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哪儿来的野丫头,说话这么冲!”一直咋呼的那个交井背着手走过去,“信不信把你也给抓起来?”
“赵哥!”反剪我的那位交井赶紧放手,快步跑过去拉住了咋呼交井,“法拉利!”
“啥法拉利?”咋呼交井皱眉,看来是不认识这红色跑车。
“法拉利啊,刘公子的车!”
“什么刘公子!”咋呼交井不耐烦道,“我管他什么刘公子、李公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啧!是市里那个刘文学老板家的公子,刘凯的车!”
“刘、刘文学?”咋呼交井当时就变了脸色。
反剪我的交井回身过来,谦恭地问:“这是您的车吗?”
我晃了晃肩膀:“是,怎么了?”
“哎呀!刘公子!你说这扯不扯!”交井连连赔笑,“误会!误会!”
敢情是把我当成刘凯了,那时候网络没那么发达,信息传播主要靠口头,刘凯他爸刘文学是西城首富,社会上很多人知道他的名号,刘凯作为首富的公子,因为飞扬跋扈,名头甚至盖过老爹,简直就是西城的衙内,但听说归听说,县城的交井未必见过这位市区的刘衙内,不过这个交井显然知道西城唯一一台法拉利的主人是谁。
“呵呵,刚才那位同志不是说了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天这事儿,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该赔钱,我赔钱就是了!”我看看那个咋呼交警,笑道。
“刘公子说笑了,对不起啊,让您受委屈了,您忙您的,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交井赔笑道,让本公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像这么让我走,也太便宜你们了吧!
“我没啥要忙到,今天这事儿,咱得好好说道说道。”我笑着冲蔚岚招招手,伸出两根手指,蔚岚很配合,小跑过来,掏出三五香烟,夹在我手指之间。
“啧!老子的中华呢?”我皱眉。
“哦,对不起,老板!”蔚岚又跑回车里,打开后备箱,确切地说,是“前备箱”,因为法拉利的发动机在后面,前面的引擎盖下面,就是个储物空间,蔚岚从里面拿出一条未开封的中华跑了过来,边跑边拆,这是从粤东带过来的小花后妈的赠品,足有一箱!
“老板!”蔚岚拆开烟,重新给我夹好,并点燃。
现在我是刘凯,得有范儿,对吧?
“你,过来!”我向雅阁司机招手,他显然也听过刘凯的大名,颠颠地过来,表情纠结着赔笑。
我抽出一支中华递给他:“抽过这么好的烟吗?”
雅阁司机双手接住,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三号中华,刘公子的烟可真香!”
之前他用他的玉溪奚落我来着,我得用中华奚落回去。
“还赔两千呐?”我叼着烟,抱着肩膀问。
“不敢,不敢,不用您赔了!”雅阁司机苦笑。
“那可不行!本公子向来仗义,错在我,就得赔钱!”我又向蔚岚招手,示意她拿钱。
“老板,我着急出来,没带钱。”蔚岚小声说。
我皱眉,怎么这么掉链子!
“真不用赔了!”雅阁司机说。
这时,法拉利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位美女从里面出来,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夹着个包过来,笑道:“老板,你傻了吧,她是你的安全助理,我才是你的财务助理呀!”
“噢,对!”我拍了拍脑门,“妈的,助理太多,又都长这么漂亮,老分不清你们几个!”
来着当然是宋歆芸,估计是怕我惹了麻烦,才跟着一起过来的,之前看我装逼,就没下车。
歆芸看看雅阁车,从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我,然后站在我身后。
我拆开捆钱的包装纸条,捻出十张递给雅阁司机,他连连摆手,不敢接。
“拿着!”我虎着脸说,“看不起我是咋的?”
“没有、没有!”雅阁司机见我急眼,这才接过钱。
“车的事儿,利索了,现在谈谈我的事儿。”我背着手,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面,“刚才撞车的时候,你压着我左脚了,还能动,但是挺疼,骨折没骨折我不知道,同志,机动车弄伤了行人,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我记得,不管是不是行人不遵守交通规则,机动车都得承担部分责任吧?”
“是这回事!”交井眼珠转了转,又说,“最少也要承担10%的责任。”
“好!那就10%!”我咬住了这个数字,“我得去医院拍个片子,但我信不着咱们西城的大夫,得去京城,就开这台法拉利去,这车喝油,进口汽油!这交通费用、住院的费用,包括吃喝拉撒睡,是不是都得算进去?”
“是。”交井苦笑,可能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我住五星级酒店住惯了,四星级的我都睡不着觉,这一来一回,没个三、五万可下不来!”我撇嘴,骄娇地说,反正败坏的不是我的名声。
“是、是!”交井继续赔笑,我偷看了一眼雅阁司机和那个貂皮大衣女,他俩都看傻了。
“就算三万好了,10%,三千,这钱他们得出,剩下两万八我自费,这不算欺负他们吧?”我指向雅阁司机,看着交井说。
交井瞅瞅雅阁司机,给他一个眼色。
“出!我出!”雅阁司机好像还挺高兴,是不是我说少了?
我想了想,回头看看被惊呆的江影,把她拽了过来:“对了,这是我对象,她有神经衰弱,刚才被那大哥、大姐一吓唬,你看,现在都变成这样了,我得送她去美国看看专家,费用嘛……十万,你出一万就行。”
交井都无奈了,又看向雅阁司机:“瞅啥呀,拿钱吧!”
“好,我拿!”雅阁司机黑着脸说。
我又想了想,毕竟讹钱这事儿不专业,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找什么借口了,这时歆芸弯腰,瞅了瞅那台倒骑驴:“呀,老板,这不是你爷爷给你留下的那个三轮车吗?咋爆胎了,被撞的吧?”
“啊?”我故作惊讶,噗通跪倒在地,爬过去,扶着轮胎嚎啕大哭,“爷爷啊!孙儿对不起啊!你走的那么着急,就给我留下这么一个念想,还被人家给弄爆胎了啊!我对不起你啊!”
身后,歆芸继续帮我讹钱,跟交井哀怨地解释:“我老板小时候命苦,当时他家很穷,全家老小,都靠他爷爷骑着这台三轮车收破烂来养活,老人家还用这台车带着我老板到处兜风,这台车对我老板有特殊的意义,家里有钱后啊,老爷子没享着两天福,就撒手人寰了,只给我老板留下这台三轮车,唉……”
嗯,说得很好,作为一个演员,歆芸似乎比江影更有天赋!
我顺着歆芸的话,继续跪在地上哭我爷爷,哭了一会儿,我突然站起来,愤怒地指向雅阁司机:“你他妈赔我这台倒骑驴!还有,刚才你是不是侮辱收破烂的来着?我爷爷就是收破烂的,你他妈敢侮辱我爷爷,昂?”
“没有!我没说啊!我赔,我赔!多少钱?您说个数!”雅阁司机明知道我在故意讹诈,也没招儿。
这个数不太好说,说多了,怕逼得他狗急跳墙,于我不利,毕竟我这个身份是假冒的,以后还得在县城混呢,再撞见咋整?
但是说少了,又不能起到打压他飞扬跋扈之气的作用,我只好用眼神求助歆芸,她冰雪聪明,肯定已经明白是咋回事了。
“算了,老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他们长长记性就行了!”歆芸说。
“谢谢!谢谢这位美女!”雅阁司机赶紧说。
“跟之前的费用凑个整,十万得了,我跟你去取钱!”歆芸转向雅阁司机,笑道。
“十、十万?”
“有问题吗?”歆芸笑问。
雅阁司机看看我,苦笑:“没有。”
“那咱们走吧!”歆芸冲我挤了挤眼睛,径自过去打开雅阁车门,坐了进去。
“行了,没事了,你们忙去吧!”我起身,对那两个交井说。
他俩相视苦笑,也上井车走了。
“她们是你朋友吗?”江影小声问我。
“我助理,”我笑道,转向蔚岚,“这车能拖车么?”
蔚岚点头:“可以。”
“帮我把这车东西拖到废品收购站去。”我从倒骑驴上解下一条绳子,蔚岚过去从车里找到拖车钩,拧在法拉利后面,拴上绳子,我让江影上法拉利,我在后面掌控倒骑驴的方向,法拉利拖这几百斤东西跟玩儿似得,很快就到达废品收购站,卖了四十三块钱。
我把钱交给江影:“说好请我吃饭的啊!”
“嗯,好!”江影笑着点头,把钱揣进口袋。
我看看表,刚才给这些烟花筒过称花费不少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岚,你带江影去商场——啊,不对,今天商场不开门,算了,你带她回我和歆芸住的地方,给她先找些衣服,别冻着她,”我从兜里掏出出租房的钥匙给了蔚岚,“回头你再配个钥匙,跟我和歆芸一起住。”
“啊?跟你一起住?”蔚岚皱眉,接过钥匙,“我……我还是自己出去租房子吧!”
“啧!又不是跟我睡一起!你怕什么!你和歆芸一个房间,我自己一个房间,不行吗?”
“……好吧。”蔚岚勉强答应下来,带着江影走了。
我吭哧瘪肚地又把倒骑驴推回育才,推进江影的院子里,将院子们上锁,赶紧给宋佳打电话。
“你才起来啊?”宋佳颇有些不悦地问。
“上午有事儿,才忙活完,你在哪儿呢?”
“在家等你信儿呢。”
“那……咱在哪儿见?饭店啥的今天都不开门吧?”我问,初一到初三,基本全市的所有工商业都放假,包括大部分的宾馆酒店。
“你猜我昨晚梦着谁了?”宋佳话锋一转,问我。
“谁?”
“咱爸、咱妈,他们嫌我老不回去看他们,数落我来着呢,今天天气这么好,咱回老家给爸妈上坟去呗?”宋佳略带欣喜地说。
我听着心里暖暖的,虽然只做了半年儿媳妇,但她还惦记着二老。
“我本打算初三回去上坟的,那就今天吧。”我说。
“恩,你在哪儿?我开车过去接你。”
“育才门口。”我说。
“跑学校干啥去了,那你等着吧,半小时后……哎,对了,育才门卫有人吗?”宋佳问。
“有啊。”
“那咱俩……先去我宿舍呆会儿呗,我还没吃早饭呢,嘻嘻!宿舍里有方便面火腿肠啥的,垫巴一口,下午咱再回老家,”宋佳笑道,“就这样,挂了啊!”
专门回学校宿舍吃一碗方便面,至于么,宋佳是不是话里有话啊?
我又想起昨晚她说的小雨衣,便给歆芸打电话,问她拿到钱了没,她说没有,银行也放假,只拿到四万现金。
“你觉得这事儿能败露么?”我问。
“不能,放心吧,老板,我有分寸,那个女人的老公是交井队的副队长,以后咱兴许还能用得着,所以那六万我没要,自作主张,帮你随人情了。”歆芸笑道,涉及财务权限和公司经营,她说了算。
“嗯,你看着办就行,对了,问你个事儿,啥叫小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