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隐在这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鞭炮声中有些不大真切,可她相信她的直觉,自己没有听错。
她只觉得心跳得厉害,想回头看一看,却被两个粗壮的喜娘硬生生地给塞进了花轿里。随着一声吆喝,花轿被颤悠悠地抬起,飞快地走出了二门。
林氏扶着陈妈妈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前院,哭喊着若雅的名字,“我可怜的儿啊,都是娘对不住你啊。”
大喜的日子,她大哭大叫地吵闹得不得安宁,古木时和盛氏在上房里早就听见了。
盛氏眉头不由皱了皱,眼光扫了一下身侧侍立的周妈妈,周妈妈悄没声地就出去了。
不多时,就急匆匆地进来,在盛氏面前站定了,却欲言又止。
古木时不易察觉地紧了紧眉头,沉声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盛氏也拿眼瞧着周妈妈,周妈妈这才战战兢兢地回道,“老爷,太太,是林夫人在外头吵闹呢。”
盛氏眼眸闪过一抹狠厉,却温声对古木时道,“老爷,想是姐姐舍不得大姑娘,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这个时候,若是拦着古木时,反而显得她小家子气。反正林氏那个贱人已经面容枯槁,纵算是古木时见了也不会怀恋旧情的。
古木时当即就抬脚出去了,盛氏连忙起身跟上。
到了门口,就见林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好不凄惨。
古木时慢慢地靠近她,十几年没见了,他有点儿不敢见这个女人了。
林氏听到脚步声,慢慢地转过头来,只一眼,就让她呆呆地忘了哭了。
古木时挑了挑眉毛,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一样。这个女人,当年如花似玉水灵灵的小模样谁人不夸,谁人不羡。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形同老妪,干枯粗糙,当年的影子丝毫不见了。
心里的愧疚顿时减了几分,他咳嗽了一声,低声喝道,“好端端地哭闹什么?成何体统?”
林氏呆了半天才意识过来,相对于古木时,她则一眼就认出他来。这个男人依然那么潇洒,那么倜傥,端的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
虽然面上有遮不住的沧桑,可更增加了他的男人味,比起当年的青涩似乎成熟了很多。
就是这个男人把她们母女抛在乡下十几年,本以为他良心发现,给女儿找了一门好亲事,谁料想竟然把女儿给推到了火坑里。
她的女儿,无非是盛氏和他女儿的替代品,一个替死的羔羊罢了。
想起这些,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酸痛,痛得她哭不出声音来。
眼窝里的泪水已经干涸了,虽然想哭,可尽管眼眶儿酸酸的,但就是没有一滴泪水。
望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林氏再也忍不住,三下两下爬了过来,就抱住了古木时的大腿,“老爷,求求你行行好,放过雅儿吧?她也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把她嫁给一个魔王!”
古木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林氏抱着哭得心烦意乱,那个半苍了的脑袋就在眼前一晃一晃,让他厌烦至极。
当下他就大声呵斥林氏,“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之见!她能嫁给当今三皇子,是她的福分。怎么还不知足吗?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混账话?”
“我都知道了,我听得明明白白的。府上的小丫头都知道雅儿不过是替你的女儿嫁给那个魔王了,你还不承认么?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让我去死。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林氏哀哀欲绝,抱着古木时的腿就是不松手。
古木时大庭广众之下,一张脸涨得通红。咬咬牙,一脚踢开了林氏。
拍了拍手,他愤愤地朝林氏身上吐了口唾沫,“简直是个疯婆子!”
盛氏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见古木时厌烦透了林氏,嘴角才含笑上前劝着,“老爷,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咱们还是回屋吧?”
又吩咐周妈妈,“把林夫人扶回房里去,好生伺候着。”在别人没有察觉的时候,盛氏朝着周妈妈使了个眼色,周妈妈点点头领会了。
林氏被几个粗壮的婆子给拖到了后罩房的耳房里,早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她面色白得如同金纸,双目闭着,就像一个活死人!
吓得陈妈妈不停地抚着她的手,哭喊着,“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周妈妈不耐烦地让人把陈妈妈拉开,骂着,“嚎什么丧啊?嫌她命长是怎么的?”
又对身后垂手站着的一个小丫头吩咐,“到灶上熬一碗安神的药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就端来了。周妈妈同着两个粗壮的婆子给林氏灌了下去。
陈妈妈看得心惊胆战,有心要问一问,又怕这些人也给自己灌药,只好躲在一边不言不语。
林氏被灌了药之后就昏昏沉沉的,被人给扶到床上也不知道。
陈妈妈待人都走了之后,才扑到床沿上去查看,触手却是林氏冰凉的手。她吓得一个激灵,心想难道这些人把林氏给毒死了吗?
再去探鼻息的时候,还有微微的气息,她方才放下心来。
到半夜,林氏依然昏睡着,陈妈妈着急起来。看样子,这不是一般的安神药,她要等着大姑娘回来告诉她。大姑娘不是懂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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