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九已拉着他自城楼凌空而下,纳兰若提气反手揽着她自空中向前而去。
青山,叠峰,幽潭,绕潭而绚烂怒放的樱树,纳兰若双眼忽冽,樱九已摇着玉手意识他降下去,他揽紧她的纤腰,凝气下沉,缓缓降落在潭边。
漫天花雨的幽潭边,粉白交织的花雨翩然纷飞,樱九松开他的手,张开又臂自纷繁花雨下旋然起舞,恍如天女飞仙。
“兰若哥哥,九儿像不像花仙子”她踮着腿尖在原地旋然若风,卷得漫天花舞绕着细腰飞旋不止。
“九儿,本就是花仙下凡”纳兰若对着她含笑凝睇,伸手止住她旋飞不已的身子,宠爱道:“当心头晕,你告诉兰若哥哥,这里是那里?”
“这里,就是北辰的重樱潭,也是我们的圣地灵泉”樱九支着双臂路都不肯好好走,像只小兔子般跳来窜去。
重樱潭,寒星似的精光自他眼中掠过,纳兰若负手紧走几步,拐过弯,那株千年重樱已出现在眼前,粉紫如云似霞的花瓣下,悬着七彩锦囊,锦囊下铃声不绝于耳。
樱九拉着他的手向前跑到重樱树上,指着自树上垂下的锦囊笑道:“兰若哥哥,这里漂亮吧?还有那些彩囊里面装着的都是九儿的梦”
纳兰若上前伸手接过第一个粉色锦囊,反过,上面确实写着:一梦,初遇。
“九儿,为什么要在这里留下这些梦锦?”他转身看着树上已然在次翩然起舞的佳人,笑道。
“因为那些,都是九儿生平最快乐,最幸福和最无法忘怀的事,所以才要把它们做成梦锦,这样,他们便可以永远留在九儿身边”随着她的舞姿有淡淡的幽香自身上散逸出来,一只只彩蝶自四面飞来,围绕在她身边落在她的发上,肩上,甚至还有她挽成兰状的指尖上。
纳兰若扭头,松手,拿起第二个散发着淡淡青光的锦囊翻过,前面写着:二梦,相许。
“兰若哥哥,你打开上面的青色蝴蝶结就可以看到九儿的梦了”樱九跑回到他身边,纤手攀上他的手掌抚上锦口处的蝴蝶就要打开。
纳兰若反手握着她的手,扭头对着她的目光:“我想知道,在九儿的梦里,有没有兰若哥哥?”
“没有,兰若哥哥就在九儿身边,九儿伸手摸的到你,当然就不需要把你放在梦里了”她瞪笑澄澄的大眼睛,额头抵上他的肩头。
“可是,兰若哥哥很贪心的,不见想要出现在九儿的身边,还想出现在九儿的梦里”纳兰若托着她的纤手,深情凝视着她。
樱九眼中溢出扑天盖地的悲伤,她摇着头后退,边声道:“不,不可以,只有那些已经不存在的才可以出现在九儿的梦中,九儿不要兰若哥哥消失,不要你以后只能出现九儿的梦里”
纳兰若的心如同被重锺击下,原来竟是这样?
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轻抚她的肩头,安慰道:“好,兰若哥哥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的梦中”
樱九仰头望着天上零落的星子和高悬的圆月,忽的张嘴打着哈欠,嘟喃道:“兰若哥哥,九儿好困”
“好,那我们回去”纳兰若弯腰揽着将她抱起,唤出雪煞向九重阙而去。
洁白若雪的寝殿正中,是个圆形的象牙榻,浅粉樱红的纱帐自屋顶柔然垂下,将整个圆榻都笼在其中。
纳兰若跪俯在床上,将她放好,伸手拉起旁边的锦被给她盖好,樱九朦胧中伸手抓着他的手嘟囔道:“兰若哥哥不要走,九儿明个带你出去看看北辰……”
纳兰若反手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哄着:“兰若哥哥不走,明个等着和九儿出去,你先睡,睡起来我们就去”
樱九歪了头,将整个身子蜷起缩成小小一团紧偎着他睡了过去,纳兰若始终坐在榻边,直到她睡过去好久,才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向外走去。
九重阙内草木清芬,夜色微凉,草丛中虫鸣声声,所有的一切,就连草木虫鸣都不愿弃她而去,叶子良,你的心究竟冷僵到何种地步,竟忍心伤她至此?
纳兰若抬手召出雪煞,在次朝着重樱潭而去。
重樱树下,粉樱依然如雨旋飞不停,仿若永无尽止般纷扬如雪,他来到树下,伸手拉着第二个青色锦囊缓缓拉开。
大团团青色烟雾自锦囊中溢出,于他面前盘旋回绕最终化为颗被青色缭绕的琉璃晶球。
……
第二梦,相许
硕大的雪片在北风的掺合下,没头没脑的下了整夜,冻得人每吐出口气便都化为白茫茫的烟雾,九重阙外,银装素裹,澄莹的雪光反射着院中雪地里的冰人,樱色的风灯自树梢垂下,整个琉璃盏外包裹着厚厚的冰凌。
十五岁的叶子良眉目已然长开,然而瘦小的如竹杆似的身躯却是只见长高不见长肉,在配上苍白得如同长年不见阳光的脸颊,愈加显得他羸弱瘦小的让人心疼。
此刻,数九寒天的冰雪中,出门一趟纵是将炭炉搂在怀里都还让人觉得寒冷的雪夜,他却已然凌晨时分便起床,修习各种武法。
‘咯吱’伴随着开门声,裹着白裘披风的樱九打开门,冷气扑面而来冻的全身打颤,慌忙紧着披风一溜小跑来到院中的几乎已经被冻成冰雕的人身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委屈的看着他。
叶子良慌得立刻收了马步,急道:“樱主,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出来?快,进屋去,着了风寒怎么办?”
樱九也不答他的话,大眼睛里两眶泪水似滴非滴,扁着小嘴泪珠就滚了下来。
“好了,我跟你一起进去”叶子良无奈叹道,伸手扶着她的身子,转身,却没想到因着在风雪中站了太久,竟连双脚都被冻在地上,怎么都抬不起来。
樱九心下如同被打翻的百年陈醋,酸中透着苦涩,忽的抬手玄力自掌中飞起直冲他脚边而下,冰雪瞬间被融化。
她从披风里伸出手扶着叶子良向殿中而去,大殿里,侍女已起身跪了一地,樱九看了她们眼挥手:“都回去睡觉”侍女无声退下。
她扯着叶子良直接来到寝室时的圆榻前,推着他就往热乎乎的榻上推,叶子良看了看依然气鼓鼓的两颊,没敢说什么,只是腼腆笑着脱了鞋袜偎坐在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
樱九先拿来热布巾给他擦了手脸,这才端起桌上的热姜汤递到他的嘴边,叶子良伸手捧着碗一口喝下,身上的毛孔瞬间竖了起来,额头已起层细细薄汗。
樱九坐在榻上盘着双腿恨恨的看着他,良久,伸出手指一下下戳着着他的额头怒骂道:“叶子良,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那么冷的天怎么可以跑到冰天雪地里,而且竟还在那里练什么功?你到底想要什么?北辰第一武师的头衔吗,那我明天就去找君父,让他直接赐给你就好,为什么非要这么虐待自己?”
叶子良裹着厚厚的棉被显得特别臃肿,以至于只露在外面的小脸也就显的愈加瘦小,他微红着脸垂下头,声若蚊蝇:“不是,我只是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我是樱主的圣童,是要保护樱主的人,可——,可竟然连樱主的十分之一都高攀不上,我不想让你在其他皇子皇主面前丢脸……”
樱九气结,旋即怒着脸喝道:“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又欺负你了?二哥的圣童还是七姐的,你告诉我,我去拆了他们筋拨了他们的皮将剁碎了拿去喂狗……”
叶子良伸手握着她的手阻止她在说下去,白着脸轻声道:“樱主,不可以这么说,在说他们说的也对,身为圣童却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去保护主子”
“可,那是因为你没有修练蓍法,又如何给我们比”她忽的顿口,上前抓着他的手脑袋左右摆着打量下四周压低声音道:“子良哥哥,我可以私下交你蓍法,没有人知道,以着你的资质如果修习蓍法放眼整个北辰都没人赶的上,我……”
“樱主——”叶子良猛的抬头喝道,惊得樱九立刻住了声,怔怔看着他。
叶子良放柔了声音,低声道:“永远都不可以这样说,当年我犯的必死之罪,牧君能留下我的性命又准许我留在樱主身边已是天大恩赐,这辈子我什么都可以碰,惟独不可碰蓍术。天色不早了,樱主你赶紧休息”说着,他就要起身。
樱九伸手扯着他扁嘴道:“好了,我记住了,可是天气好冷你陪我一起睡”
“天冷,那我下去给你在加些炭——”
“我不,我就要你给我暖床”樱九直着身子叉着腰,瞪着圆澄澄的大眼睛像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叶子良只得摇着头躺下,樱九喜笑颜天的偎在他怀里像只慵懒的小猫舒服的打着哈欠。
“子良哥哥,明个是元宵节你带我去吃汤糯好不好……”樱九迷糊道。
叶子良抬头正要说牧君不允许她出宫,看着她迷糊的小样怔了怔,忽的开口道:“好……”
樱九伸手抓着他的衣襟,唇畔勾起丝丝缕缕笑意,沉沉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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