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因看不习惯人总跪着。便令袁贵嫔起來进了屋。仔细问才知道。原來是内务府削减了胤祁过冬的炉炭。
怀袖蹙眉:“就因为他昨儿说错了那一句话。就给削去一个月的炭例。”
站在一边的袁贵嫔立刻点头。十分心疼地看着坐在怀袖跟前吃点心的胤祁:“昨日祁儿说的那句话实属大不敬之过。按例还要掌手尺。因祁儿年纪太小。怕打断了手骨日后写不得字。手尺便免了。却罚了一个月的炭例。
照理说。这炭例当从臣妾宫里扣出去。臣妾宁愿挨冻也不忍让祁儿冻着。可臣妾的琴棠苑属荣妃娘娘的侧苑。这些都拨去荣妃娘娘处分派。臣妾做不得主。所以才想央娘娘给说个情。”
怀袖绣眉皱的更紧。低声嘀咕:“不过说错了话。居然罚的这样狠。”略想了想道:“不过一句话罢了。叫小孩子挨冻却不太好。本宫去跟内务府的公公说一声。”
袁贵嫔见怀袖答应的如此爽快。欢喜地连声谢恩。
银铃儿端着茶盏走过來。给怀袖添换新茶时。却低声提点:“主子如此行事怕是不合适。”
怀袖知银铃儿昔日随勤嫔在宫中待的久。且又是娴茹宫的掌事女官。虑事比旁人周全许多。听她这么说。侧目看了她一眼。
银铃儿垂鬓继续道:“主子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宫内有冒犯主子的言辞。确是比以前罚的重些。这些礼原也是为以下敬上树个规矩。倘若这一次主子松了口。往后不论谁口内无德以下犯上。主子都担待过。就不成体统了。”
怀袖轻轻点头:“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那依你看。今日这事该如何处置。”
银铃儿道:“奴婢觉着。咱们宫里分拨金丝炭的份例。主子必定是用不完的。不如就做个私情送与小主子些。”
怀袖想了想。点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银铃儿点头。继而行至袁贵嫔身前道:“主子将这一宫的炭赠与小主子。是咱们主子疼小主子的心。你只需记得咱们主子的好便是。往后切记管教好宫人。再惹出这样的事。咱们主子也不是次次都这般好性儿。”
袁贵嫔闻言。又赶着给怀袖磕了头说了许多好话。才领着胤祁去了。
袁贵嫔刚走。张保进來回说四阿哥胤禛已经带來了。因方才怀袖与袁贵嫔说话。就将四阿哥引至偏殿候着。
怀袖闻言。放下手中杯盏。起身道:“你将四阿哥带去书房等我。”
起身向外走。临行至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收捡茶具的银铃儿。
行至中厅书房。四阿哥胤禛已端坐在正对门的茶桌旁。见怀袖进來。立刻行至近前给怀袖请安。
怀袖免了他的礼。命人取來她清晨寻出的那本书。亲手递给胤禛:“你就替本宫将这经书抄一抄吧。”
胤禛接过书一看。见竟是本《地藏菩萨本愿经》还沒抄就先皱了下眉。再抬眼看怀袖。见她已经捧了书。外对面的锦榻上歪着去了。
胤禛见这状况。也不好再说什么。往旁边的桌案上一看。见笔墨纸砚早已预备好。便向桌案后面坐了。开始抄撰经文。
怀袖抬眸见胤禛已开始抄经。将涣秋唤进來。低声吩咐点起一根报时香。便继续歪着看自己的书。
也不知看了多久。怀袖正看的认真。忽听胤禛近前问:“请问皇额娘。孩儿还需抄多久。”
怀袖沒开口。眸光由书页移向对面香台。见约莫一个时辰的报时香。此刻只燃了不到三分之一。
“你不愿抄了。”怀袖看向胤禛。
胤禛略迟疑片刻。最终点了下头。道:“这《地藏菩萨本愿经》是和尚超度亡魂时诵的。孩儿不知皇额娘为何要令孩儿抄这本经书。所以……”
“所以。你觉得有些浪费光阴。对么。”怀袖语气温和。替他说完后半句他沒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其中并沒半分责备的意思。
胤禛小心抬眼。见怀袖神色平静。才大着胆子点了下头。
“既然你觉得抄这个沒用。就去做你该做的吧。”怀袖说完。不再看胤禛。仍低头看自己的书。
胤禛见怀袖似并沒生气。便行了礼。轻声退出了坤宁宫。一路上琢磨方才的事儿。不知不觉走到了景华宫门口。
胤禛进了景华宫。裪儿正在正厅内的炉火前独自琢磨一盘残局。才将一颗白子落下。抬头见胤禛进來。便道:“四哥去哪儿了。我才宫人去太学寻你。他们说你一下窗课就一个人走了。”
胤禛在裪儿对面坐下。蹙眉道:“我今日让皇额娘叫去坤宁宫了。”
裪儿闻听立刻赶着问:“哎。额娘叫你去做什么了。怎么沒叫我呢。”
胤禛却皱着眉头:“一进门皇额娘就让我抄经书。也不说干什么用。也不理我。我到现在还沒想明白呢。”
“抄经。”裪儿也蹙起眉。闷头想了一会儿。喃喃道:“以前我听额娘说过。她才入宫的时候。给太祖抄了两年的经。额娘说刚开始她沒觉着抄经的妙处。后來抄的多了。发现许多想不通的事抄着抄着就想通了。额娘好像说过抄经能静人心……”
裪儿这番话刚说完。坐在对面的胤禛愣了愣神。突然拍着额头大叫:“哎。我可真是愚蠢至极。”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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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康熙由南书房回到昭仁殿。换了常服。便向**的坤宁宫去看怀袖。行入书房。却见怀袖坐在桌前仔细端详一纸墨迹。
康熙悄然站在怀袖身后。就着她的手看过去。不禁蹙眉:“胤禛的字这么久了仍沒甚长进。再过阵子。恐裪儿都要超过他了。”
怀袖惊讶地抬起眸子:“万岁爷竟对几个皇子的字这样熟悉。”
康熙就着怀袖的杯子呷了一口茶:“朕平日虽忙朝政。但每个月底都要向太傅手中要各皇子的课业亲自过目。谁的课业精谁的字丑。朕虽然不日日去太学过问。却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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