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顾解舞和荣华春梅一起在屋里量布匹,商量着做衣裳。
府上也有绣娘,可顾解舞不喜欢她们沾染自己的贴身衣物,便自己开库选了上好的雪缎,用来做寝衣。
春梅替顾解舞量了身子,说道:“主子怕是该做两件新肚兜了,看起来有些紧了。”
顾解舞并不脸红,让她们拿布匹过来,自己看了便让她们帮着做。
她对女红虽是懂,也会拿针线,可实在是不喜欢这等细慢的活计,前年给秦王绣的荷包,那可是咬着牙做的。
选好了花色定了尺寸,两个丫鬟都在那儿比划,选绣花的丝线了。
顾解舞觉得无趣,坐在美人榻上翻看那些书本。
外面太监进来禀报,这会儿他是穿着小厮的衣裳掩人耳目的,其实也说不上,只是镇南王府用上了太监,的确有些逾越了。
只是说世子爷要往这边来。
这一家子里姐弟还是要避嫌的,所以才先来说一声,免得冲撞了。
顾解舞在里间,也不用收拾。
闻言,荣华和春梅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同顾解舞一起走了去花厅。
让下人备上了干果茶点,她拿了蜜茶喝,顾承就进来了。
眼睛瞧了四处,都是可以放心的人,这才说:“刚才父王来的家书,说是王妃要进京来,让我准备着。”
顾解舞笑问:“这无缘无故上京?还是因为其他事。”
若是因为有事进京,不奇怪,若是无事还能进京来,那才是怪事。
怕的就是明妃仗着肚子里有龙种,这便是要作妖起来。
顾承又说:“原是因为家里的两位郡主许了人家了。父王不得空,便是让王妃来送上京来主持。”
顾解舞满色疑惑:“都许在京里了?”
这就奇怪了,从前镇南王府家的闺女,总是嫁到天南地北的,这一回是怎么了。
顾承点头应了,解释说:“二郡主受封庆林郡主,要补上大郡主的位子,指给魏国公府的世子,三郡主受贞林郡主,指给了成郡王的世子。”
从表面上,两门婚事都不错,只是,没有一家亲家是能帮上镇南王府的。
进京许久,顾解舞对京里的事情也是能看出一二分的,魏国公府虽还顶着一等国公府的牌子,可后继无人,子孙没几个出众的。
眼见就是一代代吃陈粮的命,再说世子陆双峪,本就是被划分到了皇长孙那一派的,如今皇长孙倒了,这陆双峪也是不堪大用了。
若是他有心重振国公府,定不会轻易的点头,再娶镇南王府的女儿。
回头该是去巴结新太子才是,李贵妃这会子还被宸妃死死压着,是想尽了办法给儿子找帮手。
太子的长女才不过十岁,便是急着找郡马了。
更别说如今他身份不一样,多少贵女挤破脑袋想往太子后院里钻。
就是最末品的宝林,将来也是宫里的娘娘,再者现太子子嗣凋零,唯有两女和侧妃所生的庶长子。
从前太子妃只是顺王妃,压力要小很多。
现在成了储妃,还是无子,也不是没有太子登基,太子妃没成皇后的先例。
要是她再生不出儿子,那侧妃便是将来的皇后了。
一气之下,竟是身子越发的不如从前了,虽是出生高贵,却也难逃女人无法挣脱的命运。
因此,新太子满府上下,除了那几个有孩子的女人,无一不是花样百出的争宠。
只可惜新太子不爱女色,对此感到厌烦。
这些女子们便是在便是往李贵妃那边下功夫,想把自己的姊妹送进东宫,或是让李贵妃给她们找个好人家。
废太子虽是身死不久,可李贵妃这个庶母,却是帮着撮合了四五桩姻缘了。
这个时候,不是魏国公府攀上太子府和李贵妃最好的时机吗?
难为陆双峪,还愿意再娶镇南王之女。
顾解舞只是觉得此人实在是有趣。
也不知他将来会不会后悔,娶了薛王妃的女儿,在宫里便算是明妃那边的了。
明妃就算有阁老撑腰,只是那阁老一把年纪,不知能不能撑到明妃的儿子长大。
要是明妃十月怀胎生下个公主,到时候就好看了。
家家户户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必薛王妃这般胆大,竟是要自己来送女儿成婚,中间未必没有明妃出力。
过不了多久,京里又是要热闹起来了。
顾解舞只觉得蜜茶没有刚才甜了,可能是因为心里不是滋味了:“那就好好准备着,给王妃和两位郡主接风。”
顾承见她确实是这般想的,嗯了应下,支支吾吾的说:“姐姐就没什么好交待的?”
顾解舞划拉这茶碗盖子,想了下,让荣华去拿了三万两银票来。
让她拿给顾承。
说:“最近咱们只顾着吃喝玩乐,府上公中的帐怕是不好看,拿去补上,剩下的你自己留着零花。
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捉住把柄了。
就是伤不了筋骨,我也不想咱们平白无故挨她的骂。
她算什么东西!”
最后一句,是故意说给顾承听的,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无论何时,她和薛王妃,关系都不会改变,希望他也不会变。
顾承原想不要,可想到要被那女人训斥,也就拿下了,大不了以后再还给姐姐便是。
于是多嘴的问了一句:“姐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要知道,藩王一年才两万两银子。
顾解舞也不瞒着他:“他从前给的,我却是没什么地方使银子,便是越积越多了。
去年回……去,又给了一些,也没用。
这么存着倒是不知道怎么使了。”
顾承笑了两下,去前院吩咐了。
一下要多三个人伺候,奴才是不够的,还要赶紧置办些,交给旁人去做,他也是不放心的,反正他没事可做,索性自己去了人牙子那里看办。
后宅好些地方也要打理,反正是有的是事情忙。
顾解舞见他走了,这又回到里屋,刚才说了那么会儿话,只觉得脑仁疼,点了薄荷香,倚在美人榻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荣华和春梅见了,嘘了一声,越发的轻手轻脚了。
她又做梦了……
马蹄声和红色的天空。
不祥的征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