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宇宙影甲的能量流失,自助气体呼吸机的转换风轮也像患了哮喘病似的一时不如一时,渐渐不成气侯。头盔内的气压越来越低,他们甚至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詹龙七人的体力已严重透支,筋络不通,骨节松软,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并最终停了下来。
几人勉强手挽手围成一圈,然后彼此互相对望了一眼,接着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慢慢瘫软了下去。
……
呆在“星巴达”内的霍恩培、宦腾、许言、慕容菱雪、米仙儿、楚曼姝、夷芙等七人也不消闲,为了及早涉足地面自由活动,他们在路则尘和詹龙两队人员全部离开之后,便立即投入了对自身装备的紧急抢修之中。
“星巴达”在通过机甲坟场大补血之后,机体综合状况明显改善,许多自助功能也开始变得得心应手,所以没用多久,他们的装备瑕疵就在物理修复室里被重新恢复好了。
但刚刚松了一口气人们很快就被广维雷达屏幕上出现的真空感应图像吓着了。
就在詹龙等人行进的远方,一个黑色碟形盘状物正在以吞噬一切的力量,一边极速地制造黑暗,一边噬天吞月地快速扩张半径大幅度地膨胀着身体。
通过光子天眼,他们看到黑碟周围的所有可见光全都被那个盘旋的碟子自外而内吸到核心,然后又在中心拧成了一条细细的绳子。绳子刚开始是弯曲的,到后来就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细线,再后就连那根细线都看不见了。
碟子下方已经成了纯黑色,在广维雷达和光子天眼里,那片黑色已经成了纯粹的盲区,仿佛被谁用打孔机将空间整体凿去了一块。从天空到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筒形圆柱,但那个柱子只是相对周围的景观而言,就它本身来说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那一个真正的虚无,就像一个空心萝卜,只有通过它的外壁参照物,才能发现它内心的空虚一样。
霍恩培急忙呼叫詹龙,想问问他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信号出去后全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打孔机的功率似乎无穷无尽,它的刀口越来越宽,也越来越锋利,周围的参照物一层又一层地被它削去并不断发生着改变。
远处那些连绵的沙丘、荒地、山垣、沟壑,全都像蚕蛹啃过的桑叶一样,正从他们的眼底一圈圈消失。
蚕食的胃口很大,它的脚步很快就逼近到山脚之下,巍峨的山脊像突然被抽去底座一样,一下悬在半空里。
霍恩培感觉不秒,便大声叫嚷:“宦腾,宦腾,快速驾机撤离!”
总机师宦腾虽然对“星巴达”的性能了如指掌,但他却不是主控室的最佳操作成员。主驾驶林沐禅下落不明,两个副驾詹龙和甘能现在也失去联系。
宦腾打鸭子上架,只得硬着头皮进入主控室,手脚笨拙地摸索了半天,总算让“星巴达”出力不讨好地挪开了步子。
米仙儿惊问霍恩培:“那东西会不会是传说中黑洞呀?”
楚曼姝抢着反答道:“黑洞?什么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难道是要让我们尸首分离的招数吗?”
慕容菱雪听她俩一咋唬便立即跑过去催促宦腾道:“大鸡屎,你动作能不能够利索点?”
宦腾没工夫跟她唠叨便头也不回地闷声回击说:“就你怕死,有能耐你来干!”
慕容菱雪说:“我要能干了,早把你一脚踹到鸡窝里去了。”
霍恩培过来指责慕容菱雪说:“你能不能别干扰添乱,让他安心驾驶一会你会死啊?”
慕容菱雪说:“好,都不急,那就等着被那个黑卷龙一圈圈剿成粉丝吧!”说完便满含焦燥转身离开了。
宦腾双颊流汗,他已经使尽了全力。
他猜不透山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来自那个黑漩涡里的无形引力。
广维雷达释放出去的所有侦测辐射波,包括光电、红外、磁探、气探、紫外和贝塔射线,以及其它一切主动干涉信号,只要发出去就像扔进股市里的银子,转眼之间就全都打了水漂。
不止是詹龙他们,就是发给路则尘等人的信号也都没有任何回音。
整个周围空间仿佛都被那个越来越大的黑碟子屏蔽了起来,感觉只要是跟能量有关系的一切都会被其敞开胸怀纳入囊中。
“星巴达”步子虽然慢了点,但它的步幅却很大。宦腾驾着它一边沿山腰左侧向路则尘等人的前行方向靠拢以便在路上捎上他们,一边心向往之地向山脊的背面疾速转移。
路则尘与侯胜、穆聪、南宫芸苛、凤飞菲、夏月荷、亚茜七人离开“星巴达”后,先是沿山脊左侧爬行了两三公里,可脚下除了皴裂风化的褐黄色岩石,其它几乎一无所有。
就在他们打算改道继续向其它方向再做些摸查时,南宫芸苛抬头忽然看见靠近山顶的右半壁侧崖尖上竟蹲着一个人。
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神情专注,一副“好高骛远”的哲思与沉醉。
在好奇与探究之心的驱使下,几人小心商量了半天,然后就一边握紧武器,一边小心翼翼地掉头向其背后迂回过去。
一群人亦步亦趋,但等路程走过一半,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由自然景观相互叠加造成的视觉错误而已。
各人放松神经正打算找块平整的地方原地休息一下,可路则尘却转弯抹角地从另一个角度发现了一个更加可疑的物体。
就在距“人”像不远的山梁后端接近山顶处,竟然藏有一座貌似神庙一样的古老建筑。
这个发现让所有到达此地的人当即兴奋起来。
在地球上,不管是东方的神庙,还是西方的圣殿,它们的存在一般都与信仰密切相关。这些古老的建筑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人为密封的时间机器,它们能够将历史、宗教、文化、制度和社会形态高度浓缩并保存其中。
它们是精神的象征,更是记忆的缩影,是后人揭晓前人遗迹的活化石。
凤飞菲挤着嗓门说:“看来今天我们怕是要有意外收获了。”
南宫芸苛喜形于色地应和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路则尘沉吟了一下说:“都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咱们还是上去看看再说。”
侯胜说:“但愿我们的好消息能够与詹龙他们殊途同归。”
夏月荷将头转向山下那片正在变淡的烟云不无感慨地说:“是啊,祈愿苍天会保佑他们一切平安。”
凤飞菲说:“别发感慨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机长吉人自有天相,说不了等不得我们下山,他们就早都跟着一起返回‘星巴达’了。”
几人一边自我安慰地说着祝愿之语,一边相互搀携着开始起步往神殿所在地攀爬。
山路崎岖,但并不是特别难走。中间似乎有路,但自然的侵蚀和演变已经使它变得面目全非。
神殿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一群人只顾低着头往上爬,等他们登上山顶快要抵达神殿墙根下时,亚茜突然高叫起来:“大家快看,我们与山体一同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