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索的攻击范围比弹指剑远上一倍,在速度上也只是比弹指剑慢上一点,但其消耗的元气比弹指剑更多,只是对于三境来说有点无关紧要了。一铭曜纹能够挡住弹指剑的进攻,但凝聚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范围也不广。倘若弹指剑从三个方向进攻,一铭曜纹就不可能挡住。最为关键的是,角兜一直都在刻意地保持距离。在最后一刻,宁独也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六尺之内,暗索的速度极慢,根本追不上弹指剑!这也正是角兜只能将宁独甩了出去而没有直接杀死他的原因。
纵使宁独已经将角兜进攻方式跟优缺点都弄清楚,他却失去了再次进攻的机会。
暗索能够覆盖的范围足够大,并且角兜一直处在移动之中,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即便是同为三境的人,也会陷入暗索之中,最后被耗尽元气。
其实暗索还有些诸多用法,角兜也还有更强的手段,只不过对付一个初入二境的,这些都已经足够了。他说过一只手对付宁独,就不会动用更多的力量。
暗索!
绞杀!
十六根暗索平地翘起,露出尖矛一样的锋芒,猛然间向着宁独刺去。
到了杀死猎物的时刻,角兜没有犹豫分毫。他不需要去管宁独到底是谁的弟子、拥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反正他自己不是大明王朝的人,不在龙鳞册上,大不了逃出天都,自己反正就是先来此处看看的。
至于君九爷跟君远归,则没有丁点插手的意思。这是宁独自己的事,不管鱼龙街的事。
暗索集聚,即将刺入猎物!
宁独突然转身。
弹指剑!
八剑!
暗索极速回转,拦下了大部分的弹指剑,却还有一道弹指剑穿过了暗索,趣÷阁直地向着角兜射去。
“你的这种剑气,确实很强,也很麻烦,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你瞄准了一点,就不可能再变。”
角兜偏了偏头,只是被弹指剑擦中脸颊而已。
“没想到,你居然一直都在刻意放缓这剑气的速度,只在最后这一次才展现出来它真正的速度。这剑,确实很快。可惜,没打中。”
“难得你到死了,都还可以继续反抗。我倒是真的有点不想杀你了。倘若你到了三境,或者说到了行难上境,又会发出怎样的反抗,又能活多久呢?”
“不过,在真的杀死你之前,我有一个疑问。你哪来的元气?你的元气,明明已经被鬼演给吞噬光了才对。”
宁独长呼了一口气,说道:“你已经没有了明白的必要了。”
“你说什么?”角兜不明白对方为何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疑惑之中多多少少有点愤怒。他最喜欢猎物在死亡前挣扎的样子,最厌恶那些气定神闲的人。
“你已经死了。”
“你说……?”角兜突然感到自己的脖子有些痒,用手一抹,脖子上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圈小血珠,就如同植物被斩断后渗出来的水。而他的喉咙里也开始有血渗出,影响了正常的呼吸。
“咳!”角兜咳出了星星点点的血,他瞪向宁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怒道:“杀了你!”
属于三境如山般的元气凝聚!那完全不同于角兜之前所施展出来的暗索,之前的只能算是遍地藤蔓,现在则是虬龙盘亘!
砰!
嗤!
元气还未等凝聚好就骤然炸开,而角兜的头颅也从脖子上滑落,鲜血直接飙了出来。
“怎么会?!”
角兜有着强烈的不甘,他明明可以轻易地杀死这个猎物,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太多的元气。然而,他最后却被猎物杀死。他曾想过无数种死亡的方式,唯独没有想到这种。
自大,傲慢,戏谑,轻敌……哪怕角兜有一点点正视眼前这个对手,都不可能输。可他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
强如三境,生命一样脆弱。
分胜负,宁独必输无疑;决生死,宁独就存在生的可能。
“怎么会?!”同样的疑问在君远归心中响起。角兜明明是个强悍的三境,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惨死?
“什么时候,角兜的头被割了下来?”
咚!
头颅落到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角兜的身体也随即倒下,鲜血开始汩汩地向外冒出。
宁独努力喘着气,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高强度的突袭,连续施展二十多次的弹指剑,早已经将他的体力跟元气都透支完了。双手的十指都重复施展过弹指剑,有的甚至连续施展了三次,里面的血肉几乎被剑气搅烂。这可比用竹子夹手指的拶刑恐怖的多,换成是普通人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被君九爷大手扯住的胡然此时挣脱出来,立刻跑到了宁独旁边,将其搀扶了起来,接着将手中的糕点扔向了君九爷,怒声道:“还给你!”
宁独想笑胡然的样子,却还气着胡然不声不响地跑出去。
君九爷冲着胡然笑了笑,说道:“商冲古,教出了一个好弟子。”
刚才君九爷之所以不管角兜跟宁独的战斗,就是想要看看商冲古的弟子强在何处。毕竟,十六岁才刚入二境,算不得多么好的天赋。然而,宁独却显示出了一场最为顶尖的战斗。
二境,杀三境。
从一开始刻意隐藏弹指剑的真正速度,到洞观到所有元气的细微流动,硬生生地抗住了三境的进攻,最后再到随心剑!每一步,宁独都做的分毫不差。
角兜认定了宁独的弹指剑不能改变方向,只要躲过去就没有了问题。但最后那一剑,飞出去之后随着宁独的心意改变了轨迹,直接切下了角兜的头。
剑,太快,角兜才没有立刻发觉。
这一场战斗,君九爷甚至想要拍手称赞。
“用不着你来说。”宁独可以原谅胡然的任何行为,对这里的人却是一肚子火。
倘若最亲近的人被莫名其妙地带走,然后自己又莫名其妙碰到个要杀自己的怪人。这样的事情,换成是任何人都会愤怒。
“你说什么?”君远归声音中有些愤怒。角兜被杀,父亲还被这样蔑视,原本他就有些烦躁,此时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我们招惹过你们吗?凭什么?”胡然也同样愤怒。平白无故的,少爷就差点让人杀了,胡然恨不得拿锤子敲对方的脑袋。
君远归一愣,好像是被问住,随即嘲笑了一声,说道:“哪有凭什么?在天都,没有无辜的人。凭什么?天都,没有凭什么。”
宁独冷笑了一声,在胡然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对胡然说道:“倘若以后见了他,见一次打一次,每次都问他:凭什么挨打的是你,凭什么你这么欠揍。”
“对,少爷说的对!”胡然是真的愤怒。
听到这样的话,君远归直接喝道:“这里是鱼龙街,这里不是你们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的!你是商冲古的弟子,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杀别人!”此时的君远归不再是镇定自若的了。
宁独看向君远归,眼中有着杀意。
君九爷沉默着,看着这个儿子。
此时,四楼的门再次开了。
“啧,还挺热闹的。”
——
梦泽湖的北端,三艘华丽的大船横列,上面雕有南国最为独特的纹饰。
碗口粗的锁链连在岸边石柱,稳住大船,百条木板横在船与岸中间,数卷红绸铺在上面,两边各立着英俊挺拔的守卫。下方浪再急,这条路也没有晃。
一行人,从船中走出。
走在最前正中的是一个少女。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她就应该走在最中央。少女身后跟着三个人,左边一个是半露上身的九尺怒汉口,其背着一口巨大的剑;右边则是一个妖娆的少女,脸上刺着特殊的纹样;中间那个则是普普通通的少年,只是脸色有些阴沉。忽然,中间的那个少年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前面的少女问道。
“角兜死了。”
“角兜死了?”旁边妖娆的女子诧异地追问了一遍。
中间的少女站定,向前望去,微笑道:“大明王朝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们继续走吧。”
“是,南星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