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色不大好,大片大片的乌云遮蔽,仅仅透露出一丝丝的月华。夜,凉如水,带着一丝丝山林中特有的寒意。马文才不愧是超级破坏狂,凡他路过的地方仿佛是飓风卷过一般狼藉遍地、鸡犬不留。
“喂!”挨着那个将脑袋死死埋进双膝之间COS鸵鸟的某人坐下,少司宇抬起手肘撞了撞马文才的胳膊,再准备撞第二次的时候,那厮却头也不抬的躲开了。
不愧是自小习武,身手就是敏捷!
“诶,你到底在干吗!”
“走开,不要管我!”马文才火大的一挥手,差点儿将微微挨近他的少司宇给一把推下台阶去。
“你!”少司宇一脑门儿黑线的瞪着那个打死不抬头的别扭小孩儿,不就是说不过人卖茶大叔,至于这个德行吗?说他是小屁孩儿还真是没有冤枉他,吵不过又吵就是了啊!
“喂,你够了啊!”
“你滚!”喑哑的低吼声从马文才的双膝间传出,“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们都滚!”
“马文才,你这家伙是脑子进水了是吧,敢命令我?”这是第几次了,还真以为四海之内皆他妈啊,谁都得让着他。
“滚!”
“擦,你丫的以为自己是复读机吗,吼来吼去就那么一个字,你……给我起来!!”
少司宇拳头微握,面带薄怒的上前两步拽住马文才的胳膊使劲儿一拉,这才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却在瞥见马文才满脸的泪痕闪烁时,愣在了当场。
不是吧……竟然哭了!!吵架吵输了,也用不着伤心成这样吧!!ORZ~~她简直是,无话可说了。
“走开!!”有些慌乱的拂开少司宇的手,她眼中的神色让马文才觉得很丢脸。
“给我站住!!”猛然回过神,少司宇这才死死捉住马文才的手臂。寻遍全身上下都没有找到手帕后,直接粗鲁的撩起浅紫的衣袖朝马文才脸上抹去。
马文才脸上闪过一丝愕然,挣扎着想要甩开少司宇,却被后者满脸愤恨的瞪了眼后,不知道怎的竟然停止了反抗。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吵架吵输了就哭鼻子的男孩子,你们中原的男人都这么……厄,细腻的吗?”原本想说小心眼儿来着,考虑到马文才此刻的承受能力,少司宇不得不在心底仔细斟酌了个比较恰当的词汇。
“哼!”马文才傲气的哼了声,别扭的转开脸去不看她。
“人家大叔少说四十了吧,你才几岁?别人吃的盐都比你吃的饭多,吵不过那是太正常的事情了,有必要生气吗?!”偏头盯着着马文才的脸不放,少司宇撇了嘴角。
“要不然,我厚脸皮一点儿,明天帮你吵回来?别看本少文质彬彬,说起吵架那可是……”原本还得意洋洋的某少在收到马文才略显隐忍的眼神时,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去,不要帮忙她就不帮嘛,那么冷干嘛!
“你看不起我,那就离我远点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马文才原本逐渐平复的情绪突然又激动了起来,平伸的手指点了点少司宇仓皇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自己和他的距离。“我马文才是强者,不需要你的可怜!”
“你又抽什么疯?”少司宇微微皱眉,一脸无语的瞪着玩儿变脸的马文才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看不起他?妈呀,堂堂尼山书院老大,又是太守家的独子单苗,她眼睛是被闪瞎了才会看不起他的吧?!
“少司宇,我叫你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不是吗,你给我滚远点儿!!”
“你是我爹啊,我啥都得听你的!马文才你丫的是不是大姨妈来了,三天两头阴晴不定。不想看见我你TM干嘛死乞白赖的跟着下山,你别跟着来啊!”
厄,好像是因为祝英台来着?
“我……”少司宇的话仿佛是戳中了马文才的痛处,只见他脸色一变,死死咬了自己唇角沉默不语。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对视着,良久,始终没有人开口的场面越来越诡异。
擦!少司宇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憋闷的感觉,对面那死小孩儿那种半是悲哀半是倔强,其间还似乎夹杂着那么一丝丝绝望的眼神竟让她有种愧疚的感觉。她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搞什么!!
“我到底是说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跟你道歉还不成吗?搞的跟个默契大考验似的,还要我去猜测你心中的想法,这不是强我所难嘛!”
对面的人依旧是咬紧牙关不答腔,只是满脸复杂的望着她,似乎有很多委屈般让人不忍心直视他的眼睛。
“马文才!!”脚尖微挑,少司宇顺势将自己右脚边不远处一根小孩子手腕粗细的木棍踢到了马文才面前,还不等他接稳,她便扯了身侧的树枝劈头盖脸朝马文才袭了过去。
“少司宇,你干什么!?”马文才大惊,条件反射般举起手中的木棍抵挡,同时还不忘问对面那个怒容满面的家伙要做什么。
“还手!!本少没偶有那个闲工夫来可怜你,现在只想扁死你!还手!!!”
少司宇眸子微抬,手下一点儿也不留情的狂劈乱砍、毫无章法,完全没有当日演武场上比剑的气魄与架势,马文才招架的也很是狼狈。
“你不要命了,给我住手!”
“把你的男子汉气概拿出来,咱们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强大的剑气如白蛇吐信般势如雷霆,划破了夜的宁静。
晚风清冷,月色凄迷,湖泽边,凉亭畔,满树的挑花随风摇曳、起舞。片片粉红在剑气的冲击之下,不断地飘落在那银、紫交缠的两道身影间。
“少司宇,住手!!”
“马文才,还手!!”凝聚了少司宇内力的树枝猛然一扫,片片花红瞬间化作粉末,洋洋洒洒的四下飘散开来。
手腕微转,少司宇猛然一个旋身,剑走游龙、影随形动、流光翻飞。马文才亦是加快了招架的速度,却是明显的处处退让。两人的身形越来越快,漫天的花雨也是愈来愈密集。
不知道何时,天上的乌云逐渐撒开,皎白的月色懒洋洋的洒向大地。
月光、花雨、比剑的少年……
“好美!!!”
祝英台披着外衣站在远处的树荫下,看着眼前的场面目瞪口呆。她身边,那卖茶的大树捋捋胡须,笑的意味深长。
“够了,少司宇够了!!”
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伤痛,少司宇手中的树枝竟被马文才生生挑飞。
“你玩儿够了没有,自己的伤那么重还发什么疯!!”
马文才恼怒的拉着明显喘息的少司宇按到台阶上坐下,眼睛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对方那最‘脆弱’的腰腹之间。
“那你呢,闹够了没有,还生闷气不?!不够的话,我们再打!”
“你……”马文才愕然,好半晌方才半垂了头,低声开口,“我已经叫你滚了,为什么……”
“老子又不是球,不会滚!”少司宇没心没肺的按了按吃痛的伤,还好,没有出血。看来出门的时候特地多绑两圈绷带,还是明智的。“要不然,你先做个示范?”
原本还情绪低落的马文才忍不住闷笑出声,很快又止住了。“你明明讨厌我看不起我,又何必……”
“我的大少爷,您老能不能提示小的一下,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作证说我少司宇看不起你马文才了?!”苦笑,她摁着小腹倒吸了口凉气,马文才的眸子猛的闪了闪,忧虑之情难以掩饰。
“你说,做我的朋友就是到了八辈子的霉!”
……
“你不承认?他们可都是听到的!”马文才一急,扯了少司宇的衣领不管不顾的控诉,却在看到她小脸微皱的时候又慌乱的松开了手,满脸的懊悔之意。
“我话都没有说完你就跑了,到底是谁教会你听话只听半截儿的?!我其实是想说,做你的朋友的人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而碰上我少司宇的一般都是上辈子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缺德事儿干太多,你要是不怕八字儿犯冲的话我也不介意继续跟马大爷您死磕到底!不过先说好,下次再把本少爷推到水坑里你就别怪我踹你进火坑!”
就只许你傲娇还不许咱矫情一下了?卖不了萌装不了可爱,好歹也让人耍个酷什么的吧!
“你!”马文才闻言愣了,呆呆的盯着少司宇龇牙咧嘴的威胁模样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
“天,我的语言表达能力真的差到了让人听不懂的地步吗?!”无力的拍额,少司宇哀怨的瞪了马文才一眼故作快要摔倒的模样,那厮终于是露出了抹释然的笑容。
“仄仄,看看,笑起来多好看,比起那什么一笑灭国的褒姒美上千百倍不止!所以,干嘛整天绷着张脸摆酷,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或是见气氛稍缓,少司宇又一次不由自主的轻挑的勾上了马文才的下巴。
皱眉,抿唇,马文才颇有些无奈的瞪了少司宇一眼,“你把我当女人啊,还有,哪里来的俗话说?你怎么总是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说法?”
额,挑上马文才下巴的手指一顿,她怎么又忘记了这格言的出厂日期根本就还没到?只得傻呵呵的冲着马文才笑个不停,以掩盖自己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