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男人的成长,需要付出代价。
有时候,这种成长的代价,会很惨重。
在东北,有个名词叫“圈踢”,就是一群人把一个人围在当中,让他趴着,大家轮番踢,一般是打架之后,作为惩罚和羞辱失败方的附加“刑法”。
我躺在地上,手脚被缚,被黄毛等人“圈踢”了不知多少轮。
与此同时,小卷在床上,也不知被他们弄的昏死过去多少次!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等人打够,玩够,用相机给程小卷拍了照片,威胁我们不许报警,否则就把照片散发出去,让全县都知道这事儿,拍完照片,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蜷在地上,呼唤程小卷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我担心她死掉,便像一条蛆那样,慢慢蠕动到床下,爬上去,用头撞程小卷的脚,她没死,把脚缩了回去,从床上坐起来,表情木然。
“你、你没事吧?”我傻不拉几地问,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她。
程小卷没说话,从床上下来,赤着身子出去,我以为她走了,可没过多久,小卷回来,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你要干嘛?别想不开!”我赶紧喊,程小卷还是没吱声,默默蹲在我身边,用刀割开了我手上、脚上的绳子,然后,把刀丢在一边,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低声呜咽。
我费劲力气,终于坐起,轻轻抱住程小卷,抚摸她满是汗渍的后背。
小卷尝试挣脱开,我没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紧。
程小卷哭了一会,抽了抽鼻子,将我轻轻推开,撩起头发,裂开流血的嘴角惨笑:“没事,都过去了,反正我身子早就不干净。”
“你别这么说……”
“东辰,你会嫌弃我吗?”程小卷认真地问。
“不会。”我说。
“那就行,走吧,感觉这里好脏。”程小卷起身,捡起床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这座地狱。
“我不敢回家,”出了住宅楼之后,程小卷对我说,“东辰,你带我去开房间吧,我想洗个澡。”
我点头,和程小卷离开小区,找到一家小旅馆,开了间房,程小卷钻进浴室,并未关门,用水龙头冲洗全身,足足洗了一小时才出来,就那么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侧身蜷着,闭上了眼睛。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钟,我叹了口气,受不了房间里的死寂,打开电视,无聊地看着。
脑海里,之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过目不忘,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黄毛,你这次,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
一夜未眠,早上六点半的时候,程小卷醒了,看起来精神状态还可以,就是脸色有点惨白。
“东辰,你一直没睡吗?”程小卷从被窝里坐起来,看见椅子上的我问。
“守护你,一辈子,不会再让人欺负。”我木然道。
程小卷抿嘴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你不用守护我,真的,我知道你有要守护的人,而我……也不值得你去守护。”
“守护你,一辈子,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又重复了一遍。
程小卷下床,骑坐在我腿上,轻轻抱着我,贴着我耳边说:“嗯,谢谢你。”
七点钟,我俩洗漱完毕,从小旅馆退房出来,打车回学校,程小卷回宿舍去换衣服,我也回到男生宿舍,把还在睡懒觉的李金玉从床上拎了起来,李金玉看见我一脸伤痕,问我出什么事儿了?
我没说,让他穿上衣服跟我下楼。
“到底怎么了啊,东哥?”出了宿舍楼,李金玉一边系扣子一边问我。
“跟我去堵黄毛。”
“堵他干嘛啊,”李金玉笑道,“躲他还来不及呢!”
我没打算把程小卷被欺负的事情告诉他,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所以,我没去找浩哥或者宋佳帮忙。
已经发生的不幸,如果不能从记忆中抹掉,至少,也得让它们烂在当事人的心里!
“别问了,就咱俩,你敢不敢?”我问。
“有啥不敢啊!”李金玉挺胸,“东哥你一句话,指哪儿我打哪儿!”
“给我准备把刀。”我说。
“啊?”李金玉表情严肃起来,“东哥,你要大搞?”
我点头,扶着李金玉的肩膀,正色道:“兄弟,你负责帮我弄刀,还有帮我搞明白黄毛的藏身之地,其他事情,不用你管,你也别问。”
“到底咋了……好吧,我不问!这就去给你弄!东哥,你给我一小时时间!”李金玉皱眉说。
“一小时后,我在县城南门农行门口等你。”
“嗯!”李金玉小跑向校门口,准备去了。
我回到班级,赵倩正在上早自习,笑吟吟地问:“呵呵,张东辰,你又打架了啊?”
我回到自己座位,从桌格里掏出我的棒球帽,戴在头上,又走到赵倩面前,扶着她的桌子,盯着她看了半天。
“怎、怎么了你,眼神好吓人!”
“如果中午之前,我没有回来的话,麻烦你告诉宋老师,让她找李金玉,给我收尸。”
“啊?”赵倩,还有其他几个正在上自习的同学都炸了。
“还有,如果程小卷问我去哪儿,你就说不知道。”我说完,转身出了教室。
离开学校,我来到跆拳道馆,上楼,小花已经起来,她的室友还在睡懒觉,我把小花叫出来,抱着她脸,狠狠亲了她一口!
“啊!哥!有人!”小花用力挣脱开,左右看看,一道身影从隔壁宿舍缩了回去。
“没事,就是想你了!”我强颜欢笑,“你好好的啊,我走了!”
“哥,你去干啥?”小花追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上课啊,还能干啥。”
“噢……”小花松手,我下楼,头也不回地离开跆拳道馆,打车直奔县城南门。
很多超市已经开门营业,我买了包软中华,想了想,又买了一斤辣椒面,用塑料袋扎紧口子,揣进怀里。
出超市,我坐在马路牙子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抽到第六支的时候,李金玉火急火燎地出现,发现我,跑过来,看看四下无人,把一把用报纸包着的刀给了我,并告诉我,黄毛住在西门的常青小区,三号楼,201,同住的还有几个他游戏厅的同事。
“你去接王宇出院吧,快到点了。”我说。
“东哥……你真的要弄他?”李金玉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去吧!没事的!”我笑着推李金玉走。
他可能比我还了解我的脾气,只好一步三回头地悻悻离开。
我抽完烟,走去不远的早餐摊,要了五根油条,两碗豆浆,吃的一干二净,然后拦下一台出租车。
“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
“西门,常青小区。”
五分钟后,我下车,看了一眼小区门牌,把长条报纸揣进怀里夹着,走进小区,找到三号楼,一单元,上二楼,敲201房间的门。
“谁啊,一大早上的!”房间里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我压低棒球帽的帽檐,把长条报纸从怀里掏出,背在身后,压低声音:“查水表的。”
“草,才收水费多长时间啊!”里面的人嘟囔了一句,过来开门,看着眼熟,应该是昨晚参与行动的人之一,他睡眼惺忪,嘴里正叼着一支牙刷,满嘴泡沫。
“哎,你……”这个混混皱眉,疑惑地指向我。
我歪头看了一眼他身后,厅里并没有别人,便伸出右手,快速将他从屋里拽出来,将报纸压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