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星宇对佳兰说道:“三河村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小时候有一半时间在这里渡过。”
佳兰:“大娘是三河村的?”
星宇笑:“真是冰雪聪明。”
“多谢夸赞。”佳兰笑靥如花。
“唉,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河山依旧人已老。”也不知为何,星宇莫明的伤感起来:“外公外婆将我带大,他们却老了。我是他们的大外孙,也是他们的心头肉,小时候没少享他们的福。可长大后的我却没能力报答他们。”
佳兰:“看来你对……外公外婆的感情很深。”
“能不深吗?”星宇叹了口气:“他们把所有的关爱都倾注到了我身上。我两个舅舅都不在家里,他们用日益衰老的身体支撑这个家,真的很不容易。”
佳兰想了想:“外婆家离村公所远吗?”
“不是很远。”星宇道:“外婆家就在前往高岗村的右岔口。”
“那……”佳兰转头看着星宇:“我们去看看外公外婆吧。我很想见见他们。”
星宇笑:“别不是又有什么想法了吧?”
“哦哟,你好了不起呀?”佳兰嘟起小嘴生气了:“真是狗咬吕洞宾。”
“跟你开玩笑的,怎么就较真了?”星宇抚慰佳兰:“好啦,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
佳兰这才高兴起来:“还以为你把握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再怎么不济,”星宇笑着道:“好歹还是能分清的。”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走进了三河村村公所。
他们进去时,星宇的堂舅忠良正要出去,见他和佳兰走进村公所,笑道:“你还真会赶趟儿,再迟到三分钟就碰不到我了。”
星宇:“舅,今天只有您一个人值班吗?”
“可不是吗?”忠良道:“支书和文书都下乡去了。我也刚准备回家去垄会儿烟墒。”边说边打量佳兰:“这位小姑娘面生的很,你是哪个单位的?”
星宇连忙给忠良介绍:“哦,她是我同学,名叫佳兰。”又对佳兰说:“这位是我堂舅。三河村的村长。”
佳兰上前礼貌的向忠良问好:“阿舅好。”
“呵呵,好好好。”忠良和蔼的笑着:“你在哪个单位工作呀?”
“我……不工作。”佳兰脸一红,低下了头。
“佳兰在银芦村当村医。”星宇对忠良道:“她是宋健宏叔叔的女儿。”
“啊呀,是老宋的女儿啊。”忠良啧啧赞道:“都说老宋的女儿是江外一枝花,今儿个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又对星宇笑道:“你小子有福气。”
“舅,说什么呢?”星宇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是同学而已。”
忠良笑:“哎,先是同学,后是女朋友,再后来就是我外甥媳妇了。好啦,不说这些了。你给佳兰泡杯茶,我赶紧去做饭。”
“舅,家里忙,您就先回去干活吧。”星宇将邮包放在办公桌上,对忠良道:“午饭我们到外婆家去吃。”
“那怎么行呢。既是我……”忠良本要说我外甥媳妇,怕佳兰害羞,赶紧转话:“既是老朋友的女儿第一次来,当然得在这儿吃顿饭了。哦,我橱柜里有水果和瓜子,你去拿些来招待佳兰。”说着,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星宇指了指凳子,对佳兰道:“坐吧,别站着。”又将泡好的茶端给佳兰:“你喝啊。我拿些水果和瓜子给你吃。”
佳兰也听出了刚才忠良的弦外之音,芳心暗喜,笑着对星宇道:“舅舅对你很好啊。”
“这位堂舅是我外婆的侄子。”星宇道:“我虽不是他的亲外甥,但他一向将我当作亲外甥待的。”又笑道:“我舅是个直肠子,也是个急性子。有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舅刚才说什么了?”佳兰明知故问。
“咳,”星宇笑道:“既然你没往心里去那就最好。”
佳兰气得牙痒,狠狠的瞪了星宇一眼,可惜星宇没见那脸色。
星宇拿出水果和瓜子放在佳兰面前:“你吃啊。我去给我舅打打下手。现在是农忙季节,家里只有舅妈一个人在家,家里肯定有一堆活儿等着他去干。”
佳兰:“这我知道。当村官的大都是办公半农。”说着,站起身来:“我跟你去吧。三个人做饭快些。”
“不用。走了这么长的路你也累了,好好歇歇吧。”星宇关心的说道:“待会儿还要走很远的路呢。”
听了星宇关切的话语,佳兰心里舒服了些,但不动声色:“哎呀,我不累。赶紧吃了饭去看外公外婆。”
两人走进厨房,见忠良已煮好了饭,正在砧板上切什么肉。
星宇道:“舅,我们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忠良摆了摆手:“我一个人做就行了。你们歇着吧。待会儿还要赶路呢。”
星宇看着腥红的肉:“舅,你切的是什么肉?好像不是猪肉啊?”
“你猜猜。”忠良一脸神秘的笑着。
“嗯,好像是山货吧。”星宇将鼻子凑近嗅了嗅:“膻气大着呢。”
“算你小子识货。”忠良点了点头:“这可是狍子肉。昨晚有个苗族同胞特意给我送来的。”
“我们好有口福。”佳兰嫣然笑道:“我还没吃过狍子肉呢。阿舅,是不是那个苗族老乡有什么事有求于您呀?”
“不愧是老村长的女儿,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忠良对佳兰笑道:“他这是要我给他安排救济款呢。这可是高价肉哟。”
“权在您手上,也不用您自个掏钱。”佳兰道:“这就是当小芝麻官的好处。”
“理是这么个理,但有时候也很为难的。”忠良叹了口气,道:“救济款的数目有限,但巴巴的望着救济款的困难群众多了去了。你说我们安排给谁好啊?”
“吃了谁的东西就安排给谁呗。这还有啥为难的?”星宇笑道:“吃点群众送的山货也不算受贿。”
“给我送狍子肉的那户人家,在苗族同胞中算是比较富裕的了。”忠良道:“但我也不好拒绝。真正的困难户是不给我们送礼的,我们是上下两难啊。”
星宇笑:“受到良心的谴责了?”
忠良:“可不是吗?吃了别人的东西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心意吧?但这又违反政策规定,这事很矛盾。”
“俗话说钱往钱堆里滚,膘往肥肉上长。”佳兰道:“现在这世道就这样,心性活泛的人越活越滋润,不懂变通的人越来越穷。这就是贫富悬殊越来越大的原因。”
三人边说话边做菜,不一会儿,忠良就将一大盆狍子肉炒好了。对佳兰道:“今天也没别的好菜招待你们。将就着吃点儿吧。”
“阿舅太客气了。”佳兰乖巧的说道:“狍子肉可是山珍,能随地吃到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狍子肉呢。”
“那今天你就一饱口福吧。”星宇对佳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