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清寒恨恨的看着洒了满地的酒,哭都哭不出来,换了两次,那是在等着她去坦白吗?忽的爬上前,扯着百里千川的衣袖苦道:“二哥,二哥有没有别的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没有”
霜清寒无奈的松了手朝外爬去,身后却忽的又响起他的声音:“霜清寒,蜓儿身上的毒你真的可能解吗?”
“可以的,不过我明天要去找些东西,其他的越王府都有,最迟后天便可以化去嫂嫂尸身上的毒,可……”她本想说如果化去后,也就要立刻下葬了,可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又不忍心说下去。
只得摇着头,朝外爬去。
“好自为之”百里千川的声音在次自背后传来。
霜清寒的身子直直僵在原地,她知道这四个字指的是什么?如果她有选择的余地,她会牢牢控制着自己这颗心,可是,她的这颗真的由的了她来控制吗?
清泠苑书房
千陵越看了眼旁边案上摆放整齐的瓷碗,轻声道:“撤下去,重新换上来”
下人上前轻手轻脚的撤走,无邪抓抓脑袋不解的看着,越王这是怎么了?传了膳食又不碰,却又恰着点换来换去,他这是要干什么?转头看向旁边的倦无名。
倦无名自是了解,可他不能说,他可不想平白在生事,抬手拈着须子瞪他两眼,无邪缩着脖子不吭了。
“百里千川的身份查的怎么样?”越王坐在书案后,端起茶盏问道。
无邪开口:“所有资料已送到先生那,有,有些奇怪……”
倦无名抬手拿起旁边的糕点塞到他手里,点着旁边的椅子开口:“邪,去那边吃去”
这是要他闭嘴的节奏,无邪瞪瞪眼接过,坐在旁边喝着茶吃着糕点充起二大爷。
倦无名负了手在越王面前来回去着,笑道:“越王,这个百里千川可是咱们的老相识,或者说,越王你一直在找他”
“嗯”越王将手边的折子扔到一边,抬眸看看他,轻淡道:“不会是失踪了两年的那个家伙吧?”
“正是”倦无名拱手笑道。
无邪坐不住了,他又不是死人,听他们在这打哑谜很痛苦的。
他捧着茶水恭敬的递到倦无名面前,笑道:“先生,你喝口水润润嗓子”
倦无名伸手接过,嗔怪的瞪着他,朝着旁边的椅子继续点着头,无邪又倒退回去支着耳朵。
倦无名开口:“数年前,越王就曾怀疑七华罗道和北夜脱不了关系,所以这些年暗卫便把所有精力都投了上去,而当时的华主殒天,足踏战火,手掌毁灭,是震惊整个幻灵大陆的杀手,白衣乌发金罗罩面,斩星破月诀横扫天下”
“可就在两年前,仄山崩,横尸无数,也就在那时所有人才知道原本七华罗道的总坛是位于仄山之下,没有人知道七华罗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有多少人暗自庆幸殒天这个魔头终于死于自已的野心,为此而弹冠相庆”
越王抬手拿起面前的毛笔,横画于面前的雪纸之上,眉目淡然:“可是,当时死的人是殒天,却不是真正的华主”
“不错”倦无名抚须脸色沉了下来,凝重道:“我从各方传回的资料中看出,殒天虽然修为深不可测,但他却没有雄霸天下的气魄,换言之,殒天可为先锋却没有将相之雄心魄力”
“所以他这个华主的真识身份,应该是七罗华道座下左护法,也就是被称之为副华的金刹。而从他身中七罗逆天之毒便可以看出,殒天应该是和真正的华主发生了矛盾,而引起华主灭他之心,这才催发了殒天身上的七罗之毒”
“可殒天以自己的剑气生生压制下七罗之毒,可惜,七罗华主却始终没有放弃对他的追杀,而在逃亡的过程中,金刹因为频繁使用内力过度,不仅导致七罗之毒在次发作,就连用来压制罗毒的剑气也失去控制,反面成为他体内第二大威胁”
千陵越抬眸长叹,颇有些惋惜:“如今看来,问题是出现在金刹身边那个女人身上,为了保护那个人,他最终将自己与七罗华道的焚天剑合二为一。焚天的煞气可以暂时压制着他体内的毒和剑气,可他却也要承受着煞气所行成的反噬,并加速他魔化的速度,看来他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可是,那个女人又是谁?”
倦无名微斜着身子,将目光转身窗外悠然道:“完颜蜒”
无邪左右晃着脑袋,看完越王在看倦无名,此时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自椅子上蹦下来急道:“北夜悍将完颜彬的义女,如此说来他的义子完颜川便是七华罗道的金刹?”
倦无名回身,垂眸抚须感慨道:“完颜彬一生无妻无子,却收养的一子一女,义女天生体弱习不得武功,义子却是天生的红颜白发,天赋异禀,向有北夜第一武者之称,只是想不到他竟然会是七华罗道的副华金刹”
无邪瞪大双眼如同醍醐灌顶,惊道:“如此说来,百里千川就是完颜川,也就是七华罗道副华:金刹。可是,他怎么会给霜清寒牵上关系的……”
无邪的话越说越小,最终在越王冷冷打量着他的目光中闭了嘴,就因为他对霜清寒不敬,所以才被越王调走去追查冉雕,没想到倒是又牵出这么多。
越王收回目光,垂眸轻淡道:“先生,清寒和百里千川会不会早就认识?”
倦无名迎上他的目光笑道:“不会,如果他们之间早就认识,清寒姑娘只要将百里千川体内的一毒,一剑,一煞压制下其中一个,他也绝对落不到冉雕的手中。百里千川从始至终都护着完颜蜓的尸身,想来是因着这个才勾起王妃的兴趣,这才有了接下的那一幕”
“看来越王在猎苑时便已经猜出百里千川的身份,所以才由着王妃在那胡闹”倦无名笑着摇头感慨。
越王没说什么,眉宇间浮起淡淡光华,开口道:“百里千川身上的毒,清寒是否能解?”
“难,在者纵是王妃解的了他身上的毒也化解不了他身上的煞气,所以最多不过一年,百里千川必死无疑”倦无名喟叹,心下不由多了几分感慨,越王正是看中了金刹之才让暗卫几次放过他,倒是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染指了梵天剑,已至于将自己推上绝路。
“既然如此,便让他留在越王府罢了,如此一代枭雄人物如果真的客死荒野,岂不让人惋惜”越王拿过旁边的折子打开,淡然道。
倦无名拱手敛颜:“是,属下告退,越王也早些休息”
千陵越微抬指,倦无名已拉着无邪转身走了出去。
夜里渐深,书案上的烟烛忽的爆开烛花,倒是惊得千陵越怔然,回过神来却不叫下人,起身拿起将灯烛挑起,望着窗外如水的夜色。有淡淡的轻愁自眉宇浮现,久久看着清泠苑的方向,终是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叹,转身而回。
霜清寒踏着夜色,轻手轻脚的摸过来,看着书房里透出的灯光心里那个叫纠解,越王还要上早朝那,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罢了,明开还要去绝峰下取焉珠,这一关不过也得过。
爬在门上半天,竟然连个下人都没见着,没办法只得伸手叩门。
“进来”柔如清露般的声音响起,却是让她不自主的轻颤,硬着头皮推开门钻进去,霜清寒即不抬头也不上前,只是顺着门框慢慢滑在地上,垂头躬身。
“把帛巾拿上来”越王放下手中的笔,轻声道。
霜清寒起身上前把帛巾浸湿,在拧干双手递了上去。
越王接过擦了手甩在旁边,转身对着沉香木案拿起上面的象牙筷,她赶紧上前把桌案上的玉碗玉碟一一打开,我去,小酥肉,粉蒸丸子,竟然还有只散发着热气的烧鹅,霜清寒别过眼,不看,不闻,可肚子里的咕咕声却是一声连着一声。
“王……”她垂着头可怜兮兮。
千陵越将筷子擦好,递到她面前,霜清寒抬脸对他笑得满面春风,伸手抓过就朝着面前的丸子戳去,塞了满嘴另只手就去抓鹅腿,顺带着把身子拱到他怀里。
越王看着桌子上碟声咣咣,无奈的伸手把鹅腿扯下来递到她嘴边,疑道:“你明知道我不会罚你,为什么还如此畏首畏尾的?”
霜清寒眯了眼睛鼓着油汪汪的腮帮子仰头,含糊道:“正是因为知道你不罚,所以才怕吗……”
她倒是希望千陵越对着她横眉厉声,骂几句,要不就直接喊道:跪祠堂去,她反倒没那么怕,就是因为知道他除了包容什么都不说,不问,才让她更加无颜面对。
千陵越的脸上终于现出笑意,这个鬼丫头倒是还有几分良心,抬手按着她的后脑压了下去,忽的霜清寒猛然扭头几乎撞上他的脸,笑得见齿不见眼的,哼道:“王王,我的灰灰在那?”
越王拿起旁边的帛巾擦去她脸上的油,沉声:“宰了”
现在倒想起那匹死马,性子可真是像她野的要死,竟然一连踢断了两个下人的肋骨,天天扯着嗓子嘶鸣不停,吵死人了。
霜清寒撒了手中的食物,拿起筷子夹了青菜递到嘴边,越王倒还算给面子张嘴含了进去,她这才眉开眼笑道:“马肉又不好吃,你宰它干什么?王王,我平白拉了人家马场匹马,怎么办?”