙说道：“要不你看看，电话上有什么内容？师父他一般不会骗人。”
陆江把罗盘放下，他心里担心着夏长安，直接拿出手机，划开屏幕。
老道的手机显然不常用，屏幕上的软件很少，陆江翻来找去，只找到一部后缀为RMVB的视频。
陆江本来心情不太高兴的，但看到这个视频后缀....心里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想...这视频的内容健不健康...
然后他点了进去。
屏幕先是黑了两秒，然后看到一只手从摄像头的位置挪开，镜头还不停的晃动。
陆江耐心的看下去，就看到老道那张皱纹弯弯绕绕的脸占据了视频画面的全部。
可能是因为老道第一次用，显得很不熟练，所以前二十秒一直都在晃动。
老道那张脸就贴在摄像头，什么鼻孔...胡子...还有未恢复的脸上淤伤都巨细无遗的放大在视频画面中，恶狠狠的挑战着陆江的忍受底线。
然后老道终于反应过来，然后把摄像头拿到一个合适的距离，然后低头，然后眼睛看着摄像头，脖子上还挂着打好的石膏手臂。
陆江等他把镜头拿远，才注意到，他貌似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这地方有那么一丝的熟悉....
白色...门框...小广告...背后的墙面上写满了电话号码。
什么同城果聊啊...
什么办证..气枪..迷幻药啊...
还有贴纸条的，26岁白富美重金求子...联系电话...被老道那个脑袋给遮住了...
陆江不自觉的瞅了半天也没瞅到。
这，是医院的厕所。
老道那个佝偻的身子蹲在马桶上，一只手绑着石膏挂在脖子上，另一手举着手机，摄像头对着自己，露出自己满脸堆笑着、布满沟壑的脸。
让陆江本来不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但他依旧板着脸，看着视频画面中的老道，老道似乎小心翼翼的竖起耳朵，听了听厕所门外面有没有人，确认没人后，然后才对着镜头试探性的喊了句：“嗨？”
陆江板着的脸绷不住，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声。
在这个原本显得沉闷的车内，这声笑倒是缓解了气氛。
连本来一直沉默着专心开车的中年人，也忍不住像转过头，想看一看那视频中到底是什么内容。
老道小心翼翼的举着摄像头，他除了打电话熟练外，几乎都没怎么用过其他功能。
然后陆江看着视频画面中的老道，小声的开口叫他的名字道：“陆江小子......如果你看到了这段视频...你就应该见到我的那个不成器的徒弟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陆江看着老道伸出手挠了挠小腿的毛，然后老道说道：“如果他和你说了，你生气归生气，但...别为难他。”
老道的那张脸抽动的笑了笑：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有些不要脸，明明是我们对不起你，包括还有那些死去的人，但他...是我唯一的徒弟，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以前一直以为就算我不是一个天赋很好的道士，但我也是一个无私奉献的道门弟子。”
“结果，我终究自私了，晓得了原来自己心里这一杆子称，永远是打不平的....”
这些话也落到了中年人的耳中，他轻轻的偏过头，把脑袋转向窗外，这个中年人眼圈略微红了起来。
“那些死去的人，我对不住他们，这些罪孽我会还的....”老道叹了口气如是说道，这句话有点怪异，但陆江还没去仔细想。
老道忽然神色认真起来，叫了他的名字道：“陆江小子。”
他目光看着摄像头，好像透着摄像头看到了坐在副驾的陆江，“我....知道你不平凡...不仅杀死了那妖王，而且身受重伤还能这么快的恢复，我偷偷的给你算了一卦，却什么也算不出来，你的命运要么是被大道蒙蔽了天机，要么是超脱了六界之外，要么是你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不受命运摆动。”
陆江眼睛略亮，老道说的这几种情况都预示着自己以后肯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然后老道忽然顿了顿，笑道：“当然，也可能是那卦签好久没用，发潮过期了，算出来不准。”
陆江：“......”
老道声音轻轻的从视频画面中传出来，“为了弥补我之前的罪孽，我会出一趟远门，临走之前，我把该留给你的东西，已经放在了罗盘里面...对了，还有夏长安那个小女孩，我对你撒了谎，可能真的是卦签有问题，我没能算出她的卦象，但我给她留了一道平安符，是货真价实的开光法宝，能护她周全，而且上面有我留下的气息，你使用罗盘，也可以定位那道气息。”
陆江神色略微放松了一些。
老道拍了拍腿上的灰，但是还是没站起来，他对陆江说道：“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
他神色放松，轻声说道：“如果我那不争气的徒弟在你旁边，你把手机给他，接下来我有一些话要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