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整了整衣服便去外间,见驸马和衣用手支着头睡在桌上,异常可怜,不由得好笑,上前把他推醒。睁开眼的一刻,这人眼中的迷茫和雾气又让我呆了一呆,随即郁闷……
叫驸马进里间,把外袍脱了,坐好后刚要叫莺儿,觉得不对,于是起身拿了一把水果刀走至床前,对着手正要切下去,驸马说道:“这种事还是让臣来吧。”
说的也对,这种事男人当然应该抢着做。把刀递给他,看他在自己手掌上割了一道,血渗出来之后又挤了挤让血更多,果然习武之人和我这个医者一样狠,眉头都不皱一下。看他的手比我的还要修长莹润,不由哀叹有些男人真是各方面都秀气的不给女人留活路,怪不得史上那么多帝王都有男宠……
涂完后他起身,神色居然有一丝羞赧,原谅我想笑……正要去找药,却见他从里衣内兜取出金创药,开始熟练的涂抹,我十分诧异,随身带着金创药,这江湖是有多险恶。
拿过那药闻了几下,发现里面除了常规的冰片、乳香等,还有我不知道的药物成分,不由暗想我学的那么不好么,一想不对,应该是时代的差异吧,配方为什么一定要一样。
还给驸马,驸马笑道:“公主可研究出什么来了。”我摇摇头,心说懒得告诉你我会医术,反正你也不一定信。看看他的手掌,居然已经看不出什么伤口痕迹,这药真是厉害。
向外面叫了一声莺儿,四个丫鬟便笑得一脸欠揍的走了进来,莺儿装的可真像。由着莺儿和云烟给我穿衣,驸马却推辞说他自己来。呵,比我还严重,我现在洗完澡之后都能极自然的让她们穿衣了。
洗漱完毕,迅速吃完早饭,看着他换好绯红色朝服,头戴进贤冠,朝我行礼告辞,还是觉得直角幞头比较好看一些。告诉他下朝并且公事完毕后直接到我这儿教武艺,便让他去上朝。
外面天色还早,若是前世,恐怕就是有课也还在睡梦中吧~不过在这个吃完晚饭就睡的古代,早起实在不是难事。
送走驸马,弹会儿琴,看会儿书,又开始在公主府内瞎转。不过这次转的时候总感觉不对,侍卫们虽也规矩,但规矩的有些做作。转过一个角门,忽然看到守着的几个侍卫正聚在一起说话,不由得皱眉,这些混蛋在我刚来的时候连守公主府大门的都或坐或蹲或立,散漫无比,狠狠打了他们五十大板才有改观,如今又开始了?欠揍。
朝他们走近,终于有个侍卫发现了我,狠狠的拍了拍同伴,侍卫们才赶紧各归各位。好么,抓到了一拨没让人把风或者说太投入了没听见把风的人信号的笨蛋。我笑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本宫也开心一下。”
四个人面露愁色的对望,然后回道:“回公主,没什么……”
我笑了笑,说道:“莺儿你们四个,分开审他们,如果有谁说的和其他人不一样,罚俸一个月。”
四大丫鬟领命而去,我原地笑看四个一脸苦逼的侍卫,来往的下人也都幸灾乐祸的低头走过。
前两日听说契丹人又趁秋高气爽之迹南下犯边,一开始看到侍卫们似乎都有心事的时候,还以为大家是一齐发愁这个,这倒有情可原。不过却撞见这四个兴高采烈讨论的人,看来完全是好事,不知道什么好事搞得一群人都这么亢奋。
不一会儿,询问完毕又交流片刻的四大丫鬟回来了,面色各异,有的兴奋,有的赧然,有的无动于衷。我奇怪的看着各位丫鬟,只见秋雯兴高采烈的说道:“回公主,汴京城第一大教坊镇安坊放出话来,三日后的晚上雏妓韩五儿将登台献艺,此后便正式接客。”
一个娼/妓引得这么多人激动……回想一下这个月所了解到的京城八卦,镇安坊新来的韩五儿似乎早就开始在上层社会和文人墨客圈传开了,只不过从未曾露面,现在一放出话来,连公主府里的侍卫都这样了,不知道外界更是怎么激动。
太平盛世中的人就是有闲心,关注这些风流韵事。北方的契丹虽然偶有犯边但一直未大举南下,这些人也都习惯契丹人秋冬之际的骚扰了吧。想毕问了她们侍卫可有回答有出入的地方,听到回说没有,我点点头,笑着转向侍卫们。
看着一个个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卫,我笑了笑:“还算老实,免了你们罚俸的惩罚了。不过身为皇家侍卫,当值期间擅离职守,每人各领三十大板。”
迈步继续散步,打过他们之后众侍卫们会收敛一些吧。不过现在,我发现自己也是有点想去的……古代青楼,这种地方还真想见识一下,好不容易来了古代连门都没出过,若是一辈子闷在深闺中,每天就是公主府,皇宫,太子府三点一线,这种人生有什么意思!
下定决心,三日后一定要出去,扮成男装,再多带几个侍卫便是。想了想,为了更安全一些我决定和太子老兄一起去,他是便装出行惯了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而且以他的作风一定会去镇安坊捧场。
决定了之后,继续打发时间,等着驸马回来教武艺。驸马是女子这种好事不会发生,可是学武艺也不错,看他比较规矩,应该不会乱来,那么我不介意多交一个朋友。
驸马君成亲前几日已经由通直郎改任吏部员外郎,虽然都是从六品,可前者只是随侍官,后者是担实事的要职,是一大进步,也比过去忙了不少。入秋之后申初散值,大约是后世的下午三点,回来就该四点了,每天可以学两个小时,其余时间可以自己练习,还不错。
取过剑,刷的抽出,臂力不错,各项身体素质也不错,就差武功招式和内力了。很霸气的拿剑指向门口,端着梨子走进来的莺儿一脸错愕,我哈哈大笑。
不过事实证明果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很快,在午后微微泛黄的光线下,我拿着剑一通乱刺,然后手臂一酸,手里的剑被第n次打落后,对面的人哈哈大笑。
万分不服气的捡起,还想再刺,驸马已经笑道:“不必了,臣已经知道该以怎样的进程教公主了。”
翻了个白眼,都说我什么也不会了,可教之前仍然非要试我一下,这不是故意让我出丑呢么。现在知道我一窍不通了,他会怎么教呢,据说本朝最简单的剑法为□□剑法,是本朝开国皇帝,就是我太爷爷创的,简单而没什么杀伤力,但可以强身健体,基本上人人都会,大概会学这个最简单的?
只见驸马用脚挑起地上他的剑接住,然后上前笑道:“公主,剑的基本用法包括刺,劈,点,撩,挑,斩,削……等等,公主请看好臣的动作。”
我……好吧,又要开始练习枯燥的基本功了,为了学好武艺,我忍!
原以为剑法很简单,可练了才知道,小小的一个刺的动作都那么难,肩膀哪怕有丝毫不够放松不够平,手臂哪怕有一小块肌肉有异动,心头哪怕闪过一丝杂念,刺偏是毫无悬念。练了好久,终于差不多时,把剑竖在地上,撑着剑微微喘气。
驸马君从一旁递上来帕子,我胡乱擦了,还给他,听到他温和的声音:“公主看起来应该是练武之人,怎会……”
我转头苦笑了一下:“一窍不通是吧,因为本公主失忆了。”他愣了一瞬,脸上惋惜的神色一闪而过,而后似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朝我的手伸过来。我退后一步,挑眉:“你做什么?”
他脸上一瞬间变得尴尬,然后说道:“臣会些医术,想给公主号一下脉。”
原来他也会医术,神奇。不过我也会,而且失忆这种玄妙的事能治好的少之又少吧,他居然下意识的要给我把脉。笑了笑说道:“不必了,若是能治好,何必拖到现在。对了,不许告诉外人。”看他还要说,连忙用话打断:“你怎么会医术?”
他淡淡的说道:“臣幼时父母双亡,是师父将臣抚养长大,教了臣医术和武术。”
可怜的孩儿,虽然他面无异色,但是感觉还是触到他痛处了。笑了笑说道:“以后别总是自称臣,本宫身边的丫鬟都没你规矩多。”
“是,臣遵命。”哎,这就对了,咦,不对!无奈,以后熟了就好了。
继续问他关于他师父的事,名秦时,将门之后,同时热衷医学。姓秦,而且热衷医学,我不由得想到了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个医书的作者秦怀宇,于是问道:“当世名医秦怀宇,和你师父可有关系?”
他显得十分讶异,然后说道:“回公主,秦兄现在宫中任御医,公主应该是见过他,并且认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